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7、缘尽(2) ...
-
她也不上车,转身就走,被宋远黎用力拉住,心底的翻腾再也压制不住,“我混蛋?阮莘莘,你呢?你对我就问心无愧吗!”
阮莘莘丝毫不觉得愧疚,也不回避他的目光和愤怒,反而比之前更加心平气和,“你不配和我谈公平,不算我和我母亲所遭的罪,光是你们家欠我们家的几条人命,就算是死,也还不清!”
宋远黎的眼睛危险的眯起,咬着牙,“你想要我死?”
阮莘莘猛然甩开他的手,“对,我恨不得你们全家都去死!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觉得恶心!”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走掉,宋远黎果然没再拉她,她沿着江边越走越远,明明说了很久以来憋在心里的话,应该觉得畅快无比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得心脏缩紧,喉咙里像要窒息一样难受,眼泪也流得更多,多得她看不清前方的路,浑浑噩噩的走,到了十字路口也不自知,连正亮着红灯都没看到,莽莽撞撞的还要往前去,身旁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一辆车堪堪停在她身边,挡住她的去路,险些和另一个方向的车撞在一起,好在郊外的路并不像市区那么拥挤,那司机只探出头骂了几句,便悻悻的开走了。
阮莘莘被那么一吓,摔倒在路边,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车发呆,眼泪却还在自动自发的从眼眶里涌出来,像个会哭泣的傀儡娃娃。
宋远黎从车上下来,站在她面前,俯视着她,“你找死吗!”还没等她回话,他揪着她的胳膊把她拽起来,打开车门塞进去,绕过车头,重新上车,脚踩油门,轰的一声开出去。
宋远黎用得力气很大,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她被甩进去的时候头撞上了另一边的玻璃,非常痛,然后随着车子的快速启动,又狼狈不堪的撞到前面的座椅,就差滚到地上。
“你做什么!”她捂着发昏的头。
“毁尸灭迹,”宋远黎冷冷的说,“最好呆着别动,否则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先奸后杀,抛尸荒野。”
“混蛋!禽兽!”她被气得够呛,口无遮拦的乱骂。
宋远黎也不理她,只是更加大力的踩油门,一打方向盘,车子加速转弯,像是赛车场上玩漂移一样,她再次撞向一边,不过这次已经管不了痛不痛的事儿了,因为她觉得自己头更晕了,直想吐,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终于进了市区,因为拥挤的车流,车速总算有所减慢,但仍旧劲头够足,阮莘莘稍微有点精神,看了看周围,紧紧握着侧面头顶处得扶手,有气无力的抗议,“停车,我不回学校!”
宋远黎似乎看了一眼后视镜,阮莘莘撇着嘴笑道,“去会所,我们见面的那家,我要去找阿红。”
宋远黎眉毛跳了一下,阮莘莘不耐烦的重复,“孟永红!”
“你果然认识他们。”
“对,我不光认识,还关系很好,你知道那天我怎么会遇到你的吗?因为我一早知道了你会去查案,特意装作小姐,装作小曼勾引你进圈套的,”她说着想起今天的事,“可惜,白瞎了大家的苦心。”
宋远黎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关节发白,青筋暴起,阮莘莘看着窗外,幽幽的说,“别说你从来没怀疑过我,这会辱没你检察官的智商。”
宋远黎一言不发,阮莘莘说的对,其实他早就怀疑她和孟永红,甚至是陈六有关系,只是他一再的强迫自己无条件的相信她,爱她,才会落得自欺欺人的下场,他应该恨她。
他早就应该知道,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另一个小曼,心里只有他的小曼。
她死了,死在不满十三岁的年纪。
他还是忍不住从后视镜看着阮莘莘,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人,这也证实了另一件事,她是小曼的双胞胎姐姐,如果事实真像她说的那样,她们的父亲,爷爷都是他的父亲策划害死的。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自己恨得心虚气短,没办法恨。
他们这样,隔着上一代的血海深仇,即便像现在一样在一起又有什么用,心与心之间不是距离,而是荆棘,稍微靠近就会被刺得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他又何必非要如此,就算今天把她安全送回学校,那明天呢?后天呢?他能天天守在跟前保护她的安全吗?他又有什么资格守着?更何况她从来没爱过他,所有的一切,一颦一笑,都是精心策划的阴谋诡计,都是欺骗!
心里百转千回,他终究驶上另一条路,最后停在繁华的□□中央。
一打开门,阮莘莘就急不可耐的跳下车,向着深色玻璃旋转门走去。
宋远黎也即刻倒车,转向,向着来路疾驰,终究还是忍不住去看后视镜。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她也没回过头。
阮莘莘推门进去,写字间里喧嚣的白天正是□□最萧条的时刻,没什么客人,连门童和前台也少了一半的人,她穿得朴素至极,竟然没人来找她的麻烦。
她谁也不看,微低着头,像一头倔强的小牛横冲直撞,只拣人少的地方去。避开电梯,推开楼梯间的门,没头没脑的往上冲,也不知道爬了几层楼,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捂着脸,开始只是发出呜呜的声音,慢慢得变成放声大哭,好像要把身体里所有的委屈和难过都发泄出来,空荡荡的楼梯间出奇的安静,只回响着她放肆的哭声。
她越哭越伤心,除了李莉,脑中浮现最多的竟然是那个虚伪的宋远黎,他一副生人勿近的冷酷表情,他沉默挡在她面前的背影,他紧紧抱着她说,别怕,我来了,他的吻,他不经意流露的微笑,他看着她的眼睛坚定的说,我爱你……
还有他们并肩看的日出,那是她见过最美的景色。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变得这么突然,这么决绝,连一丝悔改的希望都没有,她本以为他们还可以再同行一段,即便仍旧改变不了最后的结果。
他今天做出这么混蛋的事情,她应该恨死他才对,可是她心里感受到最多的竟然是悲伤难过。
难过得全身都痛,痛不欲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哭累了,放下手,眼前是一双黑色的男式皮鞋,顺着视线往上,修长平整的深色长裤,同色西装上衣,浅蓝色暗纹衬衫,再往上,所有的一切装饰在那张脸孔的映衬下顿时失去了光彩。
楼梯间窗户透进的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他整个人像是在发光一样,即便是这样,也掩盖不了他身上阴郁的气场。
和宋远黎的截然相反。
她重新低下头,陈淮舟用脚尖踢了踢她,“也不嫌难看?”
她没说话,又坐了一会儿,平息下呼吸,站起身,陈淮舟已经在她前头走开。
进了电梯,他按了顶楼,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中间楼层停下,门外的人看到他们,即便不认识陈淮舟,也被他身上的气势所摄,悄然收回已经迈出的脚步,默默走开。
“李莉死了。”她仰着头靠在镜面一样光滑的电梯壁上,金属的触感分外冰冷。
“就为这个哭?”陈淮舟没回头,看着前方。
“这个?也许在你眼中人命如草芥,可是在我心里,李莉是我最好的朋友。”到了顶楼,电梯门打开,阮莘莘扔下一句话,率先走出去,
整个顶楼都空荡荡的,只有陈淮舟一个人大得离谱的办公室,与其叫办公室,不如叫生活区,因为是集娱乐休闲办公于一体的。
尽管如此,陈淮舟也并不经常在这儿出现,常年空着,每天由专人打扫,干净整洁的找不到一丝灰尘。
其实她让宋远黎送她来这里,只是想要和他彻底的了结,并没有想到能遇到陈淮舟。不知道是他们有缘还是陈淮舟神出鬼没的本事高超。
多半是后一种,但具体的原因她此时不想知道,也并不在意。
阮莘莘径直走进去,连抬头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坐在大厅的黑色皮质沙发里一言不发。陈淮舟脱下西装外套随意的抛在一边,扯掉领带,解开扣子,袖口也挽到手肘以上,露出锁骨和麦色结实的小臂,散发出和刚刚截然不同的气息,少了些阴郁,多了些男人的性感。
他点了一支烟含着唇间,走到占了整面墙的酒柜前,抬手随意的拿了一瓶红酒,又抓了两只高脚杯,哗啦一下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一边抽烟一边倒酒,推到她跟前。
阮莘莘二话不说,拿起一杯仰头灌下去,放下空酒杯时唇边留下红色的酒渍。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144734,还差 1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