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解甲归田［百合］》玄机小鱼

3、第三章

　　陈冽吃了面条，又洗了个热水澡。
　　张阿瑾还在陈家院子里，一边与陈碧玉说着话，一边往屋内瞥去，心不在焉地问：“碧玉，你该不会要和陈冽一个房间睡觉吧？”
　　陈碧玉莞尔道：“那本就是陈姐姐的房间，家中又没多的地儿，我自然是与陈姐姐一屋睡觉的。更何况，都是女子，有什么关系呢？”

　　张阿瑾轻轻一叹，说：“陈冽全身上下可没有一处像女人的地方。不过，若她真的是男子，一定是白马镇最俊俏的男子。”

　　房子隔音不好，张阿瑾和陈碧玉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了陈冽的耳中。
　　陈冽高声回应：“张阿瑾，看不出来你还是挺有眼光的。”
　　张阿瑾啐了一口，红着脸辞了陈碧玉，急忙忙回张家去了。

　　不一会儿，陈冽也洗完澡了，只是她新换的衣裳依旧是一件半新的男装。陈碧玉看着她湿漉漉的长发，忙将自己用的干帕子递给她，说道：“姐姐，春寒露重，还是将头发擦干了罢。”
　　陈冽倒也不推辞，拿着帕子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到院子里，又对陈碧玉说道：“我这些年的军饷都攒着，过些日子再盖一间房间出来。”

　　陈碧玉下意识地说道：“姐姐，这些军饷都是你出生入死攒下来的，便是要花也该花在应该花的地方。无须为我再盖一间屋子出来。”
　　陈冽倒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不知在想什么，安静地坐在院子里擦头发。

　　陈碧玉看她不说话了，纠结了一会儿，说道：“姐姐回来，阿爹阿娘还未得知消息，不如今日我陪姐姐早些去镇上见阿爹阿娘？”
　　“好。”陈冽爽快答应了。

　　两人收拾好以后，便一同往镇上市集走去。路上遇到邻里，纷纷好奇地问陈碧玉这是谁家的儿郎，一听说是陈冽回来了，都颇是殷勤地打起招呼来。
　　只是等两人走远，三五个妇人聚在一起，有人说道：“这陈家的小娘子怎么打扮成男人模样？”
　　“他婶子你不知道了吧？陈家这大娘子从小就和男娃一样，又女扮男装当了十年兵回来，自然是像男人。”

　　这时，一个身材高瘦，长相刻薄的妇人啐了一口，说道：“当了十年的兵，日日夜夜和那些当兵的厮混在一起，怕是清白早就没了。”
　　大伙儿一听这话都沉默了。毕竟陈家阿爹的情况，邻里都是知道的，他跛了脚，如果上战场去肯定是活不成了的。当初陈冽女扮男装代父从军，大伙儿得知以后，心里也是钦佩这个孝顺的孩子。毕竟，当年的陈冽也就十五岁，还是个姑娘家，能不能活着走到战场上都不得而知。

　　碎嘴的妇人却扭了扭腰，又哼了一声，骂道：“都看着我做什么？怎么，你们愿意自家的儿郎娶一个二十五岁，还没了清白的老女人？陈家这两个小娘子，一个年纪大不检点，一个生的一副狐媚模样，都不是什么好货！呸！”

　　妇人骂的太难听，便有人出面说道：“多婶子，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乡里乡亲的，说这些话没得伤和气。”
　　又有人说：“就是就是。虽说老陈家分了家，但你也算是老陈头的表嫂，怎么这样编排自己的外甥女。”

　　见大伙儿都开始鄙视地看着自己，多婶子也不生气，而是冷笑了一声，说：“可别这么说，老陈家十年前就分了家，何况我们只是表亲罢了。我们家的闺女虽相貌比不上他们家收养的那个狐狸精，却都是检点的好姑娘。你们还不知道吧，陈碧玉那丫头今日在河边被徐四欺负了去，来旺家的嫂子亲眼看到的！还想娶她的人家可好好看看吧，要不是她水性杨花勾引人，徐四怎么不去欺负别人，就欺负她？”

　　多婶子这话，像是惊雷一般在人群里炸开了。
　　白马镇镇子不大，很少出现作奸犯科的事情，像是谁家媳妇和谁家婆婆在街上吵架了这样的小事都能瞬间传遍整个小镇，何况这样的大事？尤其陈碧玉美名在外，若说镇上的小青年们，就没有不想娶她的。一听说她被徐四欺负了，有好奇的，有惊讶的，更多的则是看热闹的，都围上多婶子要她细说。

　　极个别好打抱不平，对陈家又有好感的人让多婶子别乱说话，也被她那详细的描述说的半信半疑。

　　却说陈碧玉和陈冽还不知道这些事情，两人很快到了市集陈家父母的摊位。
　　阿爹阿娘一开始还没认出陈冽来，过了一会儿方才认出是自己的亲女儿回来了。因为之前陈冽就给他们寄了信，故而他们倒也没太震惊。只是十年未见，心中不免惊喜交加，阿娘更是抱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多头的陈冽哭了一番。

　　阿爹也是满眼泪花地将陈冽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说道：“好好好，比十年前高了，壮了。”
　　阿娘这才放开陈冽，将她打量了一番，却又说：“冽儿，怎么还穿着男子的衣裳呢？”
　　陈冽说道：“不曾准备女装，故而就这么穿了。左右衣服而已嘛。”
　　阿娘却是不赞同：“回家后，可要好好做女儿打扮。你被耽误了十年，比寻常小娘子更难找到好婆家……”
　　阿娘还未说完，陈冽便道：“阿娘，我才回家，你怎么就打算着将我嫁出去？”

　　陈碧玉笑着拉了拉阿娘的衣袖，说：“阿娘，快别说这些了。姐姐一路风尘仆仆回到家，中午也只吃了一碗面条。趁着市集还没散，不如我去买些新鲜的猪肉，晚上好好给姐姐接风洗尘。”
　　“好好好，还是碧玉想的周到。”阿娘说着，从兜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递给陈碧玉。

　　陈碧玉却说道：“阿娘，我还有银子呢。”陈碧玉做针线活赚的钱，陈家父母一个子儿都不要，所以除了偶尔补贴家用，陈碧玉都存着打算给阿爹阿娘租个小铺子，也免得每日要往返市集。
　　阿娘说道：“你这傻孩子，哪里能花你的钱？”
　　陈冽却说道：“阿爹阿娘，那我跟着碧玉一起去吧。你们将铺子收拾收拾，等我们回来，就一起家去。”说罢，陈冽便赶紧拉着陈碧玉走了。

　　走出一段路，陈冽方才放开陈碧玉的手，说道：“多亏你解围，否则阿娘必然是不依不饶。”
　　陈碧玉轻轻一笑，道：“阿娘也是忧心姐姐。”
　　提到婚事，陈冽便头疼，不欲多说什么。与陈碧玉买了些骨头、五花和一些猪下水。

　　只是买东西的时候，陈碧玉总觉得商贩们看自己的表情有些奇怪。她常来市集走动，所以与他们倒也不算陌生，若是一两个人这样看着自己也就罢了，所有人都用这副古怪的模样看着自己，着实是奇怪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给陈冽接风洗尘，故而陈碧玉也就按捺住打探一二的心思。

　　等回到摊位，陈家父母已经收拾好了。陈冽一人推着小板车，模样轻松。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家里。

　　将小板车安置好，又将没卖掉的糕点拿出来，陈碧玉跟着阿娘去了厨房，听阿娘的吩咐将糕点放在盘子上，又泡了一壶茶，给在院子里谈话的父女二人送去。然后再回厨房给阿娘打下手。

　　吃过晚饭，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陈家四人闲坐了片刻，陈冽也将自己攒下来的军饷都交给了阿娘，并与陈家阿爹阿娘再次提起了扩建房子的想法。阿爹阿娘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愿意。陈冽攒下的军饷并不多，勉强够扩建一间屋子。他们认为这钱更应该花在刀刃上。

　　阿娘说道：“冽儿，你年纪也不小了，自你寄信回来，我和你阿爹就找红娘帮你相看合适的人家了。等你出嫁了，家里只有碧玉一个孩子，再扩建一屋也没必要……”

　　再次听阿娘提起婚事，陈冽赶忙转移了话题，又催众人回屋休息，至于房屋扩建一事，也在陈家暂时搁置了。眼下，陈冽便与陈碧玉回了屋里。

　　房间不大，摆不下两张床，陈碧玉洗漱后，看陈冽还没宽衣，便问：“姐姐，你要睡里头还是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