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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茗品茶楼谈生意(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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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府东侧门外,两个女子有一句没一句地倚墙闲聊。站在左侧的女人身形高挑,一头长发高高束起,窄袖白袍,配着她痞里痞气的站姿,干练之余自有一份潇洒肆意。而她旁边那位的气质却是截然不同,墨发间的透绿玉簪,蓝色锦袍袖口衣领的云纹刺绣,无处不是精致讲究。她优雅地往那一站,眼眸半开半阖,端地那是风流倜傥。
这两个抢眼的女人一人乃是常年不归的苏三少苏算梁,一人则是名动京城的陆少当家陆千遥。
“书呆!”
白芷阳刚从侧门出来,苏算梁立刻眼尖地瞧见,站直身高声挥手喊了一句。白芷阳循声而去,朝她二人欢喜地点了点头,边走边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还是穿着干干净净的儒袍,朴素得无甚点缀,除了那浓郁的书生气,在这两人面前总有那么些不起眼。
苏算梁一把揽过她,咋咋呼呼地就开口抱怨:“我跟姓陆的是在泗水城碰上的,没回来几天。倒是你,书呆,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要不是老大那天说起,我们还不知道你定亲了呢!”苏算梁口中“告密”之人自然是莫无沙,年龄最长,动起手来以一挡十,从小就是被苏算梁屁颠屁颠地喊着“老大”长到大的。
白芷阳脸上一瞬闪过些许疑惑,这才想起她爹那天似乎告诉过她跟章家定了亲?
苏算梁见她呆呆的样子,下意识地瞥了陆千遥一眼,夸张地一挑眉,上下打量着白芷阳:“书呆,你千万别告诉我,你连自己要娶谁都不晓得啊。”
“我,我自是知道的。”
“那你说说看。”
“章……”白芷阳动了动唇,突然发现自己不记得人家的名字不说,好像连他家中排行都不清楚。她努力想了许久,却只能支吾地回了一句,“……是,是友承的弟弟。”
苏算梁同情地啧啧两声,“书呆,那男人要是见到你这样,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得退亲。”
被她这么一说,白芷阳也觉得似乎有那么些对不起人家,可是虽说定了亲她一个女人到处打听未出阁的男子总是不好吧。
陆千遥见某人又口无遮拦说起浑话来,赶忙插嘴道:“行了,我们先去茗品茶楼吧,回头让杨叔泡壶茶边饮边聊。”
“哎。”白芷阳应了一声。苏算梁却撇撇嘴,看着陆千遥的神情老大不乐意。那茶楼是她们苏家的好不好,听她理所当然的语气还以为是她们陆家的呢。苏算梁开口本想刺她,突然转念想起一事,又对白芷阳道:“对,姓陆的说找你有事,你跟她好好谈,正好我也看着,这人精明着呢,可不能被她骗了。”
“阿梁……”就算是实情,你也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啊。
***
苏家的茗品茶楼是她们几个最常聚的地方,苏家泡茶最地道的师傅杨谷寒几乎是看着她们七个孩子从小长到大的,也难怪陆千遥言辞间如此熟念。三人进了二楼最里一间雅阁,苏算梁招呼着让人再摆些茶点上来。白芷阳坐定后便开口问道:“千遥,你寻我是何事?”
陆千遥想了想,“芷阳,你可听过我大姐开的那间书肆?”
白芷阳摇摇头,陆家生意涉足不少,布料首饰谷梁各种,但书肆她倒还是第一次听说。苏算梁拎着只高嘴壶回来,听见她问,边给她们斟茶边插嘴道:“是不是叫什么什么清的,我前几天路过的时候正好碰上她了。哎,你那庶姐怎么你了?”在冬青,一般有些名望有些规矩的世家大族,嫡女通常都是长女。像陆家这种有头有脸的人家千字辈中长女是庶出不说,生父当年还是个没名没分的通房,绝对是件为人耻笑的事。
陆千遥斜了她一眼,连名字都不知道还好意思瞎说。“叫芜意书肆,我这次回家才知道她刚开不久,家中也不曾重视,几乎是没做出什么名堂来。”
白芷阳张了张嘴正要接话,苏算梁将茶壶一放,坐到陆千遥身旁,挑着眉就回道:“那你想干嘛,收回来自己做?你不是已经接手陆家所有的生意了吗?这种小铺子竟然都不放过。”她皱着鼻梁,一副嫌弃的样子,“姓陆的,你也太贪了。”
陆千遥反手在她身前的桌面上敲了两下,没好气地道:“敢情你离京三个月里没人跟你讲话是不是?话那么多。”苏算梁嘁了一声,她这是见缝插针时时刻刻做好呛她的准备好不好。陆千遥懒得理她,径直对白芷阳道:“我上次听你说你跟章少是不是想办杂报?”
“嗯,确有此事,不过近几日她事忙,我还未曾与她碰过。”
“我正好想到若是可以,其实每日出一份最好。我们陆家负责出钱刊印,至于内容的话自然是你们几个商量。”她虽说着让她们自己商量,款款而谈间却是早已成竹在胸,“可以单纯是诗作,也可以是散文游记,甚至是连续的话本都行。而且我还打算跟阿倾商量一番,看看是否加上一处能议朝政。你上次不是说你们里头也有一些寒士出身吗?怀才不遇的,若是趁此扬名,说不得是个好机会。你要是有意,我先拟一份样报,你们参看参看,至于分成如何,到时候再商量。”
白芷阳只要是跟书搭上关系的事那都是责无旁贷,听到一半就已是频频点头。“千遥,你这主意甚好。回头待我与我娘商量一番,再给你答复可好?”
陆千遥挑了下眉,习惯性反手又敲了敲桌,眼中兴致又浓了几分:“你要去寻伯母?”
“嗯,我们这些小辈虽有名头,但到底不过隔靴搔痒,若是我娘能一起,才算是真正帮得到那些人。”
白芷阳这么说,陆千遥自然没有意见,家喻户晓了她才能赚大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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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轻商在东青虽没有那么明显,但一谈到家世时,说起商贾,读书人总有那么几分不屑。不过,白傅涵对于陆家倒是极为推崇。当初那观水书院专收男子的主意还是如今的陆夫人年轻时想到的,也是她们两人一手促成的。作为少时一件大事,白傅涵到现在都是印象深刻,更因此心目中始终是把陆家当作儒商来看。
白芷阳回来与她一提,白傅涵也是赞不绝口,更是不住夸道:“千遥当真是青出于蓝啊。”她一激动,也没看天色如何,拉着白芷阳就匆匆进宫去了。
傍晚时分,天边橙色暗淡昏黄,宫中管事早早吩咐了掌灯点上琉璃盏。萧旬逸忙碌了一天,这才习惯性地领人去了凤栖宫。而王氏却早已等了许久,见过了饭点还瞧不见人影本以为她不会来陪他用膳了,跟萧容闲说了两句,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就有些失望地让人摆了饭。
萧容有些瞧不过,忍不住开口:“父后,您这么等着还不如直接让人去请母皇呢,您去请,她还能不过来吗?”
王氏却笑道:“你母皇忙于朝政,本宫怎好打扰她。”
萧容撇撇嘴心里不甚同意,他没继续说,身后倒有人道出了他的心里话。“容儿说得对。朕那些事也不差陪你的这点时间。”两人抬起头,王氏一愣之下惊喜地迎过来。“皇上。”
萧旬逸唇角轻勾,对他笑道:“日后,朕若是不来,你就让人去叫朕。”她一身黑色冕服背着手走进来,没了肃然的帝王之仪,看着王氏的神情就像是普通的恩爱夫妻,眸中笑意温柔缱绻。
王氏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却不曾应她那话。她们两个年少夫妻,他陪着她过了最艰难五年,知道她如今的帝位得来不易,明白她的治国之心,如何又能以儿女情长困住她?
萧旬逸也不曾在意,拉着他落了座。萧容却没他父后这么待见自家母皇,敷衍了事地行了一礼,就神情郁郁地坐在一旁不说话。萧旬逸哪里不知道人家这是赌气呢,她派去含心殿的两个侍卫自然是把自家儿子去白家未入而归的事一回来就告诉她了。“上次你不是还怪朕乱点鸳鸯谱吗?怎的,人家先你一步,还不高兴了?”萧容被戳中了心思,脸一红,本能反驳道:“我才没有呢。”她爱娶谁娶谁,关他什么事儿?
心里虽这么想着,却到底心虚。萧容轻咳了一声,视线瞟向别处,萧旬逸见着好玩,有心想逗逗他,“是嘛,朕怎么——”可刚开了口,外头候着的吴嬷嬷却突然通传道:“皇上,白夫子和四少求见。”
“……”她真是屁股都还没坐热啊!萧旬逸话被打断,心中颇有些郁闷,可白傅涵难得进宫来她倒还真是不好不去。无奈之下,只得跟王氏说了一句不用等她又走了。萧容这会儿倒是幸灾乐祸得很,撑着脸抬着眉,薄唇一勾,得意洋洋地对自家父后道:“母皇还总夸那人,这时候进宫真是不会看眼色,根本就是个呆子。”
王氏忍俊不禁地摇摇头,他这儿子怎么养得有那么些小心眼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