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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认命? ...


  •   窗几上积了些雨水,本就有些滑,那女子说完便不顾一切往下跳,书容一个翻身抱住她跳到一旁,两人毫发无伤。
      “姑娘,我刚才是没搞清楚状况,但是你这样跳下来,不会死,最多断个腿,得不偿失的。”
      那女子一看落了地,心思一晃,转身就想跑,“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他日有缘,定重重谢你。”
      书容还在愣神,就看楼里头冲出来好些个打手,长得五大三粗,光着膀子就追了出来,那妈妈桑满头大汗跟在后头,尖着嗓子呵斥:“给我追,打断了腿也给我追回来!”

      一群打手,明明跟着跑出来,一转个弯人就看不见了,大家看了看不怎么短的巷子,不明白她一个弱女子是怎么消失的无影无踪的,莫不是,见了鬼吧?
      几个人本来就觉得今日这雨下的不同寻常,相互看了几眼,没有一个人敢继续追,何况,去哪里追?

      几个人莫名其妙丢了人,自然又被妈妈桑一顿臭骂,这是个刻薄又贪财的老女人,之所以对刚才的姑娘那么上心也无非是看重人家长得还可以,指着以后多拉些客,好赚钱。
      没想到是个烈性子。
      妈妈桑骂了几句没了意思,瞪了坏他好事的书容一眼,扭着肥胖的身躯回去了,“都给我好好的招呼客人!”

      书容觉得莫名其妙,他就是救了个人而已。
      等花雨楼的人都走掉了,书容往刚才那个女子走的方向,拐个弯,他翻个墙头过去,果然看到平栩和燕秋尘还有刚才那个女子。
      “嘿,又见面了。”书容跟刚才大有此生不再相见的姑娘打了个招呼。
      姑娘发现这三位恩人都是认识的,忽然觉得自己刚才错怪了那位,转头对书容道歉,“对不起,我刚才以为你会帮着妈妈桑把我绑回去的。”
      书容摸摸头,抱歉的是他才对。

      平栩好心的没有拆穿,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姑娘和三个男人走在一起,一时谁也不说话,只能说这尴尬来得太突然。
      平栩看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已经过去了,我们既然救了姑娘,自然会想办法让你过你该过的生活,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莲秀,方莲秀,”她说完顿了一下,犹豫着开口,“那花雨楼的老板好像在官府有点门道,她今晚这是算了,保不齐明日还要想办法来捉我,恐怕会连累你们的,要不就此别过?”

      平栩简简单单看出来她说的都是真话,“你别怕,这大姜朝的官府还没有敢跟燕南侯府过不去的。”
      “就是就是,我家少爷是燕南侯府少公子,”书容与有荣焉。

      方莲秀这一生走到今日,已经觉得自己是穷途末路,但同样在今日,此时此刻,又觉得无比幸运。
      并不是她轻信他人,他们三个人,除了看起来有些憨笨的书容,其他两个一看就是器宇不凡的名门之后,尤其那个看起来特别好看的,笑起来眼睛是弯的,眼神清澈干净,怎么可能是坏人。

      她何德何能,遇到他们,肯伸手帮她,方莲秀不知道说什么,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平栩始终好脾气的应着,他知道,这个时候,方姑娘的心情肯定是激动不平的,她需要点时间平静下来。

      回了燕南侯府,燕子胥和几个女儿女婿一听说了这样的事后,虽然姐姐们都有好奇心,格外想知道到底遇到了什么,会让个正直大好年华的姑娘寻死觅活,但他们还是忍住了。
      这是时候只会给姑娘添堵吧,还是让人家好好休息。

      三小姐人过二十了都,还跟个长不大的孩子,高高兴兴上前来,揽住方莲秀的肩膀,一副我们好姐妹自来熟的模样,“莲秀是吗,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你今日遇了这一遭,肯定睡不好,我陪你睡吧?”
      旁边三姐夫的嘴角轻轻抽了抽。
      平栩轻轻笑了笑,没说话,伸出手指戳儿戳三小姐才出生不久的第二个孩子,宝宝软嫩嫩的皮肤摸起来好舒服,然后小手不耐地握住他的手指,平栩说不出的喜欢。
      燕秋尘看时间不早了,伸出手把他姐拽回来,对不太适应这份热情的方莲秀说:“你跟着管家去休息吧,晚上不会有人骚扰你,有事可以喊守门的丫鬟。”
      “三姐,你跟姐夫闹了矛盾,就不要殃及池鱼了好吗?”

      书容在一旁猛地点头,人家姑娘很无辜的好吗!

      经历了双亲早逝,又经历了一生中最为艰难的这一个月非人折磨的日子,方莲秀在跟着管家去房间的路上,才有种已经逃出魔掌的真实感。
      她的一颗心千疮百孔了,身心俱疲,跟花雨楼老鸨斗智斗勇的这一个月,她几乎未曾合过眼,每天都是刀放在床头或者架在脖子上来逃过一劫又一劫。
      大旱带来的冲击,是烟花巷子收入也缩水很多,虽然大多数常客都是富家子弟,但因为旱情严重,今年朝中也开始削减官禄,想必这是大家都减少了其他支出的主要原因。

      所以早些时候,方莲秀闹,那老鸨也就随她闹,索性没什么生意做,其他姑娘抢客抢的都快打起来了,她也就不着急了。
      但是今天这场雨,就像是一个信号,让老鸨意识到,她手里的这个方莲秀,必须是时候要收拾妥帖了,等客人多起来,她才没耐心天天看她闹。

      方莲秀心里的这口气松出来,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一张床,她很久没睡过好觉了。
      管家也很体贴,主要是,这位姑娘脸上的疲惫,哦,还有脖子上手臂上露出来的伤痕,都明显表达着讯息,因此送她进了房间,管家询问:“方姑娘,您看是明日沐浴还是明早?我看你似乎很累了。”

      这句话简直就是天籁,方莲秀感激地对管家说了句谢谢,“我现在只想睡觉。”
      管家知道三位少爷肯定是吃过才回来的,“那你肚子饿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如此一说,方莲秀也确实觉得饿了,“好,那麻烦管家了。”

      等管家的饭端进来,方莲秀已经歪在床头睡着了。

      “你们手脚轻一点,让姑娘睡得舒服点,晚上辛苦些,听见姑娘醒了,就去厨房弄些热饭。”
      “知道了。”

      方莲秀这一晚上感觉睡了很久很久,她做了很多个梦,纷纷乱乱的,梦见了她的爹娘,梦见了父老乡亲,梦见了一个男人,然后她醒了。

      平栩起的很早,他跟燕秋尘在花园里,燕秋尘练剑,他在画符。
      燕秋尘放下剑走过来看他,见他丝毫没受到影响,依然很专心的画着。
      平栩不在的这许多年,每次一个人,燕秋尘就忍不住想,小栩儿这个时候在做什么,是在陪师傅说话,还是坐在位置上像这样画符,他是坐不住的人,不知道会不会觉得辛苦。
      很多很多的想法,后来燕秋尘就开始看各种涉及玄术的书籍,他知道玄术里有基本功,就算是天赋再好的人,也要有扎实的基本功才能有大作为。

      平栩又画完一张纸,抬头才看见燕秋尘,笑了起来,“你看我干什么?”
      “天地之中,你最好看,不看你看什么?”燕秋尘也笑。
      “你也好看。”平栩回。

      “朱砂笔,黄纸符,每天都这样?”
      “嗯,习惯了就好了,我们这一行,历来都是如此,就跟你每天要看书练剑是一样的。”
      “还是觉得你比我厉害多了,就说昨晚上,你算好了那姑娘会跑,连跑到哪儿都知道。”
      “相遇就是缘分,能帮则帮,哎对了,她醒了么?”

      “醒了,”书容从大树后面走过来,“刚醒,管家让人先沐浴换件像样的衣服。”
      燕秋尘看了眼书容,回过头又看平栩,“那之后呢,之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虽然这话不明不白的,但是平栩知道他在说什么,“看她自己了,她若是需要我帮忙,我帮便是,若是不要,让她走便是。”

      方莲秀生在普通人家,吃饭没见过这么大场面,一时间局促不安。
      好在几个姐姐都顾虑到她的情绪,热络地给她加些菜,没有人主动攀谈,她便顾着填饱肚子,好受了许多。

      吃完饭,她看看平栩和燕秋尘,想同她们借一步说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平栩浅浅笑了下,“你想走,我当然不会留你,但我只问,姑娘你甘心吗?你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但你如果选择接受,这所谓的命运,我可以给你些盘缠。”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方莲秀很诧异,因为她觉得自始至终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说过什么。

      “我知道。”

      三个字,方莲秀眼睛一热,人忽然不能自已,在平栩面前跪下来,平栩往旁挪开一步,不受她这个礼。
      “恩人,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知道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我本就独身一人没什么后顾之忧,只求几位恩人能给民女申个冤。”

      “我说过,我帮你只是顺手,你大可不必如此感激我,命这种事,你要是认了,我无话可说……”平栩希望方莲秀先看清楚自己的心,至少要明白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不认!”方莲秀咬了牙道。
      她可以接受出身贫穷,可以接受生活艰苦,唯独不能认命,她不认,凭什么自己就要由着被人玩弄于骨掌之间,她就活该被人这样糟/践吗?

      “好。”

      书容听完方莲秀的故事只觉得平小少爷昨天才说过的话就应验了,这个世界远比一本子要夸张的多,人会更坏,更贪婪,更恶毒。
      跟晴丫头怒休负心汉类似,不同的是结局。
      方莲秀看到丈夫另结新欢后,已经心灰意冷打算退出,结果丈夫却担心她败坏自己的名声,于是先下手为强,打算在迎娶富家小姐之前下毒害死糟糠之妻。

      方莲秀侥幸逃过一劫后,不甘心的丈夫又想出把她卖进烟花巷子这种损招。

      真可谓是,无毒不丈夫。

      平栩安排方莲秀先在燕南侯府住下来,剩下的事他自有安排,让她不要着急,目前先养好身体的伤,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管家提。

      平栩当天就回了将军府,他算着姜檐翊该回来了。
      姜檐翊半下午才到家,脸上除了疲惫还有些不太好看,显然是宫里出了一些事。

      “皇上想要兵符,”姜檐翊跟平栩提了提,让人去把姜铎和燕秋尘叫来,商议些要事。
      平栩拦住了。
      “他已经这样说,接下来肯定会防备着爹,这个时候,不要找燕大哥比较好。”

      平栩一提醒,姜檐翊也明白过来,平日里在皇帝那里直来直往惯了,一时间居然忘了提防这些。
      “栩儿,你给爹出出主意?”

      “现在局势刚刚稳定了一点,旱情得到缓解,这个时候不用着急,皇帝今日肯定是试探你的口风,他大约知道自己位置坐不住了。”

      “好,”听了儿子的话,姜檐翊也不想那么多了,“过几日,我们去看看你娘亲吧?”
      平栩这才想起来一进门还没看到师傅和小师姑呢,“好,我昨日和师傅师姑去看了看,爹你不怪我吧?”
      姜檐翊摸了摸他的脑袋,看着那卖乖的表情心里就舒坦地不行,“怎么会呢?你多看看你娘,陪她说说话,多好?”
      “嗯,那爹你休息休息,我去院里看看师傅。”

      “等等,”姜檐翊站起身,“我跟你一块去,”他自己可能觉得这行为有点怪异,表情就有些不自然,“我怕你师傅住的不习惯。”
      平栩偷偷笑了笑,没有戳穿他。
      “爹,我师傅是个很固执的人,一旦喜欢上一个人,可能就是一辈子。”
      “嗯。”
      “嗯?”

      说话间,就到了地方,余伯刚好从里面出来,掩上门一回头就看见了父子两人。
      “余伯,师傅在做什么?”
      余伯脸色也不太好,“在生闷气呢,”他不知道昨天具体发生了些什么,“回来两个人就不怎么说话,今日一早小石零就不见了。”

      这……多大的人了,还玩离家出走,小师姑,你好幼稚啊……
      余伯不再说别的,让两人进去好好劝劝。

      平栩和姜檐翊进了门,就听见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显然不情愿这时候看到人。
      “师傅——”平栩乖巧地喊了一声。
      “嗯,”平一笑简单应着,终是无奈翻了个身起来,“我本来打算算了,既然你回来了,就去寻寻你小师姑吧,她生了我的气,应该还是愿意理你的。”
      “我会派人去找——”姜檐翊先开了口,“一定把人找回来。”

      平一笑安静了一会儿,摇摇头:“她现在也不想见到你,和你的人,栩儿知道怎么找到她的。”
      姜檐翊思考着那句“也不想见到你”的意思,额,他是说,他有这么惹人讨厌吗?

      平栩果然很顺利地就找到了石零,看样子就是装模作样躲一躲。
      看到平栩石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输了,其实我早就知道,我只是不甘心,我以为我再努力一点,结局就会不一样。”
      平栩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件事,“努力过,不会后悔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会不甘心?
      “我输给了一个男人……”

      “难道输给一个女人你就甘心了吗?”平栩问。
      石零:……
      好像更不甘心了哦……

      “先回去吧,他现在担心你,气急攻心,会影响身体恢复的。”

      这等于是找了个台阶下,于是石零就跟着平栩回去了。
      但平栩觉得小师姑并不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已经死心了,至少平栩能感受到她还在挣扎着,只是不知道要做什么。
      毕竟,小师姑的心他可不能轻易碰着,只是看她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有不好的预感。

      晚上吃饭,小师姑明显乖觉了不少。
      吃过饭,她叫住姜檐翊,“姐夫,你想梦到我姐姐吗?如果你想,我可以给你织个梦。”
      姜檐翊愣了下,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下,尤其平一笑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阿黎师门里都是玄术了得的个中翘楚,所以姜檐翊是知道这个小师妹据说可以织梦,你有什么想实现的想知道的可以通过梦境来达到,至于效果怎样,姜檐翊就不知道了。
      “你肯定很想我师姐吧?你那么爱她——”
      “嗯,”姜檐翊点头,“确实想念,那需要我做什么?”

      “爹——”平栩开了口,又不知道说什么,“织梦有风险,可能会醒不过来。”
      “放心吧,师姑心里有数。”

      姜檐翊睡去之前,石零问了他一个问题。
      “想一想你心目中割舍不下的人,除了平栩之外,还有其他人——”
      姜檐翊闭上眼之前,扫了眼房间里,平栩和余伯在,没有平一笑。
      恍惚之间,他已经意识抽离了,可也是这一瞬间,他有了个疑惑。

      为什么我刚刚才见过你,这一刻却会又想起你?

      姜檐翊三天没醒来,平一笑的脸色一直阴翳着。
      五天没有醒来的时候,平栩已经坐不住了,“小师姑,够了——”别再折磨师傅了,你这是在诛心。
      “再等等,放心,你爹不会有事的。”

      到了第十日的时候,平一笑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他眼神空洞,嘴角却带着笑,“既然你不介意自己是个平凡的玄术师,那我们成亲好了。”
      平栩在一旁看的揪心。
      他真希望,这一刻燕大哥在他身边陪着,他想告诉他,他喜欢他,是他想要的那种喜欢,假如有一天他躺在病床上,会夜不能眠心痛不已的那种喜欢。
      因为害怕,也许他就再也醒不来了。

      这十多日,平栩飞鸽传书给燕秋尘,让他们出门都注意些,暂时别来将军府。
      燕秋尘一猜就是出了事,无须挂碍,他知道还怎么做。

      方莲秀在燕南侯府待了些时日,身子渐渐好了起来,她觉得闲着不是个事,就想在侯府里谋个差事,等事情完后再做打算。
      燕秋尘无法说服她安心修养身体,她坚持,也只好让老管家看着安排些。
      方莲秀几乎什么都会,做的菜最好吃,书容没几天嘴里说啥都是“方姑娘好厉害,样样都行。”
      真想不通那人渣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娘子。

      听方姑娘提到过一些,当时为了成全那男的,哦,叫什么来着,好像姓王吧,考取功名,两人匆匆拜了堂,男人就连夜赶路去了。
      成名之后就给自己改了名,也不管家里的妻子在守活寡。
      真是那什么不如!

      十多日,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平栩收到了李福托人传给他的好消息,他儿子的腿好了!

      那日下了大雨,晚上李福亲自给儿子撒了香灰,用帕子搓按他的膝盖腿弯,第二日儿子就白着脸说疼,当时李福吓了一跳,请了大夫来看,说是奇迹,公子的腿居然有反应了。
      大夫解释说是因为太久不用腿,气血不顺,加上阴雨天气导致的,不下雨就不会疼了。
      这个消息让父子俩都看到了希望,坚持到了第五天,他儿子皱着眉头看看自己的腿,对李福说:“爹,我想站起来试试。”

      李福永远忘不了那一刻,他儿子扶着自己的手,因为用力额头上都是虚汗,虽然很艰难,但是他真的站了起来,父子两个抱作一团痛哭。

      平栩想了想,索性没什么事,打算出门去一趟李府。

      他从将军府出来就知道有人跟着他,平栩手上捏了个诀,转了几个弯,身后就没人了。

      剩下空无一人的巷子里,一个黑衣男子对着墙壁数数:“一、二、三……十,哎,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

      李家公子的腿好了很多,已经可以每天站立半个时辰,平栩走之前留了些药草,“继续用这些药草,泡完之后按摩半个时辰,坚持用腿站立,但每日不要超过一个时辰,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李福说什么都要给平栩送一份大礼,但是这一回平栩却拒绝了。

      “想必经过这一回,李老爷应该知道钱财多了虽好,却不是万能的,以后做事要凭良心,至于以前犯得那些错误,能补救则补救,不能补救的,就多做些善事积积福。”

      就当是为了你儿子,这句话平栩没有说出来,但相信,李福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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