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替身》涤影

30、除夕

　　萧军晨信守着自己的诺言，从那天起，他没有再联系林嘉，也没有再见她。他只是继续的履行着自己的使命，当一个好儿子，好孙子，好继承人。每天惯常的上班，下班，喝酒，回家，然后等待新的一天，开始新的循环。
　　但是，萧家的气氛却变得十分的阴郁。自从那天的事情之后，萧军晨对爷爷只剩下了尊敬和服从，与其说是祖孙，不如说更像是上下级。而萧军明，跟爷爷大闹了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进过这个家门。李彩桦和萧天南也同样因为这件事情变得阴郁而寡言，特别是李彩桦，现在除了工作和劝儿子少喝酒以外，她安静的如同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
　　除夕的钟声刚刚敲过，萧军晨就一个人躲到了那个他们的海滩。全世界都在狂欢，可是这样好的气氛，却怎么也感染不了他。
　　“林嘉？”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帘，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好久不见，Happy new year!”林嘉微笑的跟他打招呼。
　　“是啊，好久不见。”
　　“躲出来了？”
　　“躲出来了，我没有办法看着别人狂欢。May I ?”萧军晨拿起了一罐啤酒，看着林嘉。
　　“当然。”
　　萧军晨打开啤酒，坐在她的身边。
　　“过得好么？”
　　“还好，挺忙得。很多东西要准备，初八上班回学校办完手续就可以走了。”
　　“哦，一切保重。”萧军晨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喝酒。
　　“最近……过得怎么样？”尽管知道自己不该问，可是林嘉还是张了嘴。
　　“不好，我过的一点都不好。原谅我的实话实说，我没有你那么潇洒。我知道我只需要像过去一样，继续当我的好儿子、好孙子。可是，我的胸口像有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得我透不过气……”萧军晨大口的喝着啤酒，向林嘉诉说自己的压抑。
　　“军晨……”
　　“意外么？我也意外，以前我跟你一样，以为自己很坚强，坚强的可以承受所有。其实，我没有想象的那么坚强。我没有办法在黑夜里一个人独处，没有办法在不喝酒的时候入睡，没有……”
　　“够了，我先回去了！”林嘉起身要离开。
　　“你真的就那么甘心？”萧军晨拉住林嘉。
　　“对，我对自己的决定没有什么不甘心的。我只想坚持对的……”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还有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为什么还在乎我过得好不好？”
　　“那……那只是对朋友的礼貌性的问候。至于这里，我只是单纯的喜欢这里，如果这冒犯到了你，我道歉，并且我不会再来。”
　　“怎么做到的？”
　　“嗯？”
　　“怎么才能像你这么决绝？怎么才能骗过所有的人，包括自己？怎么做？教我啊！怎么做？”
　　“军晨，别这样，没有意义，不是么？既然已经作了决定，就安然的放我走。那样不好么？”
　　“我知道那样很好，也知道我该放你走。可是，我的心很疼，刻骨的疼，我感觉的到，我……”
　　“对不起，对此我无能为力。我……”
　　“一天！”
　　“什么？”
　　“一天，就一天，给我一天。忘了你爸爸，忘了萧家，忘了你是被换走的大小姐，忘了我是一个替身。我只是我，一个你不讨厌并且爱着你的男人。一天，就一天，我们放下所有的事情，只用真心面对彼此。明天这个时候，我会放了你，也放了我自己。”
　　“这……”
　　“你真的吝啬到连一天都不可以给我么？”
　　“好，就一天。记住你的诺言！”
　　“你也要遵守约定，忘了其他，只对我……”
　　“嗯！”
　　萧军晨抱住林嘉，在她耳边温柔的说。“凌晨一点整，从这一刻开始，这一天只属于我们。”林嘉乖乖的点头，像个小鸟依人的小女人。
　　这一天，两个人开心的加入人群，跟人群一起狂欢，一起笑，一起叫。天亮得时候，一起在海边看日出。一起在网吧吃泡面，一起逛街，一起卖菜回家做饭，一起……
　　“过来喝一杯，一会我来洗。”萧军晨站在那里看着正在洗碗的林嘉。
　　“马上要洗好了，放着脏碗不管可不是我的风格。”
　　“好，我等你。”

　　“累么？”萧军晨把酒递给林嘉，林嘉接过酒坐在他身边。
　　“还好。”
　　“可以靠在我的肩膀上。”
　　“不要。”
　　“为什么？这一天过的不开心么？”
　　“不是，开心，这是我这一辈子最开心的一天。我只是怕，我怕你的肩膀太舒服，舒服到我不愿意离开。”
　　“那也许正是我所期望的，不想离开就不离开。”萧军晨把林嘉揽到自己的怀里，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好舒服，你的肩膀。很厚，很结实，让我感觉很踏实，很安全……”
　　“那为什么要离开？”
　　“命运如此，我们注定不会在一起。我无法面对你抛不下萧家，我做不到，我一定要远离他们。
　　“他们……真的那么恨他们么？”
　　“我不知道，也许并不是因为恨。他们的存在，对我爸爸就意味着伤害。所以，我必须远远的躲开他们，远离你……”
　　“你爸爸，真的那么重要么？为了他你可以放弃这么多……”
　　“他是我最亲的人，为我付出最多的人，也是我亏欠最多的人。为了保护他，即使伤害全天下的人，我也不会后悔。”
　　“那样做你会痛苦一辈子，这样也在所不惜么？”
　　“就算那样，那也是命运对我的惩罚，我甘愿接受。”
　　“惩罚？为什么？你没有罪，为什么该被惩罚？他爱你，不是么？就如同你爱他，他也同样希望你幸福，不会……”
　　“就因为他爱我，爱到了及至，所以我才该受到惩罚。”
　　“你错了，你错了，林嘉。你没有罪，就如同你认为我没有罪一样，你同样爱他，这就够了，没有亏欠。这么多年来，你爱他……”
　　“可是，他对我的爱却毁了他，这就是我得罪。”
　　“别胡思乱想，你怎么……”
　　“我有！我真的有！他坐牢是因为我……因为我！撞死人的是我，是我！是我开车撞死了那个畜生，是我杀了他。爸爸为我顶了罪，结果他丢掉了体面的好工作，变成了一个人人嫌弃的坏人。这难道不是我的罪么？”
　　“林嘉……”萧军晨惊讶的看着激动地林嘉，怎么也无法相信她所说的话。
　　“你没有听错，是我杀了他。所以，我是个罪人，我应该受到惩罚。事实也正是如此，命运已经惩罚了我，不是么？我永远都逃不出那个可怕的梦魇，永远得不到爱情。甚至连珍惜了20年的亲情都变成了欺骗，而我却跟你……”
　　“不！”萧军晨把林嘉从新揽到自己怀里，用尽力气抱紧她，让她停止颤抖。“不，你没有罪，不该受到任何的惩罚。你会如此，只是因为你的善良，是你自己困住了自己。他本就是禽兽，他的死不值得你自责。而你爸爸，他那么做是为了爱你，就如同很多父母一样。而你，林嘉，你并没有欺骗他，你已经用更深切的爱回报了他的爱。爱，不因为血缘，就如同妈妈知道我不是亲生，依然爱我一样，那并不该是亏欠。至于我，你爱我更没有错，没有错！你会爱上我，是因为你那颗善良敏感的心能感觉到我的痛，而我也同样可以感觉到你的。这不是错，爱，永远都不是错。你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不要那么苛责你自己，你只是人，一个普通的人。”
　　“可是，如果我没有受到惩罚，为什么……”
　　“也许，事情不是那样坏。只是我们都太过于固执，固步自封。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解决，只是我们还没有想到好的处理方法罢了。”
　　“我们能解决么？”
　　“能，相信我！交给我，我会想办法，一切都会好的，你会幸福，我保证！”
　　“我信……”
　　“那么就先让我用美好的回忆来结束你的梦魇……”
　　“嗯？啊……”
　　萧军晨俯身吻住了林嘉，而林嘉也没有反抗，只是任他一点一点的索取。也许是因为太累了，没有力气；也许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酒，酒精让她迷乱；也许是因为这个男人真的可以让她不恐惧；也许……
　　总之，一切就这么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