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城]王妃》潮水朝生

5、火王

　　火族之王出现在无尽海底的时候，海水翻滚，水中万物惊悸奔离。那个男人周身熊熊缭绕着的红莲之火霸道地分开海水，整个海底宫都似乎因为这带着血腥味的高温而趋向沸腾。
　　然而比这一切异象更让人心惊的，是圣尊在看到他那一刻的脸色。
　　“你怎么能进入无尽海？！”尚未得到男人的回复，似是想到了什么，圣尊的脸色一瞬间灰暗下来，池盈从没有见过她那么绝望的样子。
　　“莲姬把她的一泪石给了你，是不是？”
　　火燚在那一瞬间笑起，他的神色里带着几分的恶意，他微微抬高了几分下巴，那双邪气又暴虐的眼里慢慢地透露出他对这位人鱼族女王的轻慢：“自上次一别后已经百年未见过圣尊您了，听说您参加了冰族卡索的成人礼？这样可不好，我火族也盛情邀请过圣尊您多次，怎么未见您给本王这个面子？”
　　“火燚，看来你依旧为了你和莲姬的事情对我不满。可我告诉你，这百年来我从未后悔过，我唯一对自己的不满便是我为什么没能早点看出你们已经珠胎暗结，否则我又怎么会这样轻易地将莲姬嫁了出去，好给她这样通敌叛国、出卖人鱼族的机会！”
　　火王看着圣尊，笑意越发的嘲讽轻蔑：“自古成王败寇，如今我已大败冰族，输诚和他的王后也被我控制，冰族将士损之八、九，唯余一个卡索和那个与凡人无异的樱空释逃走凡界，不过相信用不了多久，卡索亦将被我火族将士捉回，届时本王将当着三界众位首领的面亲自给他一个结果，送他去与他的兄弟姐妹们一同团聚。”
　　圣尊端坐在王座上，冷若冰霜的脸，不见丝毫的动容：“何必与我说此事？左右如今你已是三界之主，自然你想怎么做便怎样了。再说，你如何处置卡索，又与我何干？”
　　火王愉悦地笑起：“圣尊，本王对你最钦佩的便是你的这份绝情了，这才是聪明人该做的选择。既然如此，那想来本王今日向你索要人鱼族的那片冰晶，您大概也不会拒绝了。”
　　人鱼圣尊脸色大变，腾地站起：“妄想！冰晶乃是百万年前各族联合的圣物与凭证，是我人鱼族代代守护的至宝，与冰族又有什么干系？你休想以这等修辞骗取冰晶！”
　　“冰晶与冰族有没有干系，您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既然您要与本王装傻，本王有的是时间和您耗，不过只怕得委屈圣尊您，去我浴火城小住几日了。”火燚脸色一变，片刻后却又虚虚地笑起，面上带着笑，语中却透着不容人质疑的专断。
　　话语未尽，他的身影便渐渐地在火焰中虚幻起来，身影最终彻底消失的那一刻，他冲圣尊露出了微笑，冰冷却又狠绝。
　　“他！他竟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把我人鱼族当成了什么？”圣尊气得连手都在颤抖。
　　“圣尊。”池盈从王座边上前两步，接住了圣尊气得发抖的身体。
　　圣尊扭头看向了池盈，才想起她还有这么年幼，甚至未成年的孙女。她稳下心神，告诉自己她自己不能乱了手脚，这才挂上慈爱的笑容，温声问池盈：“池盈，你害怕吗？”
　　池盈摇了摇头：“圣尊，我不怕。”
　　人鱼圣尊怜惜地看了看她这个记忆里一直像水晶一样纤细易碎的小公主，拍拍她的手，看了看宫殿紧闭的大门，那股铁腥的火族之人的气味从门外隐隐地传来，圣尊眼里划过丝冰冷。
　　“池盈，陪我去换身衣服，咱们去浴火城作客几天。”
　　“是，圣尊。”池盈敛下眼，顺从答道。

　　“人鱼族就是麻烦，磨磨蹭蹭半天也不出来。人鱼圣尊是不是故意在拖延时间，要真是那样，那她可就太天真了。”人鱼宫大门外，火族的王子无聊地抚弄着自己的剑柄，眼睛百无聊赖地在这个三界内最神秘的宫殿里扫视，显得高傲又跋扈。
　　他身后近百的火族士兵哄然大笑。
　　火族向来长相比不上冰族精致，浴火城贫瘠的土地滋养不出冰族人那样宛若冰雪的眉目，却催生出另一种凌厉邪美的长相，只是优秀的容貌大多只生于王室和贵族的脸上，对于火族的士兵，则又是另一种粗犷的画风。
　　于是这近百的粗犷大汉一笑，似乎将这幽静的人鱼王宫地板都要震了一震。
　　“我人鱼族何德何能！竟要劳动如此多的火族精锐，真是让老身心中难安。”
　　那道庄严肃穆却又声线雍容的声音自大门后响起，烁罡脸上懒洋洋的笑意收起，彩色的珊瑚大门大开，他在直直与门内领头的人鱼女王对视的一瞬就控制不住地低下了头颅。
　　“圣尊，请吧。”烁罡不甘心地咬了咬牙，最后大步地上前，看了眼站在人鱼圣尊身边搀扶着她的池盈。池盈面容淡淡地看着他，烁罡见她还是个小孩子，不感兴趣地移开了视线。
　　圣尊冰冷地睨视了他一眼，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烁罡看了眼她的背影，深觉憋屈地呼出口气，才对周围的火族士兵一招手，大步跟着圣尊离开了海底宫。

　　此时，凡界。
　　商队在简陋的茅草搭成的茶舍停下歇息整顿，风沙吹成的古铜色的肌肤，甚至连女人都不例外，他们大口地喝着酒，话声粗俗又豪放。
　　不远处在这商道交口处零星分布着几个摊贩。
　　此处黄沙漫天，各路匪贼镖局出没，实在算不得很繁华的地方。
　　不远处的土道上，走来一个一身蓝衣的女人，她海蓝色的斗篷将她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过茶舍的老板还是能从她低头露出的那片雪腻的额头看出这定然是一个不属于这个地方的美貌姑娘。
　　他心里叹口气，这个孤身的美貌姑娘，怎么就走到这个乱地方来了，又看她走路都走得慢慢的，一副小心翼翼生怕摔跤的样子，想必也是无法自保的。
　　然而老头只是摇摇头，应了声里面要酒的呼喊。生逢乱世道，听说神界的一位火族的王又发动了战争，他们这些蝼蚁一样每日在夹缝中偷生的凡人，又有哪里来的本事去帮助别人呢。
　　岚裳将头埋在斗篷里，觉得自己的眼眶又湿了，赶紧偷偷伸手把眼泪擦了擦。
　　从她私自从海底宫偷跑出来，已经过了好多天了。岚裳都不愿意去回想她这些天遇到了多少事情。
　　她刚上岸的时候，因为从来都没有独身出过远门，并且她也不习惯用双腿走路，一路被敲诈骗走了身上带的所有贵重珍珠和宝石，还险些被一个见色起意的老男人掳了回去。
　　都说人心险恶，圣尊说的果然是对的。
　　她现在都不敢哭，因为她一哭，眼泪就算掉落成珍珠，又会引来旁人不怀好意的图谋。
　　只是这么多天了，她还是没有找到卡索。
　　卡索，你到底在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