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情》随风飞

30、第 30 章

　　我心头微震，一见他这副神思恍惚的模样，便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静默片刻之后，张练白转了转眼睛，轻轻呼一口气，表情终于又恢复如常，软软的笑道：“哎呀，我和小意你分开这么久，好不容易才见了面，干嘛尽提些扫兴的事？还是换个有意思点的话题聊聊吧。”

　　我望他一眼，也跟着叹了叹，问：“譬如……？”

　　“比如说，你很想我、你很喜欢我、你想亲亲我之类的。”他一边兴高采烈的唠叨，一边拖着我朝木屋走去，扬了扬眉毛，笑容满面，“如果气氛足够好的话，还可以顺便搂一搂、抱一抱，再去床上滚一滚。”

　　说话间，已然行到了木屋门口，张练白先我一步走了进去，随便收拾一下床铺，然后倒了杯茶给我。

　　我伸手接过茶杯，却并没有喝，只是凝了神，瞬也不瞬的盯住张练白看。

　　“小意？”

　　“我很想你。”手指一点点抚上他的眼睛，缓缓吐字。

　　“哎？”

　　“我喜欢你。”

　　“啊……”他张了张嘴，神情错愕。

　　我趁着张练白发呆的空隙，上前一步，右手轻轻捧起他的脸颊，低头吻了下去。他身体一僵，闷闷的哼了哼，但是并未挣扎，仅是睁大双眸瞪住我，眼底渐渐蒙上雾气。

　　隔了好一会儿，才大口喘起气来，模模糊糊的问：“小、小意，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主动了？该不会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身了吧？”

　　我怔了怔，松手，屈起食指来弹了弹他的额头，冷声道：“笨蛋。”

　　“哇，好痛。”张练白低呼一声，吸了吸鼻子，偷偷觑我几眼，自言自语的喃，“下手这么重，果然是本人。”

　　我眼见他一副呆呆蠢蠢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随便挑个地方坐下了，端起杯子来喝茶。

　　张练白便搬了个椅子坐到我旁边，单手支住下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笑问：“小意，你是特地来这里找我的吗？”

　　我晃了晃手中的茶杯，低头，面无表情的反问道：“除了你……还有谁？”

　　“小意，”他哑着声念一遍我的名字，眸底的光芒愈发热烈了起来，咧了咧嘴，露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好开心。”

　　“喔？”

　　“真的！”他似乎有些手足无措，挤眉弄眼、摇头晃脑的折腾了半天，才勉强说出一句话来，“虽然只分开了短短一个星期，但是，我非常非常的想你。”

　　“我明白。”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笑。

　　“当然，我也很挂念小落、居委会的王阿姨、保安处的李大哥以及楼下那条大黄狗……”张练白扳了扳指头，神情认真的细数过去，说到一半的时候，倏的顿住了，万分懊恼的抓一抓头发，道，“抱歉，我……”

　　“你身患不治之症，无论见到什么人都会喜欢。”扯了扯嘴角，宠溺的笑，“我了解。”

　　张练白一下就愣住了，眼泪汪汪的盯着我看，而后猛扑过来，死死抱住了我的腰。“小意，其实我根本就还没睡醒吧？要不然，你怎么可能这样的温柔可亲？不过，就算只是做梦，我也绝对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随你怎么想。”摸一摸他长长的黑发，慢慢闭上眼睛，“反正我只知道，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尽力对他好。”

　　与其花时间犹豫挣扎，倒不如一心一意的守在那个人身边。过去的事情，他既然不愿提起，那便干脆不闻不问。

　　只要此时此刻，能够将他拥在怀中，就已足够。

　　张练白听了我的话之后，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仅是埋头趴在我的肩上，双手越收越紧。

　　我抬眼环顾四周的摆设，再抚了抚他的背，道：“你的头发变长了。”

　　“啊，对。小起说我既然住进了这间屋子，就该打扮得稍微正经些。”他从我身边退了开去，双眸仍是迷迷蒙蒙的，笑答，“别看那家伙长得人模人样的，其实还是小孩子脾气。”

　　正说话间，门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糟糕，小起回来了。”张练白面色一凛，连忙拉着我站了起来，在屋内转个圈，道，“快点找个地方躲一躲。”

　　“急什么？我又不怕他。”

　　“可是我怕啊。”他打开衣橱来看了看，再弯腰审视一下床底，最后把我推到了床上，道，“万一你遇上什么危险，我可怎么办？”

　　我心头跳了跳，顿时无言以对，只得乖乖点了下头，任他摆布。张练白于是扯过被子来盖在我身上，自己也安安静静的躺好了，深吸几口气，严阵以待。

　　片刻后，果然有人敲响了房门。

　　紧接着便是阎王温润如玉的声音：“张练白，你在么？”

　　“小起？”张练白夸张的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答，“我在午睡。有事吗？”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看看你。”语调温柔似水的，隐隐带着笑意，“你现在若是不方便的话，我就等到晚上再过来好了。”

　　“好啊，呆会儿一起吃饭。”

　　阎王轻应一声，人却没有离开。隔了许久之后，又叩了叩房门，开口说道：“张练白，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记着我爹，可是人始终是要往前看的，即使再怎么伤心痛苦，也已经回不到过去了。所以，别再继续自欺欺人了，还是就此放手吧。”

　　闻言，张练白的身体微微抖了抖，双目空洞无神，面上却缓缓现出一抹笑来，低声喃喃道：“忘不了过去的人……明明是你自己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