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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我就是他的新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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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后来裴靖渊也没有改变主意,当真派人把那四个被皇帝挑选的女子送走了,对此叶檀的分析是,他有可能是不举了,担心被人发现后丢脸。
然后她于某个午后嘴一秃噜,不小心把这个想法透露给了裴靖渊,结果毫无疑问地被他按倒在了石桌上。
“需不需要本王亲自向你证明一下?”
“不需要不需要,这大庭广众的太麻烦了!”吓得完全不知在说些什么。
裴靖渊一双长眸笑意更深:“也就是说,你更想和本王到房间里去?”
“……我只想安安静静吃完这盘点心!”
他气定神闲:“你在讲本王坏话的时候,就该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
叶檀愤然反击:“我难道说得不对吗?那你自己解释,为什么不要人家姑娘?”
“听你这意思,好像很盼着本王留下她们?”
“当然啦!你不沉浸在温柔乡里我怎么趁机下手?”再一次口不择言说了大实话。
裴靖渊打量着如炸毛小动物般的叶某人,薄唇轻勾笑得意味深长:“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本王是嫌弃她们还不够绝色,陛下送来的女人,恐怕是他自己不满意的,硬塞给本王充数。”
干嘛把人家皇帝想得那么猥琐?还有没有点叔叔和侄儿之间的信任了?
“胡扯,瞎扯,我看那些姑娘都挺好看的。”
他认真道:“只是因为你自己容貌不合格,所以观人的标准自然而然就降低了。”
“你才丑!”
“并没有说你丑,本王是在夸你心灵美。”
“……”
裴靖渊似乎很享受看她这副被踩到尾巴一样的生气模样,端详半晌,从碟子里挑了块玫瑰糕递到她嘴边:“好吧,那么本王换种说法,由于王府已经有你在,便不再需要其他女人来碍本王的眼了。”
叶檀从不跟美食过不去,猛地一口咬住玫瑰糕含混不清道:“原来你是怕我失手杀了那些女人?你太小看我了,我是很有操守的刺客!”
这次轮到裴靖渊无语了,他深觉要和这蠢出新境界的女人沟通,大概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看她风卷残云般消灭了整盘点心。
岂料还没等他开口调侃她两句,就听得家丁前来通报,并且不是什么好消息。
“回王爷,陛下驾到。”
刚才还在议论着皇帝,居然现在正主就来了。
叶檀愣愣叼着最后一块点心,迟疑着开口:“我得回避吧?”毕竟她是暗杀皇帝亲叔叔的刺客,身处现场难免心虚。
“回避什么,你忘记我们的交易内容了?”裴靖渊一字一句提醒她,“装成本王宠爱的女人,在客人面前逢场作戏。”
“所以这客人指的是……”
他回答得理所当然:“不是已经到了么?”
叶檀瞬间在风中凌乱。
叶檀感觉自己的智商再一次被裴靖渊碾压了,敢情所谓的客人就是当今皇帝,而他竟然让她配合他对着皇帝演戏!
她想拒绝,无奈似乎来不及了,裴靖渊强迫她整理妥当,而后直接扛着她去了正厅。
为什么她作为刺客,却永远在遭受不公正的对待?
正厅,紫铜鎏金香炉中燃着安神的熏香,皇帝稳居正座,见裴靖渊前来则唤了一声“王叔”。
事实上,皇帝的年纪看上去和裴靖渊相差无几,想来裴靖渊纯粹是占了辈分的便宜。而和裴靖渊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邪魅狂狷的气质不同,皇帝更多了几分雍容高贵的王者气息——当然,如果忽略他眉眼间那浓重得化不开的阴郁感就更完美了。
没错,的确是阴郁感,叶檀也很奇怪,怎么自一国之君身上会出现如此违和的冷峭气场?
但她尚未来得及考虑清楚这一问题,就听得皇帝淡声道:“王叔,这位姑娘略显面生,朕以前好像未曾见过。”
“陛下有所不知,叶檀姑娘是臣的新宠。”
叶檀:“……”
皇帝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果真如此?”
“回……回陛下,果真如此,能伺候王爷是民女的福分。”骑虎难下,叶檀当然不能实话说自己不是新宠而是刺客,只能做戏做全套,故作羞涩地往裴靖渊那边靠了靠,大概是演技实在太差劲了吧,裴靖渊为了逼真效果,直接伸手把她搂怀里了。
他这属于占便宜没够!
皇帝似有所感,沉吟着点点头:“这样朕就明白了,难怪王叔前几日会把朕送来的几位舞姬全部遣散,原来是找到了中意的。”果然提到了那四位悲催的美人。
裴靖渊从容笑道:“陛下的确也送过臣不少佳人,可惜没几天就过了新鲜感,臣难得找一个合心意的,准备多宠幸她一段时间再换人。”
“嗯,看这叶姑娘倒确实有几分特别之处。”语气古怪,显然不是普通意义的赞美,怕是在暗指她不成熟的娃娃音和娃娃脸。
莫非……自己这位王叔突然变换口味了?
不得不承认,裴靖渊身上那股瑞脑香气十分好闻,但这并不能成为叶檀赖在他怀里不起来的原因,她没认真听皇帝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在一门心思地严肃思考要不要趁机一刀扎下去,或者先阉了下面,毕竟是不错的机会。
但想想皇帝就在不远处,她还是放弃了。
皇帝不着痕迹向裴靖渊投去一瞥:“只要王叔喜欢就好,朕也不会多加干涉,朕此番前来是有其他事情要询问王叔——听说前段时间府上遭遇刺客,还导致齐管家无辜身死了?”
“区区小事,哪里值得陛下费心呢?”裴靖渊的语气很诚恳,俨然是个忠君爱国的好臣子,“关于齐管家的问题,臣的确觉得对陛下有愧,陛下将自己身边的得力侍从派到淮王府当差,谁知居然遭此毒手,原是臣的错。”
旁听这番对话的叶檀有点茫然,她感觉凭借自己的头脑尚不足以处理这样复杂的消息,合着那个死鬼管家是皇帝派来的?而且听这意思,好像那人之前一直都在暗中监视裴靖渊?
唔,原来叔侄俩的感情也没想象中那么好啊,也对,但凡是君主都难免会对身边人心生疑虑吧?更何况是裴靖渊这样一看就不是省油灯的叔叔。
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愈发觉得气氛正往尴尬的方向发展,然而她只是个陪坐的,完全没有发言权,只能任由他们绵里藏针的互相试探。
或许,微笑的外表下隐藏的是幽深如海的猜忌,皇家的人们活着可真累。
“朕怎么会责怪王叔呢?一个奴才而已,死了就死了,只要王叔的性命无虞便可。”
大概是错觉吧,叶檀感到说这句话时皇帝的双眼微微眯起,眸底隐有厉色闪过。但很快,裴靖渊的声音就将她拉回了现实。
“多谢陛下挂念,陛下难得驾临鄙府,不如今晚便在此用膳,待酉时之后臣自会派人护送陛下回宫。”
“既然王叔盛情难却,朕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若单从字面上理解,这倒真像是一场愉快的家庭聚餐。
靖王府厨子们的手艺是一个赛一个,各色菜品流水价送至房间,琳琅满目摆上桌面,色香俱全。
说实话,叶檀当真不想和这两名隋国最尊贵的男人坐在一起吃饭,哪怕她胃口再好,面对这样的气氛也难免无法下咽。
可裴靖渊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混蛋,却还在若无其事地往她碗里夹鸡腿,一边夹一边与皇帝谈笑风生,丝毫不理会她投来的哀怨目光。
而皇帝虽然在与裴靖渊讲话,眼神却总是有意无意瞥向叶檀,如墨瞳仁中倒映出她的影子越来越清晰,他饮了一口杯中酒,若有所思地开口:“朕发现,叶姑娘的眼睛和母后很相像呢,王叔你说是不是?”
裴靖渊夹菜的动作瞬间滞了一滞,他眸色微暗,但一抬头仍是笑得波澜不惊:“陛下说笑了,这丫头哪里比得上太后娘娘?”
皇帝也笑了:“话虽如此,可终究会让朕觉得亲切无比啊。”
不知怎的,他的感慨莫名令叶檀背脊发凉,叶檀猜测那大概来源于社长说过的“刺客的本能第六感”,尽管她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东西。
“那……那是民女的荣幸。”
“想来叶姑娘能被王叔喜欢,除了容貌之外,定还有其余过人之处。”皇帝继续试图与她攀谈,“可否让朕见识一下?”
叶檀由衷道:“其实民女什么都不会。”
“哦?”
“她的确是什么也不会。”裴靖渊如是回答,“臣之所以留下她,完全是看上了她令人叹为观止的蠢劲儿。”
叶檀差点把刚啃完的鸡骨头插他鼻孔里,无奈碍于场合又不能发作,只好咬牙切齿微笑:“呵呵呵谢王爷夸奖……”
皇帝显然没在意裴靖渊在讲什么,他只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继续不依不饶地询问她:“即使别的不会,唱曲儿总是会两句的吧?以往朕来王叔这里,都有美人弹琴跳舞,朕不要求叶姑娘其他,唱首民间小调以助酒兴可以吗?”
为什么她堂堂玄衣社的刺客要沦落到唱曲儿助兴啊?喝酒不能好好喝,整那么多馊主意干嘛?皇室中人都这毛病?
叶檀颇为抓狂,然而她在察觉到裴靖渊想要开口替自己解围的时候,却又鬼使神差在桌下伸腿踹了他一脚,示意其不用轻举妄动。
不过是唱首民间小调而已,倒不至于少块肉,总比惹恼皇帝引火上身好。
“陛下,民女要是唱不好的话……”
皇帝平静道:“朕也不罚你。”
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决定赶紧唱完赶紧吃饭,毕竟从小到大,她会唱的曲子也只有那么一首罢了。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高楼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声音稍显青涩,却有种未加雕琢的清澈空灵感,这原是自家师父经常唱的一首曲子,她每天耳濡目染,慢慢的也就学会了。
握着酒杯的手指一分一分攥紧,皇帝凝神聆听,停留在她脸上的目光逐渐变得炽热起来,他勾起唇角,不晓得为何竟笑得意味深长。
如果叶檀此刻抬头,看到他露出这种眼神,恐怕要被吓一跳。
旁观全程的裴靖渊始终一言未发,而那双狭长凤眸中,却陡然浸满了无边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