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醋溜儿

1、第一章

　　大庆四年冬，捷报入京。
　　“嘉义关大捷！嘉义关大捷！”快马一路疾驰，所过之处引起阵阵欢呼。京城百姓纷纷奔走相告，更有甚者当场喜极而泣。
　　“天佑我朝！大庆毋灭！”
　　皇宫内，年轻的大庆帝凝神半晌，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折子，张了张嘴，最后却只说了几个字：“宣，付玉回京。”

　　夜幕渐渐笼住了整块大地，驻守边关的将士依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日常巡逻和修整。
　　这时，守在屋外的士兵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命令：“速请徐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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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帅。”不多时，徐威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油灯上的火焰跳了几跳，随即恢复原状。
　　“老徐，快坐吧。”那人抬起了头，露出一张英气的面庞，在火光的照映下，脸上明暗交加，配上那略有些沙哑的嗓音倒给人几分硬气之感。这便是四海扬名的的“鬼面将军”——付玉。
　　“京城的消息你听说了吧？”
　　“是，今儿个早上刚见到传令使。”徐威兴高采烈道，“嘉义关那仗打得真是痛快！听传令官的意思，大帅这次回去可是有福咯！”
　　“什么有福没福，不都一样。”付玉扯了下嘴角。
　　回想起不久前把北潼那帮龟孙子打得屁滚尿流的场景，徐威一个激动就开始口无遮拦了：“不一样不一样，这次搞不好……”
　　“搞不好什么？”付玉一挑眉，下意识猜到这个五大三粗的副将又要说些什么不着边际的话了。
　　“搞不好这次还能娶个婆娘！”徐威嘿嘿一笑。
　　纵然有了点准备，付玉还是差点喷了口水：“感情是徐副帅想抱美娇娘了。得，这次回京我就向皇上好好请赏，给咱们的徐威徐将军请个美人回来……”
　　“别别别，我这是开玩笑呢。军中只要有您大帅在，哪还用得着什么美娇娘，光看您一人就够了。”徐威赶紧摆摆手，故作严肃道，“咱们还是实在点，别整那些虚的，多弄点粮草来才是要紧。”
　　这前半句虽然听上去轻佻了些，但徐威说的可是大实话，世人皆知付大将军生得一副好皮囊，正如名中带“玉”，脱下战袍便是一位翩翩佳公子。也有传闻说他男生女相，故效兰陵王之法，戴一狰狞鬼脸面具以增威严，达到威慑敌军的目的。外加自付玉担任大庆将军以来战功累累，偶有败绩也被人轻描淡写给带过了。也正是如此，“鬼面将军”的名号也就越喊越响亮。
　　至于那个什么用来“增威严、吓敌军”的面具，徐威每每想到便忍不住在心里翻个白眼，平常看自家将军没个正形也就算了，没想到在战场上也依然如此骚包，连个头盔都不用，不知从哪儿找根红绳子束了发，披一身黑漆玄甲，拿了杆枪，戴张只能遮住左半边脸的面具就上阵杀敌去了。每看到付玉肆意飞舞的头发，自己的心也随之飞到了嗓子眼，我的大将军，您可走点心吧。
　　有次他终于忍不住了，问自家大帅为啥不找张能遮全脸的面具，或者换个更省心的头盔时，却发现付玉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好半天才拍着肩膀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原来你也不懂……”神情中颇有惋惜之意。徐威琢磨了好一阵子，等有一日再次看到付玉在给众将士鼓气，瞅着自家大帅那半张脸在鬼脸面具的映衬下更显风流狂狷时，一拍大腿，悟了：“自恋啊！”
　　好在平时付玉就和下属打打闹闹玩笑开惯了，也没把之前徐威的玩笑话放心里去，看了一眼手中的信后，说出了喊徐威来的目的：“老徐，我预计着后日便动身回京。”
　　徐威吃了一惊，下意识问道：“这么急？”
　　“嗯。”付玉应了声，摩挲着信纸若有所思。
　　徐威想了一想，问道：“是传令官的意思？”
　　付玉摇了摇头：“上头倒也不至于催的那么紧，是我的原因，恐怕这次路上也得赶的紧些。”
　　原来如此，徐威也一时愣了住，正搜肠刮肚找词语打算组织语言好好表达一个下属的不舍和关心时，冷不丁又听付玉冒出一句：“老徐，你跟我一起回去。”
　　“啊？”徐威吓了一跳，“这于情于理不合适啊，更何况这军中……”
　　“无妨。之前北潼集结了重兵想给我们来个致命一击，却不料竟被我军压制下来并扭转了局势，想来他们现在元气大伤，怕是不修养上个一年半载不敢乱来。”只见来人一边解释，一边不紧不慢地走进屋子中来。
　　“老陆！”徐威猛一回头，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也要随大帅回京吗？”
　　陆千言摇了摇头，接着朝付玉做了个揖：“大帅。”
　　付玉点了点头，笑着打招呼：“千言说得有理，这边能安稳一阵子。老徐，你这个能闲一阵子的武将就暂且和我回京走一趟吧。”
　　也不等徐威有什么话，接着对陆千言道：“千言这次来得真巧……别站着了，快靠火塘近些坐。”
　　“属下只是恰好看到徐将军急匆匆地出了营帐，想来是大帅有急事召见，也就不请自来了。”
　　“哎，千言怎么还是如此客气？”付玉看着自己的这位军师一副淡然，有些心痛道，“都说了你我在军中无需那般繁文缛节……”见陆忘机不接下句，付玉摸了摸鼻子开始反思自己最近所做的事。
　　不得不说，这位陆军师还是有些本事的，竟能让“鬼面将军”偷偷掰着指头数没正形的事件。毕竟这位大将军还有一个喊得响亮的名头，那便是风流。传闻“鬼面将军”每次回京必得逛一圈花街，上京城最大的青楼听个小曲，偶尔来了兴致，与某位娘子“春风一夜”也不是没可能。因此听得付玉回京，京城里的小姐姑娘们一个个是又爱又恨，爱的是又可以见上这个长年累月在外的大将军一眼，恨的是付玉居然顶着将军名号光明正大去那些地方，让她们这些大家闺秀好生失望。但付玉脑袋转了一圈，也想不出最近在这偏远的小镇上有和哪个姑娘调笑。
　　陆千言见付玉半天不说话，以为对方走了神，便咳了一声，提醒道：“恕属下斗胆一问，不知大帅让徐将军一同前往的原因何在？”
　　付玉一听，脸上笑开了花：“问得好！这不是那啥，怕皇上赏赐太多，正好老徐身强力壮，用得上！”
　　听到这个满是敷衍的回答，陆千言也不再问下去。倒是徐威哈哈一笑：“那感情好，有多少咱就给他搬多少，我老徐绝不喊累。”
　　“不错不错，精神可嘉。”付玉笑眯眯地表扬了徐威的思想觉悟一番，又补充道，“既然如此，本帅明天就宣布此事，待安排妥当后便可启程。届时徐威同我一起，忘机则代本帅坐镇军中。”
　　“属下领命。”两人齐声道。
　　忽然陆千言又提了个问题：“不知大帅此去可需几日？”
　　付玉弯起食指敲了敲桌案，沉吟片刻后，道：“再有十几日便是年三十了，估摸着得等正月里方能赶回。”
　　见陆千言点了点头，付玉朝他虚晃了一拳：“如此，就有劳忘机了。”
　　“哪里哪里，大帅吩咐，岂敢不从？属下定当尽心照理好军种事务，大帅且放心。”陆千言赶紧做了个揖，正色道。
　　见此，徐威倒有些不忍了，便想说服付玉把陆千言也顺带捎上：“大帅大帅，你也知道我这人嘴巴笨，要是让老陆那张嘴把战绩再……天花乱坠一下，那咱们不就能多般些东西回来了？！”
　　闻言，付玉转头对着他阴测测一笑：“甚好甚好，那本帅也顺带给你找个‘天花乱坠’的婆娘。”

　　而此时的付家自然也是一派喜色，噢，除了那位正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的前任大将军，也就是付玉的亲爹——付培元。
　　听到付老爷子的第七声冷哼后，付夫人终于忍不住了，斥道：“好端端的你又发什么疯？”
　　付老爷子看了看自家老伴儿，又瞟了眼一旁的大女儿，冷哼一声不语。
　　察觉到付夫人忽然沉下脸来，付云赶紧笑着打起圆场来：“娘，你别生气，老爷子这是吃醋，心里正憋屈着呢。”
　　付老爷子一听，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嚷嚷道：“我吃醋？吃谁的醋？我说你们一个两个正事不做，就忙着讨论今天裁什么布明天添什么鞋的，感情那小子明天就到家了？！”
　　“你这老头……”付夫人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站起来也提高了嗓门，“这小子那小子的，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儿子了，啊？！”
　　“你俩都别激动。”付云赶忙起身拉开对峙着的两人，无奈道，“爹，不是我说你，你说你也是一个大将军，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闹脾气，阿弟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又挨着年关，大家这不都是高兴嘛。娘，你也别太生气，爹这是故意闹呢。”
　　这回轮到付夫人冷哼了一声：“果然是个退下来的前任将军，连自个儿子也能吃醋。”
　　“你们……哼，妇人见识！”付老爷子忍无可忍，一甩袖子走了出去。留下两个“妇人”面面相觑。
　　“老头子这次怎么还真发火了？”付夫人看向女儿，两人却都是无奈的摇头。
　　出了大堂的付老爷子几个转弯绕进了花园，正好刮起一阵风，冷不防被灌了几口。
　　“咳，咳咳。”付老爷子有些狼狈地咳嗽了几声。
　　“付老将军！”有一人急急走了过来。
　　“洛相，咳。”付老爷子直了直身子，看清了来人，原来是当朝青年才俊中顶拔尖的那几位之一——左相洛裴。

作者有话说

　　咳，第一次写文，要是有表达不恰当或不清楚的地方还望各位大大多多指教，醋溜儿在此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