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娇》成理不说

6、第六章

　　第二日快晌午的时候，万洪永领着久安过来了，秋葵大清早就让吴晗开始准备，吴晗一家人还没有搬过来，对于万洪永这桩生意，秋葵心想，只要这桌子菜没有特别下不了口，应该都能谈成。
　　今日仍然是换了件绿色的衣裳，按说应该清爽些，可还是亮眼的薄绿色，胸前又是一簇锦带，好看是好看，但是这快夏天，看起来也是一点儿都不清爽。

　　还好人走过来之后能看清楚脸，要是换个稍微丑一点儿的穿这身衣裳，真的就是视觉污染了。
　　张书延是候着万洪永的，见人过来，忙迎上前：“万少爷过来了，等着您来就开始上菜，里面请。”

　　安排这桌子酒菜的事情，秋葵是一句都没有插手，昨日吴晗手艺不错，今天就看看他搭配菜色的功力。

　　万洪永坐下之后，左右不见秋葵，就问：“你们掌柜的去哪儿了？”

　　“刚刚去后院，您坐，我唤她出来。”

　　万洪永点头，他不就是想多跟秋葵见见面相处相处才这么大费周折么，难道还得矜持虚伪地让这位账房先生不要去？

　　其实秋葵本来就没有躲着他的意思，只是刚刚余馨有点儿小事喊她，她过去瞅瞅。

　　张书延一进来，就知道万洪永来了，放下帮余馨绞的线团去了大堂。

　　万洪永手里拿着一柄折扇，一下一下地敲在木桌上，等着秋葵过来，等秋葵进了大堂之后，心里暗道，这小寡妇怎么看怎么让他眼睛舒服。仍是素净的衣裳，但是柔和的瓜子脸乌黑的云鬓，加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各花入各眼就是这么来的。

　　“万少爷过来了，厨子在厨房里已经忙好久了，就只等您了。”

　　“那就坐下说话吧。”万洪永用扇柄指了自己身旁的位置。

　　秋葵打了个拐跟张书延说：“我一来不胜酒力，二来未出孝期，所以今日还是张先生主陪了。”说完让张书延坐在万洪永旁边，她顺着下首坐了下来。

　　万洪永笑笑，也没多说，要说他还真是觉得自己有毛病，要是换成别的女人，这么不识好歹，他早就没什么耐性，翻脸走人了，可偏偏这个老板娘

　　就是两三句话虽然说得不顺他的心思，但还是让他一点儿火气都起不来。

　　万洪永可是不常在这种地方吃饭，其实不觉得能端上来什么让他满意的菜色，不过有佳人作陪，就能觉得舒心。

　　赵鑫在帮忙一道菜一道菜地上桌，秋葵也没问，不过估计也就是传统方式几凉几热几道汤，第一波上了六道菜，两热四凉都是常见的菜色，看着颜色也不错，但是估计这位万少爷山珍海味吃得多了，兴致缺缺也就还没有动筷子，秋葵开口让了一句，万洪永才夹了一筷子白菜。

　　万洪永动了之后，这两人才好开始，这次跟万洪永谈生意的事情都没有评判吴晗的厨艺在秋葵心里来得重要。

　　但是尝到嘴里才觉察了吴晗的不一般，这白菜里面埋了虾皮，少盐然后微糖点醋，味道调得巧妙，逼出了白菜自带的鲜甜味儿又不单调，万洪永还赞了句：“这菜不错。”

　　秋葵也满意得很，笑说：“昨日刚刚找的，也是托了万少爷的福气。”这么一来，心里就将吴晗这个人敲定了，至于昨日谈的那些条件，也都没什么好说一并答应。

　　等菜上齐之后，不提坐着的人心思各异，这一餐饭也算是吃得宾主尽欢，这里再好的白酒也比不得万府那些，就一坛子甜酒来，吴晗心里也有数，后面上的几个荤菜都是较为重口的，刚好甜酒润喉，万洪永觉得这老板娘对自己还真是用心，就更高兴了几分。

　　等桌子上的盘子酒盅都撤下去之后，秋葵笑问：“万少爷，您昨日回去想好了么？”

　　“当然，这样吧，立夏开始，你们酒馆每月往万府送五百斤甜酒、城西五个绸缎庄、三个生药铺各送二百斤。”这八个铺子是万府家业的一个小角，不过要得多了估计这个小酒馆也送不过去。
　　秋葵心里一算，这一个月就是两千一百斤，后院有一个地窖酿酒，统共十五个大酒缸，一缸是一百五十斤酒，本来还闲置了几个，这要是定了万洪永这一桩生意，一个月毛利要多几十两银子，简直就是天外横财，而且估计还得再雇两个伙计。

　　心里高兴，她面上也不藏着掖着，眼睛笑得弯起，笑眼看在万洪永眼中又是一阵舒心，只觉得这生意没白做。

　　“好，不过现在离夏至还有小半个月，夏至的时候我先往您府上送去，然后再过五日送到铺子里，然后就隔一月送一次可好？”

　　“就这样，只是我府上的酒，希望老板娘亲自送过去。”万洪永又添了一句。

　　秋葵想了一下，点头道：“好。”到时候让张先生跟自己一起就行了。

　　“既然如此，先给老板娘付定金好了。”说完取了一锭十两重的银子，伸手递给秋葵，秋葵想了一下，将手掌摊开，万洪永本以为佳人会主动来拿，但是人家手掌摊开自己也就只能将银锭放在了对方的手掌心。
　　要说人就是贱性大，越是摸不到就越是心里痒痒。

　　“那张先生将契书写一下吧，一个月写成六十两银子。”秋葵收好银子然后转头跟张书延说。
　　张书延点头，这东西他当然拿手，不一会儿就拟好，万洪永当然是潇洒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倒是出乎秋葵意料，这看着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字倒是写得不错，潇洒大气。

　　这契书签好之后，一人一份，秋葵满脸笑意，虽然这一桩生意做成原因比较暧昧，但是怎么说都觉得是个好的开端。

　　万洪永走之后，秋葵将吴晗叫过来，笑眯眯地说：“今日这生意谈成，当然有您一份功劳，这样吧，让赵鑫跟你一道，叫一辆马车，把家里人都接过来吧。”

　　吴晗一听就很高兴，这样一来给他省了不少钱，也省了不少麻烦。

　　等赵鑫跟吴晗一走，秋葵就开始跟张书延商量再找两个伙计的事情。

　　“张先生，得麻烦您再找个伙计回来。”

　　“也是，只万府的生意，就得多添个人。”

　　“正是，吴大嫂来了，我想着再多添一钱银子，让她做些好做的洒扫收拾的活计，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得找个有力气的男子，不然开不了张了。”

　　“好，但是这生意也不能只靠万府撑着，变数太多。”张书延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句。

　　“张先生说的对，万少爷又不是捐款来的，说不定过些日子觉得不顺心意，就不让咱们送酒过去了。”

　　张书延笑道：“也是，没了万府的生意，咱们还真养不起这么多人，不过现在还是得找，不然忙不过来了。”

　　秋葵点头：“那还是要麻烦张先生了。”

　　“您哪里话，我还拿着您的工钱呢。”

　　正说着，余馨唤了秋葵一声，秋葵忙去了后院，这小姑子其实性格很好，安静乖巧，手脚麻利，就是不愿意多跟旁人说话，这次吴晗的闺女也过来，两个小孩子在一起，说不准能让她开朗一点。

　　秋葵进了余馨房中，余馨手里还是在摆弄绣筐里的东西，先是取出来一个荷包，然后说：“嫂子，这是我给你做的，你看看。”

　　秋葵接过一看，荷包上走的花纹相当好看，要说日后余馨要是嫁人了，肯定是个招婆家喜欢的女孩子，勤快懂事而且手相当巧，秋葵着急也很喜欢这个便宜的小姑子，再怎么说，也应该是她现在唯一的亲人了。

　　“素雅好看，你怎么手这么巧？”秋葵笑着问道。

　　“平时你也不让我多做什么事情，也就只剩下琢磨这些了，嫂子你应该是喜欢这种素净一些的花样子吧？所以就绣了一个。”余馨回道。

　　“当然，素净些好看，花里胡哨的看着人躁得慌，不过你可要注意，不要晚上点灯做这些，对眼睛可不好。”秋葵笑着应道。

　　“恩恩，知道了，这种花样不用搭配太多绣线，不费时间的。”

　　“那就好。”秋葵笑着应道，然后又说，“一会儿吴晗家的那个小闺女就来了，日后你也好有个玩伴。”

　　余馨点头：“好的。”
　　“那我先去前面跟张先生再商量些事情了。”

　　余馨目送着秋葵出了自己房间，心里有点儿不安，自己刚刚拙劣的试探，会不会被看出来。

　　秋葵出来之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余馨刚刚是想看她对万洪永什么态度，还是年纪小，藏藏掖掖的小心思也容易被人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