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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好,好,我这就去拿。”姜秀才感动万分,立刻就去房间取玉佩了。心中念叨着,去了京城一定好好谋份差事,混出个名堂,不再让妻女为难。
      姜未然右手小心翼翼地捧着玉佩,左手细细地抚摸着上面镌刻着的纹路。这玉佩并不大,约莫一寸见方,刻的是一只凤凰展翅低颈立于梧桐叶上。玉佩色如赤炎,通体透亮。不过握在手中一会儿,就觉得暖意从指间掌心直透心扉。
      她再一次仔细地检阅着这块小小玉佩的每一个角落,确定并没有任何文字镌刻于其上,这让人不禁有些失望。不过这玉佩整体形状比较奇特,不是一般的环形或鹅蛋型,而是近似一个半圆形,说不准是一对玉佩中的一只,再者雕工细致,线条利落凌厉,令人一见难忘。
      姜未然最后看了一眼,便把玉佩小心包好,递给姜秀才。
      姜秀才知道,虽然女儿不说,但心里一定是记挂着自己的身世的,而这枚玉佩怕是她唯一的信物了,思及此,他更是动容,向姜未然保证道:“等我们从京城回来,就把他赎回来。”
      姜未然笑着说:“嗯,我相信阿爹。”心里却只当这玉佩已经换成银子,再不肖想留恋了。

      江堰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姜未然和余氏搭了邻居家的牛车尚且花了近一个时辰才到王家。春分的时节,算不上炎热,但在日光下无遮挡地晒上这么久,足以令人出一身的汗了。姜未然经常在山上跑来跑去,倒也还好,余氏却老早就抱怨起来了,无非是想当年她还是姑娘时,出门不是轿子就是马车,哪里用受这么多的罪。姜未然懒得搭理她,只低头做顺从状。
      母女二人,尤其是姜未然,受到了王家热情地接待。各式瓜果用色彩略有夸张的彩盘摆满了一桌,王婶,哦,是王夫人就在这桌前拉着姜未然的手,热情地同余氏嘘寒问暖。姜未然瞟了一眼桌上的瓜果蜜饯,不由自主地轻轻咽了下口水,除此之外,她不敢也不愿有再多的反应。王婶和余氏似乎有说不完的无聊的话,她们好像遗忘了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还坐在一边。这时候姜未然百无聊赖,只好打量起自己多日未见的小伙伴王大宝来。
      “大宝你是不是吃得太多了?”姜未然好久没有和王大宝一起玩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能让两人都喜欢的话头,倒是她看见王大宝又大了一圈,两腮因肥胖鼓起的肉白白嫩嫩油光噌亮的。
      一直小心翼翼坐在身边的王大宝终于等到姜未然说话啦,他像得到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一样(对他来说,便是像好吃的糖,好玩的树枝和泥巴之类的吧),咧开嘴露出了一贯的傻笑。这熟悉的傻气瞬间让姜未然觉得大宝还是那个大宝,虽然两人很久没见面了,但他还是她的小伙伴。
      “我不吃,你吃,你吃。”王大宝口齿不清地说着,嘴巴里好像永远含着口水。他还是一个孩子,各种意义上的,还不会像姜未然一样将想法藏在心里,嘴上说着手上干着自己不愿意的事情。比如现在,他想让姜未然吃东西,他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桌子上他能够得着的所有瓜果往姜未然那里拿,姜未然身前很快堆起一座小山。
      姜未然有些矜持有些谨慎地看了余氏一眼,就听到王婶笑着说:“我家大宝今天不护食了,阿然可得多吃点!”余氏听了,脸上也堆起笑:“然儿在婶子家就不用客气了,吃吧。”
      姜未然便在大宝充满欢喜的目光下默默吃起来。“大宝好像不会长大了,这么久不见,还是听不懂我说话。以后他娶老婆了,一定会被欺负的,他的娘子也许比我爹的还讨厌。”姜未然心里不由地有些为大宝难过。
      “阿然啊,婶子和你娘有些体己话儿要说。你和大宝去外间玩玩吧。咱们院子的花园重新修整了,快去看看吧。”王婶在姜未然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笑着说道。
      姜未然点点头,就拉王大宝往外走,顺便阖上了房门。
      两人走到外间过道处,姜未然慢慢停下了脚步,大宝疑惑地看着她。姜未然将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口型,这是他俩以前和其他孩子们玩耍时常用的手势,大宝立刻就会意了,他兴奋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在姜未然开口说“好”之前,他会坚持一句话都不说的。
      姜未然竖起耳朵,凝神细听。房内的交谈声逐渐传到她耳中,并且随着她注意力地不断提高,由模模糊糊、断断续续变得清晰可闻。她的眉头深深蹙起,精致秀美中带着一点儿英气,这是她极度苦恼或专心时的惯有表情。
      “姐姐,您前些日子和我提的事儿,我和阿然她爹说了......”是余氏在说话。
      “姜秀才怎么讲?”王婶不留间隔的提问显示出她有些急切的心情。
      “他说王家自然是个好归宿,大宝人高马大的,又憨厚,咱们两家又是知根知底的,要真能结成亲家,然儿肯定不吃亏。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然儿现在还小,八.九岁的年纪就说亲未免太早了些。自然也是有定娃娃亲的,只这当口儿,姜家正欠着姐姐家许多债务,若此时定了亲,难免惹人非议......我家相公你也是知道的,穷酸秀才最怕遭人议论,因此不愿松口来着。只说日后再计议此事。”余氏编起话来那真叫个有模有样,不慌不忙的,这一段话说出来,若不是姜未然早先就听过她和姜茂的争吵,倒也要信了。
      “嗨!”王夫人摆了摆手,显然对姜秀才的担忧不甚赞同:“这嘴长在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呗。便是天上的神仙妃子那些长舌妇们也能挑出不是来嚼舌头,想这想那的能成什么事儿?要我说,姜秀才也忒温吞了!”怪不得日子过活得一年不如一年,这心性连个妇人女子都不及。当然,最后这一句王夫人还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现在还没到说这些的时候。
      “哎,可不是么!我为这事儿不知和他磨过多少嘴皮子了。他只说我妇道人家,愚蒙无见识,说他担心的可不是什么乡野村妇的长舌头,而是他那些同窗故交会如何看他,穷则移志折节,这是万万不能的。”余氏拊着胸口,语气略带夸张,看似是在说自家男人的不是,其实诸如“妇道人家、愚蒙无见识、乡野村妇”字字句句在暗戳戳得刺着刚刚说姜秀才不是的王家婆娘。暗指她见识短浅,听到“非议”,便只想到乡野村妇嚼舌根子,
      王夫人听了,果然面有悻悻。但她农户出身,大字不识几个,嫁了个男人虽说能干活,会赚钱,但也是和自己一样的“白丁”,对姜秀才这样的读书人,嘴上不说,心里却还是有些艳羡推崇的,这也是她为何要和姜家结亲的原因之一。
      余氏言语上占了些便宜,心中舒坦许多,不过想到今番来还是有事相求于王家的,又连忙抓过王夫人的手,摆低姿态,亲昵地说:“不过姐姐不必担忧,我家相公对这门亲事是不反对的,只是现在时候未到而已。这些年王家帮衬了我们这么多,我们都记在心里呢!等我们治好鸿儿的病从京城回来,再好好商量这事儿。”
      “唉,妹子,你说得固然是好。可我只怕你们拍拍屁股去了京城,就忘了我们这旮旯角儿了!”王夫人当然也不是傻子。
      “怎么会呢,姐姐!”余氏立刻回道:“我们在这小小的江堰镇就紧衣缩食了,呆在京城不回来难道要一家人在街上要饭吗?要不是鸿儿的病,我们也是决计不愿背井离乡的。这山高路远风餐露宿的,到了京城也是举目无亲,治好了病自然就得回来,一天也不能耽搁。”
      余氏很高明地略去了姜秀才去京城谋职这一环,只和王家说自家要去京城为小儿子寻医。
      “况且,现在俺家的地契都搁在你这儿抵押了,我们爬也得爬回来呀!”余氏说得如此真诚,不计脸面,倒教对方有些不好意思了。
      “妹子你知道的,俺担忧的不是这个。”王夫人假意说道,“只是你从京城回来后,可得好好考虑大宝和阿然的亲事啊。”
      “这个自然,您就放了这个心吧,天下哪有不想让自己女儿嫁个好人家的父母呢。再说了,我们家两个闺女呢,也不能挑拣得太多。”余氏说着朝王夫人使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姜未然不是亲生的,王夫人早就知晓,所以她立刻就会意了,笑道:“这倒也是,闻雁以后找人家,我们也少不了出一份大礼!”
      姜未然看着因无聊而坐在地上扣起手来的王大宝,情绪低落无比。
      “走吧。”她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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