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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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黑夜。
漆黑的夜幕，遮蔽住星与月的光辉。
血汇积着，尸体堆积着，一座由人和血组成的山河静静屹立在那儿。
她的名字叫虞飖，她在二十一世纪，属于和平时代的2033年，穿越于现在的世界。那并不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可现在想起来，仍能想起那份初到这个世界的绝望。
那个时候，初到这个世界第一眼看到的……是大片的晚霞。
橘红色的，染红了天际。
凄绝的美，那是只看一眼就会被迷住的景色。
刚到这个世界的虞飖是个没爹疼没娘爱必须自给自足的小乞儿。
虞飖穿的这具身体是被遗弃的，瘦弱的身体，干枯的黑发，纤细的只有骨头和皮的四肢。她一个人窝在桥洞下过活，与那只陪伴在身边的小黑猫一起。
小黑猫从何而来，虞飖不知道，但也很庆幸在这个相对冷漠和陌生的世界里，有一个可以相依的存在。
虞飖重生到这具身体之后就开始每天为吃穿烦恼，她的灵魂是个成年人，但身体却是一名幼童。营养不良导致这具身体看上去比同龄人小了不止一两岁，她无法干很重的苦力活，只能咬牙啃树皮或是捡别人丢掉的东西吃。
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她习惯了乞讨。
那个时候的她，除了活下去这个念头外，根本没想过自己的未来该如何。
未来，穿越到一个陌生的世界的未来是绝望的。
但是，她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彻底改变她未来的女人。
那是一个清晨。
当她捡了半块别人吃剩下扔掉的面包和小奶酪跑回桥洞的时候，女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哦呀，原来还是个小鬼头啊。”女人不一样的低低嗓音在她的面前响起。
她抱着比比，她的小黑猫戒备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类似于军装的服饰，镶金紫色看上去特别帅气，那张高傲漂亮的脸蛋上有几条很浅的疤痕。
“格劳得，我叫格劳得.那音。小鬼，你叫什么名字？”格劳得缓慢地单膝蹲下，那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抱紧比比，她往后缩了缩，回道：“飖，我叫飖.虞。”
听了虞飖的话，格劳得挑了挑眉，伸出一只手摊开到她的面前。
格劳得的手心里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晶绿晶绿的特别好看，虞飖被这亮晶晶的东西吸引了。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光晕，神奇的一幕出现了，亮晶晶的东西‘咻’的一下圈住她的手腕，化作了一条腕链。
冰凉的触感，黑枪色的腕链，带着一定的金属质感。
虞飖吓住了，呆呆的，一时无语。
“飖.虞，记住了，从现在起，你是我格劳得.那音的徒弟。”
格劳得的这句话格外清晰，在她耳边回荡了很久。
一直以来，除了比比外，就只能一人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她在那个时候听到格劳得的这句话之后化成眼泪，顺着脸颊大滴大滴落下。
“哭了吗？”格劳得蹙眉：“今天你可以哭，但这之后，不许再哭，明白吗？”
哽咽之中，虞飖点了下头。
她不会哭，这之后，她一定不会在哭。
长久的孤身一人，虞飖最需要的或许就是一个可以依赖的人。
格劳得适时的出现，将她从只有比比，没有任何人的世界里拉了出来。
跟着格劳得，成为她的弟子，虞飖很开心，就算格劳得出现在她面前，仅仅只是因为她是被圣洁选中，注定要成为驱魔师的人，她也是开心的。
这起码说明她是特殊的存在。
成为驱魔师的路很艰辛，但她却甘之如饴。
苦日子不是没吃过，在没遇上格劳得的那两年，她过得简直生不如死。
从那以后，她就一直跟在格劳得身边，与她生活在一起。
直到，直到她迎来了第十九个年头，她在这个世界的十九岁。
离开格劳得，单独前往黑色教团，驱魔师的总部。
那时候，虞飖不会想到在黑色教团里有那么一个人会和自己牵连至深。
回想过往的种种，虞飖将手放在自己胸前的窟窿上。
人在死前，真的能够想起很多事情。
那些与自己接触过的人的容貌和身影一一从她的脑海里掠过。
扯了扯唇角，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一笑就会牵扯胸前的疼痛。
随着她嘴角挂起的微笑，耳边充斥着某个人的笑声，悲伤却又快乐的。
如此矛盾的笑声。
身体突然一轻，她睁着渐渐空洞的眼睛，将那个抱起她的人的样貌深深看在了眼里。
“缇奇……”
“哟，少女。”他明明在笑，可眼神却是悲伤的。“你要死了。”
“嗯，我要死了。”面临死亡，初时的绝望和惧意已经没有了，她现在很平静。
“有什么遗言吗？”缇奇.米克，一个看外表是优雅绅士的男人。
他是她的敌人，他们黑色教团，所有人的敌人。
“优姬……阿优……”神智一点点被黑暗啃噬，她想要见见他，那个她很喜欢的人。
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抚上额头，听她讲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缇奇有些控制不住想要在她死前，扼杀她最后的心愿。
就算不想，缇奇身体里还是有他自己的嗜血和邪恶的本性。
“不行哟。”他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
说完这三个字，他收回抵在唇边的手指，低头深深看了一眼虞飖的脸后，将自己的唇凑到她耳边，轻笑道：“他死了，那个叫神田优的少年死了哟，身体和头分离，成为你身后那座尸山的一员了哟。”
黑色的瞳仁闪了闪，她对缇奇笑着说：“阿优，不会死的。”
‘嘎哒’声随着她的语声落下而紧接着突兀响起。
虞飖的头歪歪斜斜地被缇奇抱着，那双黑色的瞳仁已然空洞。
雨突然下起，倾盆大雨哗啦啦下着，透明的雨水将缇奇身后那座尸山汇积而成的血河一点一点的冲淡。
缇奇紧紧抱着虞飖，咧开嘴笑了起来。
“少女哟，我早说过了，他不会来救你的，他早就背叛你了。”
“你说他是你的曙光，可我觉得他是你的黑暗。”
“他早在那时候就将你彻底舍弃了。”
语声渐渐轻下来，缇奇嘴角勾起的弧度一点点拉回平直。
哗啦的雨声中夹杂着谁沉重的脚步声，缇奇往前看去，雨水模糊了这个世界，包括他的视线，以至于他一时间没能看清来人是谁。
墨蓝色长发披散在肩头，破碎的衣服露出左侧胸口处的一个咒印，墨色的瞳仁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被缇奇的双手紧紧抱着头的虞飖。甩掉六幻上沾染的血液，神田优没说一句话就朝缇奇挥了一剑过去，下意识松开虞飖，缇奇往后退去，躲开了那毫无攻击性的一剑。
神田优挥的那一剑纯粹只是让缇奇松开那只于他来说特别碍眼的手。
失了重力，虞飖的尸体倒在地上，头与地面亲密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双黑色的瞳仁空洞无光，她的眼一直看着前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弯腰将她抱起来，神田优的手指抚上虞飖冰凉的脸颊，指尖微不可见地颤抖着。“离开我，去一个我触摸不到的地方吗？”冷漠而傲慢的声线在雨天里显得格外清晰且残忍。
缇奇冷眼看着面前的墨蓝色发的驱魔师，他很清楚对方的实力，也清楚知道那把武器上沾染着谁的血。
啊啊，又死了一个，他的同胞。
眼泪止不住从眼眶里流出，那心底抑制不住的悲伤让缇奇很不舒服，他身体里的诺亚在为族人悲伤。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似乎数不清了呢。
“她一定会去天堂。”虽然在哭，但缇奇说话时，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奋。
神田优突然笑道：“对，她一定会去天堂。”说完这句话，他又恢复面无表情，用那出乎寻常的冷漠和沉静，对缇奇说道：“而你和我，会下地狱。”
这句话没让缇奇生气，相反他很开心，慢条细理地摘下戴在手上的白色手套和头上戴着的那顶黑色礼帽后，他又脱掉身上穿着的黑色燕尾服。扯开衬衫上的几粒纽扣，扒了扒梳到后面的刘海，缇奇对神田优露出了恶鬼般的表情。“怎么办？好想现在就杀了你。”
“彼此彼此。”将虞飖平稳地放在地上，神田优伸出手将她张开的双眼阖上。
你走了，去了连我也触及不到的地方。
你走了，将黑暗留给我。
你走了，但我却会活着。
“我不会死，答应过你的。”神田优轻轻地对虞飖说。
手中的六幻举起，周身腾地旋起白色的气流，被雨水洗涤的六幻发出哀鸣声，就算血液没了，也无法掩盖它曾经沾满鲜血的事实。缠绕在剑身的电光劈开空气形成一股强烈的光束朝缇奇攻了过去，这是他的武器最强劲的一招，六幻的最后一式，六幻式.无名。
这是他刚会的新招式，还没名字。
缇奇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伤得不轻，与虞飖的缠斗又消耗了他所有的体力，神田优这一击他没想要躲开，下地狱的话就一起下，反正他们从某一点来说，十分的相像。
六幻穿过缇奇的胸膛，那个伤口与虞飖胸前的破洞一模一样，缇奇清晰地听到胸腔里那颗心脏被戳刺的声音。与缇奇相比，神田优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同样伤痕累累，濒临死亡。
缇奇的地狱蝴蝶，幻化成的利剑直直刺入神田优的腹部，那些贪婪吸取着血液的地狱蝴蝶变回原来的模样，一只一只的往伤口里钻。
“一起下地狱，绝对不让你去找她哟。”缇奇歪了歪脑袋，明明快死了，他却没有一点死的恐惧。
拔出贯穿缇奇胸膛的六幻，神田优将六幻剑身上沾染着缇奇的血液挥去后，将它插在被血染红的泥土中，没去理会自己的伤口，神田优反而转身朝黑发少女的尸体走去。
蹲下，将虞飖揽入怀中，神田优将自己的下巴紧贴着她已经湿了的黑发上。
“她死，也是死在我怀里。”神田优对扑倒在地上的缇奇说道。
缇奇看着被神田优紧紧抱在怀里的少女，那双眼瞪得很大，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了，可他就不想看到现在这个画面。
虞飖安静地躺在神田优的怀里，苍白的脸和唇色，但却相当安宁的表情。
胸口的疼痛夹杂着浓烈的爱意和憎恨一点点侵蚀着他的灵魂。
伸出手，朝虞飖的方向伸着，缇奇不止一次想，明明先遇到少女的人是他，为什么最后她却选择了神田优呢？
如果再来一次的话……
似乎看穿了缇奇的想法，神田优的呼吸明明已经开始虚弱，但还是回给了缇奇一个嘲讽般的鼻音。“如果再来一次，她也不会是你的，如果再来一次，她也只能与我纠缠在一起……”
“飖……”
飖.虞，千年圣战参加成员之一，驱魔师，临界者。杀死一名诺亚，重伤一名诺亚，后被继承快乐的诺亚缇奇.米克杀死，终年二十一岁。
神田优，千年圣战参加成员之一，前驱魔师，临界者。杀死三名诺亚包括大量lv4的恶魔，后与因体力不支，伤势过重而与诺亚缇奇.米克同归于尽，终年二十岁。
漫长而残酷的千年圣战落下帷幕，当存活者通过即将崩毁的诺亚方舟来到这片除了尸体外就只有尸体的土地时，他们找到了参与这场圣战而牺牲的英雄们。
最终，战争的结束还是必须由牺牲来换取。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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