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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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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
舒正德对着正在练琴的舒璇说道:“璇璇,你在家好好练习,我出去一趟。”
“好。”舒璇抬头应道。
等舒正德走了后,舒璇立马从钢琴前起来,晃到了自己的卧室里,瘫在床上放空自己。
如今的事情,就像一团乱麻,她努力的想要从其中捋出一根线来,可却偏偏事与愿违。
烦躁了许久,理不出头绪,但生活还要继续。
学校里,班主任重新给舒璇分了个同桌。
那同桌也是个女孩儿,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模样儿很漂亮。
但舒璇对她却是很不客气:“你能不能别说话了?现在是上课时间,我还要听课。”
女孩儿冷哼了一声:“你这是差别对待么?大家谁不知道啊,你前同桌就是个话唠,她那么烦你都能忍,怎么到我这儿你就横起来了?”
舒璇安静的听她说完这些,然后站起来,朝着正在上课的老师面无表情的说道:“老师,我请求换座位,这位新同桌严重影响到了我上课。”
因为她这突兀的举动,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大家见过告状的,但还是头一回看到,告状还能告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尤其是那个女孩儿,此刻更是涨红着脸,连抬头都不敢。
老师如舒璇所愿的将那个新同桌给调到了一旁,但那个空位,却是没人愿意坐了——
毕竟大家谁也不想在成为她的同桌后,冷不丁的像今天这样被告状。
舒璇看了眼右手边又空下来的地方,在心里不可自抑的想问:“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她伸出手从抽屉里摸出一块巧克力来,那巧克力的包装起着皱,可能是放的久了,硬邦邦的像块小石子一样。
剥开放进嘴里,甜的发腻。
舒璇慢慢吃完那块不知道放坏了没有的巧克力,手心里紧攥着包装纸,舍不得丢弃。
当晚回到家后,舒正德直接将她叫到书房。
“你今天在学校里为什么要跟人起争执?据我所知,老师给你指的新同桌,可是你温世伯的女儿。”
舒璇皱着眉头,语气里也带着情绪:“我就是看她不顺眼,不想让她坐我身边。”
“璇璇!”舒正德微怒:“你现在越来越不听话了。”
舒璇抿着唇,别过目光,不肯再看他。
听话?
像从前那样每做一件事,每过一分钟,都要让他清清楚楚的知道,那样就是他要的听话么?舒璇在心底自嘲的想道。
舒正德严辞训了她许久,到最后,见她脸色都要绷不住了,这才停下。
舒璇看他止住话头,语气冷硬的问道:“我现在可以走了么?”
舒正德没说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旋即,从文件堆里拿出一个木偶来。
“你不是说你的木偶丢了么?”舒正德一直深谙打一棒要给个甜枣吃的道理,在训完了人之后,便缓了语气。
舒璇看着那木偶,迅速伸手接了过来,眼底满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木偶的斑驳似乎比从前更甚,但是那红线还是很密,大大的微笑像是在对着舒璇撒娇。
“你,你在哪儿找到的?”舒璇抱着自己的木偶,忍不住问道。
舒正德淡淡道:“就在家里捡的,可能是你之前放到了哪儿,又不小心给忘了,所以才找不到。”
骗人。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舒璇的心底,就只回响着这两个字。
木偶明明就是自己送给叶言的,怎么可能会在家里被捡到?
“璇璇。”舒正德皱着眉头,一双眼狐疑的打量着她:“你怎么了?瞧着怎么有点奇怪?”
舒璇定了定心神,敛下所有的情绪来,淡淡的开口道:“我没事,谢谢爸帮我找回了木偶。”
说完,她便抱着自己的宝贝木偶,走出了书房。
今天外头的温度很热,可是舒璇坐在公园里,却只觉得浑身都发冷。
她终于想起来了,那次去福利院里,她在那个哭泣的女孩儿腰窝上看到的牙印,跟家里那女人一模一样………
这其中代表了什么,她想想都觉得恐惧。
“不会的,不会的。”舒璇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她用力抱着自己的木偶,自言自语道:“我爸爸是慈善家呢,他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
浑浑噩噩的在外头坐了许久,舒璇还是一点儿回家的念头都没有。
她现在不想见到舒正德。
草丛里有一群野猫此起彼伏的叫声,舒璇听着听着,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铁皮厂房的那只小脏猫。
找不到主人的小脏猫,现在会不会在害怕?
想到这里,舒璇就直接站了起来,从便利店里买一堆它爱吃的鱼罐头,朝厂房走去。
“喵,喵喵。”一进去,果然就看到了正窝在男孩衬衫上的小猫。
小猫发现熟人,立马迈着三条小短腿凑了过来。
它叫的凄厉,不停的扯着舒璇的裤腿要往外走。
舒璇弯下腰,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你想要找他么?”
小猫那双琉璃般的猫瞳里蒙着层水雾,看着委屈又可怜。
舒璇将它抱起来,拆了鱼罐头想要喂它,可它却一点都不肯配合。
“喵。”小猫边叫边看着门口的方向。
舒璇摸摸它的肚子,瘪的。
“乖啊,吃两口。”舒璇把罐头递到它的嘴边,模仿着男孩低沉的嗓音,哄它道。
小猫在听到这声音后,果然就呆住了。
舒璇费劲儿的喂了半天,总算是将它的肚子给填饱。
“猫猫乖。”舒璇说道:“我不能再去警察局了,要是再去,爸爸就会知道……”
小猫听不懂她的话,只是不停的绕着她,希望她能带自己去找主人。
舒璇在铁皮厂房里待了许久,《夜色》与《越轨》她弹了又弹。
可却再没有另一个人,会跟她并肩坐在钢琴前,四手联弹。
“猫猫,我明天再来喂你。”舒璇挠了挠小猫的脖子:“你不要乱跑,就待在这里等我过来。”
天色将暗,舒璇哪怕是再不情愿,也要回到家里。
“怎么没在家好好练琴?”舒正德见到她回来,皱眉又训。
舒璇一言不发,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次日。
舒正德去上班后,原本该出现在学校的舒璇,却悄悄走进了书房里。
她将门反锁上,深呼吸一口气,在舒正德的办公桌前站定。
舒正德只要在家里便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书房,所以,如果他真的有什么秘密,那一定是藏在这里。
翻着桌子上那些东西时,舒璇的手都在微微发着抖。
可找了半天后,一点异常都没有发现。
舒璇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到了抽屉的位置。
抽屉带着密码锁,舒璇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伸出手,迟疑着输上一串数字。
不对。
再输一次。
还是不对。
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舒璇认识这种锁,如果三次还没有打开,那锁就会被彻底锁死。
她咬着牙,心一横,竖上了最熟悉的六个字。
970223。她的生日。
输完数字后,舒璇猛地闭了眼,不敢去看这最后结果。
默默在心里做上几分钟的心里建设,舒璇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那把小小的密码锁,此刻正安静的打开着。
那一瞬间,舒璇的心情复杂的难以言喻。
抽屉被轻轻拉开,舒璇在里面只看到一把钥匙,还有,一个小小的u盘。
桌子上就有电脑,舒璇犹豫片刻,还是没用这里的,而是用了自己房间的那台。
u盘被读取后,舒璇点着里面储存的文件,发现文件里大多都是些视频。
她随便点开一部准备看看里头是什么。
却不想,自己就此打开了噩梦的开端。
视频里满是不堪入目的画面,她伸出手,用力的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尖叫声。
那画面的主人,她见过——
在男孩贴的那张寻人启事上,见过无数回。
音量被她早就关掉,可只看着那一幕幕的场景,只看着美丽苍白的女孩儿被人用尽手段的侮辱,她就觉得,整个人都快要窒息。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舒璇仓皇的将视频关掉,一双眼里只剩下惶然。
她不敢相信,向来以慈善家示众的父亲,会有这样……阴暗的一面。
舒璇的指尖几乎要嵌进掌心,她想到福利院里那个死去的女孩儿,想到医院里小圆脸死气沉沉的眼神,想到如今还待在监狱里被人诬以杀人犯的男孩……
她只觉得,这一桩桩的罪责,宛若是魔鬼的亲临。
而她,体内就流着魔鬼的血。
不知过了多久,舒璇听见门口似乎有汽笛声,她这才如梦初醒的站起来,收拾好书房里所有的痕迹。
而那份u盘,被她备份到了自己的电脑里。
“璇璇呢?”楼下,舒正德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是去上学了么?”那个女人惊讶的问道。
舒正德没理她,自顾自的上了楼,推门走进她的房间。
“璇璇?你这是怎么了?”舒正德一进来,入目的就是舒璇躺在床上,眼睛都哭的红肿着,整个人似乎都很难受的样子。
“是不是生病了?”舒正德几步走到她的床前,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是有点烫。”
舒璇沉默着看向他,眼里的泪一次次模糊视线。
可是,她依旧能感受到舒正德对她真真切切的担忧。
多么可笑啊,自己被他放在心尖上疼着,而别的女孩儿,却被他用着最肮脏的手段折磨着。
舒璇的眼泪滴在枕巾上,晕开一摊水渍。
十一 赎罪
“爸,我没事。”舒璇哑着声音说道:“我就是胃有点疼,你让我再睡会儿吧。”
舒正德皱着眉头:“不行,我带你去趟医院。”
舒璇把自己直接闷进被子里:“我不去医院,胃药我已经喝了,你让我再睡儿吧。”
舒正德见她倔着不愿意下床,想了想,走出房间到外面直接给医生打了电话,让对方到家里来。
不多时,医生便来到这里。
可是舒璇却是不配合的很,桌子上,床头柜上,所有的东西都被她给砸了出来。
“不许进来。”舒璇这一通动作,其实只是想发泄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憋在心里的那股情绪。
她一边砸着东西,一边尖叫道:“你们都别靠近我!我说了我没事!”
医生被她赶的根本进不了门,舒正德很少见到她发这么大脾气,想要训斥,却又想起她身体还在不舒服着,于是只能硬生生忍下来。
“舒先生,如果舒璇小姐只是偶发胃病,那其实喝药就能缓解。”
医生说着,转头从药箱里配好药递了过来:“这个药很好用,您让她吃下,半个小时之内,她的胃痛就能缓解。”
舒正德接过药,一只手按着自己的额头,叹气道:“抱歉,小女今天的情绪有些不太好,让秦医生受惊了。”
医生摇摇头,笑着道:“受惊倒不至于,她身体不舒服,情绪烦躁些也是正常的,您记得好好安抚她就行。”
送走了医生,舒正德拿着药又进了她的卧室。
“璇璇,过来把药吃了。”舒正德穿过满地狼藉,走到她床前,嗓音低沉的叫道。
舒璇披着被子坐在床上,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
她直勾勾的看着舒正德,声音里还隐隐带着哭腔:“爸,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舒正德点头:“可以,不过你先把药吃了,吃完我再回答你。”
舒璇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就着他的手,张嘴把药给咽了下去。
“现在你可以问我问题了。”舒正德说道:“我都会回答。”
舒璇跟他对视着,几十秒之后,终于开口。
“爸,如果哪天我出了意外,你会怎么办?”
舒正德沉下脸,对她这个假设很不喜。
但碍于刚才答应过的话,他还是回答道:“谁要是敢动你,那我自然是不会放过他。”
舒璇红着眼睛笑出了声:“爸,我知道了,我现在想睡觉,你让我睡会儿吧。”
舒正德“嗯”了一声,亲自给她掖好了被子,这才离开。
舒璇一直盯着他的背影,她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那样做。
还有,福利院里的那个死去的女孩儿,也应该是父亲做的吧。
那天清早,父亲根本就没在床上,也没在家里。
舒璇闭了闭眼,将脸埋进被子里。
钢琴比赛已经开始,舒璇在舒正德的督促下,每天加紧练习着。
家里的那女人曾也是钢琴老师,后来伤了手,才没能继续弹。
舒璇每每练习时,她都在旁边听着,时不时还要啰嗦两句。
“就照着现在的水平,赛场上正常发挥,别说小小的初赛,就连决赛我看都可以拿下。”那女人脸上带着笑,仿佛是真的在跟自己的亲女儿交流。
舒璇理也没理她,兀自弹起了《夜色》。
女人听到这曲子,皱了皱眉:“别弹这个。”
舒璇手指停顿了下,偏过头,疑惑的看向她。
“这首曲子是根本一首残缺的诗歌谱的,传说,弹起这曲子的人,都会沾染上不幸。”女人说道:“这种触霉头的曲子,你以后都别再碰。”
舒璇原本不打算信这荒谬的传说,但指尖刚要动时,她眼睫颤了颤,《夜色》的调子,下一刻就被切到了《越轨》上。
“这曲子倒是挺有新意,是哪位大家的曲子,叫什么名字?”女人饶有兴趣的问道。
舒璇弹完整首曲子,才淡淡道:“一个叫叶言的男孩儿,写的《越轨》。”
女人一怔,还没来得及多问什么,就见舒璇已经起身上了楼。
快有一个星期,舒璇都没有去见叶言。
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厂房里,小猫从昨天开始,便闹起了绝食,无论舒璇怎么想办法的喂它,都没有用。
“你是讨厌我了么?所以,才不吃我喂给你的食物。”舒璇挠着它的后背,低声问道。
小猫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呼噜声,一双琉璃般的猫瞳紧盯着舒璇。
舒璇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再绝食下去,她低头揉揉它的脑袋,将猫抱了起来。
不顿时,一人一猫就来到了警局里。
有人拦在她面前,问她要做什么。
她抬头看着眼前陌生的中年警察,脑海里忽然生出了一个想法来。
“不做什么。”舒璇抱着抱,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我是从福利院里来的,想问问我们那起案子,现在查的怎么样了?”
中年警察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可怎么看都觉得她不像是出身于福利院的孤儿,反倒是她怀里那只猫,挺像。
“那案子马上就要结了。”中年警察说着摆了摆手:“小姑娘,你快点回去吧,这儿可不是用来玩耍的地方。”
“结案……那凶手呢?”舒璇定定的看着他,问道。
“凶手刚过了十八岁,那自然是要按照法律法规来办。”中年警察说道:“死刑,很快就会执行。”
“死刑?”舒璇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警察。
这个警察是才调来的,如今正是最忙碌的时候,他实在是没闲心再跟个小姑娘说下去,摆摆手,就赶她出了警局。
舒璇抱着猫的手,不自觉发紧,小猫被她弄的不舒服,张嘴朝它凶巴巴的叫了叫。
警局外的大街上,舒璇抱着一只脏兮兮的猫,宛若游魂般漫无目的走着。
晚饭时,舒璇坐到餐桌前,端着碗,冷不丁的就开了口。
“你们还记得星光福利院那起凶杀么?”舒璇像是随意提起的一样,说道:“凶手找到了,只有十八岁,被判了死刑。”
说完这话后,舒正德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女人正喝着汤呢,闻言皱着眉头,不满道:“这还在吃饭呢,怎么尽说些倒胃口的事儿。”
舒璇没言语,只是低头慢吞吞的吃着面前的饭。
“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那种事情不该你上心。”舒正德训道:“看看你最近的状态?跟以前还有的比么?”
舒璇从他的话里,回想起来从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状态。
永远都是骄矜冷漠,每一步都按着父亲的想法来走,是所有人心目中美好的代名词。
可那个样子,从没有人知道,舒璇有多厌恶。
“你的初赛已经过了,这周六会进行下一轮比赛,我亲自送你过去。”舒正德说道:“待会吃过饭,记得再好好练会儿琴。”
舒璇淡淡的“嗯”了一声,放下勺子,回房间开始练琴。
两天后,便是周六。
那天一大早,舒璇就起来了,她走到小区为流浪猫搭的猫舍里,将前两天放过来的小猫找到。
“嗨,你是不是很想你的主人?”舒璇摸着它的脑袋,对它笑着:“我很快,就会把你的主人还给你。”
“你不要急,他很快就会来接你了。”
清晨初阳的光,洒在少女的脸上,她嘴角微微扬着,笑容干净又明亮。
“猫猫,再见了。”舒璇低头盯着它,语气里似乎带着不舍的意味。
傍晚四点半。
金碧辉煌的音乐大厅里,舒璇坐在那架钢琴前,被无数灯光笼罩着。
她穿着一袭黑裙,修长好看的手指在琴键上跳动着。
《越轨》这首曲子,她弹了无数遍。
这次,她想,大概就是最后一遍了。
乐音停下那刹那,掌声雷动。
舒璇站起来,提着裙角,向众人鞠了一躬。
“谢谢你们听我弹琴。”舒璇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容,拿着话筒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缘故,看起来微微发着抖。
舒正德就坐在台上,看到舒璇开口,不知怎么,心里忽然觉得很不安。
他想快点催促舒璇下台,但这是全国直播性的比赛,他没办法打断。
“接下来,我想向大家坦白一件事,这件事压在我心头上很久了,如果不说出来,我想,我早晚要疯掉。”
舒正德死死盯着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要说什么?!快点,快点让工作人员把她带下去!”
身边跟着的助理忙起了身,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舒璇站在台上,拿着话筒已经开了口。
她的声音很平稳,一字一句都像是事先斟酌了许久,所以此刻,说的极清楚。
而台上台下都因为她的话,全都乱成了一团。
有警察接到通知后,匆匆赶过来。
舒正德双手撑着椅子的边缘站起来,整个人都像是还在恍惚着。
他的视线落到台上,看着引起了全场轰动的人,正微微低着头,脸色不明。
警察终于走过来,舒正德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沉声说道:“警察先生,我女儿刚才说的话,都是开玩笑。”
警察嗤笑了一声:“不管是不是开玩笑,她都要跟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