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十一郎陌上萧郎醉》诉寒江

9、殊途陌路总同归

　　萧十一郎紧张得几乎将酒都洒到桌上，追问道：“有没有人沿途护刀？”
　　沈陌瞧他那紧张的摸样，嗤笑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还要请教风四娘才好。”
　　风四娘这才得意地看了沈陌一眼道：“如此宝刀，岂可无入护送？”
　　萧十一郎道：“护刀入关的是谁？”
　　风四娘道：“赵无极……”
　　沈陌点了下头，没有什么表示。
　　她刚说出这名字，萧十一郎已耸然动容，截口道：“这赵无极可是那‘先天无极门’的掌门人么？”
　　风四娘叹了口气：“不是他是谁？”
　　萧十一郎默然半晌，慢慢地点了点头，似已胸有成竹。
　　风四娘一直盯着他，留意着他面上的神情的变化，接着又道：“除了赵无极外，还有‘关东大侠’屠啸天、海南派硕果仅存的唯一高手海灵子……”
　　沈陌听见“海灵子”三个字的时候微微眯起了眼，左手的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一言不发，眼里的神色却是兴致正浓。
　　他终于等来了好戏开场，只是不知道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苦笑道：“够了，就这三个人已够了。”
　　风四娘叹道：“但他们却认为还不够，所以又请了昔年独臂扫天山，单掌诛八寇的‘独臂鹰王’司交曙。”
　　“咦？”沈陌对前面几个名字毫无反应，唯独听见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稍稍有些意外。
　　萧十一郎却是不说话了。
　　狼是一种有自知自明的动物，狼知道自己是狼不是老虎，所以狼只做自己有能力做的事，知道什么时候该进攻，更知道什么时候该后退。
　　风四娘还是盯着他，道：“有这四人护刀入关，当今天下，只怕再没有人敢夺刀的了。”
　　萧十一郎突然大笑起来道：“说来说去，原来你是想激我去替你夺刀？”
　　风四娘眼波流动，道：“你不敢？”
　　萧十一郎笑道：“我替你夺刀，刀是你的，我还是一场空。”
　　风四娘咬着嘴唇，道：“他们护刀入关，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萧十一郎摇着头道，“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反正他们也不会为了要将刀送给我。”
　　沈陌来了兴致，嘲笑一般道：“就算你不敢去夺刀，难道也不想去见识见识么？”
　　萧十一郎道：“不想。”
　　沈陌点了下头：“你的确很聪明。”
　　风四娘却是不解道：“为什么？”
　　萧十一郎优哉游哉道，“我若是看到了那柄刀，就难免要心动，心动了就难免想去夺刀，夺不到就难免要送命。”
　　风四娘不甘心道：“若是能夺到呢？”
　　萧十一郎叹了口气，道：“若是夺到了，你就难免会问我要。我虽然舍不得，却又不好意思不给你，所以倒不如索性不去看的好。”
　　风四娘跺着脚站了起来，恨恨道：“原来你这样没出息，我真看错了你！好，你不去，我一个人去，没有你看我死不死得了。”
　　萧十一郎苦笑道：“你这看见好东西就想要的脾气，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改得了。到让沈兄看了笑话……”
　　沈陌懒懒地抬眸，随意道：“我很乐意看笑话.。”
　　风四娘恼怒地瞪了沈陌一眼，转身就走。

　　她走以后，两人陷入了短暂的尴尬中，好像没什么话可以说了。
　　最后还是沈陌无奈道：“风四娘是你的朋友。”
　　萧十一郎依旧沉默。
　　沈陌不屑地斜眼打量起萧十一郎：“你若是不放心，跟着她便是了，在这里摆脸色给我看是什么意思？”
　　萧十一郎这才干咳两声：“沈兄，你……你呢？”
　　“我？”沈陌邪气的笑容依然在唇边，“我的行踪没有必要告诉你吧？还是说……你舍不得我离开？”
　　沈陌不过是开个玩笑，却不想萧十一郎居然红了耳根。
　　沈陌神色微微一变，忽然意识到什么，本来淡去的嘲讽又一次出现。他的眼里露出晦涩不明的光，若有所思般看着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摇头道：“沈兄自便，在下的确管不了沈兄的行踪。那就先告辞了……”
　　沈陌目送萧十一郎离开，屋子里只留下了他一个人。
　　沈陌抬手摸摸左眼的眼罩，冷笑一声，低低自语道：“萧十一郎？虽然有趣，但是……”
　　沈陌没有和萧十一郎一起走，因为他很清楚，割鹿刀不是那么容易偷到的，更何况有人用这刀布下了一个局呢……
　　赵无极、屠啸天、海灵子……
　　这都是那人的棋子……
　　好戏已经开场来，只是有一点让沈陌很不爽。
　　不是萧十一郎那还若有若无的淡淡情愫，而是这场戏开场的地方选得实在是……
　　济南是个五方杂处、卧虎藏龙的名城，但是沈陌不喜欢它，不为别的，只为济南的沈家庄。那个地方，他这些年从未回去过，也从没把那里当做家。
　　可是割鹿刀偏偏要到济南去。还有很多名人也都要到济南……
　　“金针”沈家，便是这次好戏的开场地。
　　沈陌想了一下，站起身来，拂袖扬长而去……
　　那就回去看看吧，这种涉及整个江湖的好戏，怎么能不看看呢？
　　想来萧十一郎也会走一趟济南，卷入这个局内，一切不过殊途同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