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玉凤凰》飘絮轻舞

3、第一章 惊鸿一瞥

　　轩辕二十二年，冬去春来，一年之计在于春，春暖花开时节，也正是万物初始的温床。
　　江南傲雪山庄
　　“静儿，你真打算就这样一辈子吗？”清幽的书房内，隐约可见两名男子在交谈，先开口的是浑厚的男中音，从声音可知是一名中年男子，如果是江湖人士听到这样的声音，只会惊叹其内力之雄厚。看到他的相貌后，虽然已步入中年，但是依然可见帅气俊朗的面容，想必少年时候定是风流倜傥。
　　“爹，自从十岁之后我就一直这样了，不是吗，难道您还没习惯？何况，您希望儿时的那件事再发生一次？！”坐在书案后的少年，声音轻柔飘渺，仿佛来自遥远的仙界，不似凡尘的语调。窗外的金色阳光洒在他身上，一袭白衣更衬得他宛若仙子，要说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那张略显平凡的面容，或许有人会感慨：天下果然没有十全十美的人。虽然说话声音和轻，但是却透露出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
　　两人既是父子，却没有相似的相貌。正常来说，如若遗传了父亲的容貌，一定也是俊俏少年一名，但是除了单独看五官相似之外，合在一起却完全不同，儿子的相貌显得很普通，只能说是清秀，却不能称之为俊美。不过至少这样可以让人到他是真实的存在，而不是那误落凡间的仙子，否则，绝色长相加上飘逸的气质，真不像凡人。
　　想问这对父子是何人？傲雪山庄内，为何能够出现儿子的气势强于父亲的场面，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两人就是傲雪山庄的两位最重要的人士——庄主梦聆影和少庄主梦静灵。
　　“呃……可是，我和你娘都比较喜欢看到你原来的样子啦。”梦聆影的话显得有些无奈，望着儿子的脸，再次大大的叹气一声。
　　“现在这样不好吗？反正我也极少出门，没什么差别吧。就算我出去，也不会告诉别人我的身份，傲雪山庄少庄主一直很神秘，不是吗？”淡然得望望父亲失望的脸，继续埋首处理手中的大小事务。
　　“儿子啊……你再这样，你娘会伤心的，而且，也会自责的。唉，都怨我们不好，让你留下那么不好的记忆。”谁会想到当年叱咤风云的武林盟主会说出这样略带叹息的话语。
　　“我早已说过那不怪你们了，你们根本不用自责，相信现在也没有人再敢作出当年的事情，除非，”顿了顿，继续说道：“他不想活命了。”嘴角微微翘起，却是让人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那种表情，根本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应该有的。
　　“既然这样，那更没必要如此麻烦了，何况我和你娘都不希望你一辈子都顶着一张面皮生活啊，今时今日，还有谁敢轻易在我们山庄作乱？！你就不要再多此一举了吧。”梦聆影继续劝说儿子。从他们的对话中，已经可以猜到，梦静灵的长相并不是现在这样。
　　“我向来讨厌多余的事情，既然你将山庄事务交给我处理，那么，我只想专心经营山庄，这也是我的兴趣，其他的，都不重要。”强势的语调，根本不像儿子对父亲的态度，但是身为父亲的梦聆影却对这样的状况不以为然，仿佛这是应该的。
　　闭上眼，然后再睁开，梦聆影突然转变语气：“爹知道你辛苦，但是事业不是一生中最重要的，看看你娘和我，虽然我们很不负责任的将家业过早交由你处理，但是因为你的出色，我们才会这样做。然后，我们终于有时间继续游尽天下名山，踏遍五湖四海，但是我们常常会觉得这样的轻松生活是建筑在自己亲生骨肉独自承担一切家业之上，也会自责，或许，我们真的是最不负责的父母。”
　　“爹，这是我自愿的，何况，经商本就是万度的兴趣所在，没什么辛苦之说，何况这些对我而言也是很轻松的事情，我知道你和娘成亲以前一直一起闯江湖，但是为了‘家’而放弃，所以现在你们可以继续那样的生活了，我也不需要你们担心什么，我自己会照顾自己。”
　　“你从小就是这么善解人意，果然是我的骄傲！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你娘觉得我们差不多该休息一阵子了，所以，我会重新开始处理庄内事务，而你，我们决定让你休息一阵子，正好，你也可以出去游玩游玩。”梦聆影终于说出这次的主要目的。
　　听完之后 ，梦静灵推开桌上的帐册，抬头望着自己的父亲，那审验让梦聆影突然很不自在，恩，准确说是有点恐惧，儿子越长大越是气势逼人啊！
　　“你们决定了？”依然是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他的想法和情绪。
　　“呃，恩，决定了。”略微迟疑之后点头。
　　“拧全权重新接手庄内大小事务？”继续望着父亲。
　　“……恩！”终于拿出做父亲的气势，虽然还是略显底气不足。
　　“那好，我休息，爹继续经营各大产业。”宛然一笑，赏心悦目。
　　“咦？！”这么容易就答应，似乎有些蹊跷。
　　“这不是你们希望的吗？”看着父亲有些懊悔的样子，梦静灵突然觉得很好笑。
　　“对。”自己说出的话，那是覆水难收。
　　“那还有什么问题吗？”估计放假的决定是娘的坚持。
　　“没想到你那么爽快答应，我还和你娘说估计你不会同意的。”果然。
　　“当年是你们把家业脚给我，现在还给你们也是正常的啊，何况我的确很久没有休息了。”反正所有产业运作都已拥有一套特有的经营模式，完全不用太担心。
　　“那你决定这段时间怎么办？”突然很好奇一向深居简出的儿子有什么打算。
　　“反正你们短是也是不会再出去了，总是听你们说江湖有多么有趣，既然这样，那么，我也出去闯闯江湖好了。”完美没有意外地看到父亲惊讶的眼神，一副难以置信。
　　“什么？！闯……江湖？！”梦聆影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对！我也去找找有趣的东西好了。”嘴角向上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现在这种天平盛世里，一直没有什么风波，但是，想必不少暗潮涌动吧。何况总是听说父母当年的丰功伟绩，梦静灵可不是表面上那样安静之人，只不过，梦氏夫妇不知道罢了。
　　“既然你决定了，我们也不说什么了，多出去磨练一下也好，增长一下自己的见闻吧。记得带着他们几个一起，特别是棂儿，有她在，省事很多。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对于第一次出远门的儿子，作为父亲，自然关切。
　　“后天吧，我还要交代一些事情。”低头看看桌上的帐册。
　　“好，我知道了。临行前记得和你娘告别，还有，自己要注意，江湖不比自家。”
　　“知道了。”就是因为江湖不比自家才好玩嘛。
　　“那我先回去了，你叫他们也开始准备吧。”说完。转身离开。
　　“影，告诉她们，我们后天动身。”淡淡地吩咐站在院内之人，合上帐册，微微一笑，终于可以暂时摆脱这些数字了，看来之前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
　　如果梦氏夫妇知道儿子的温顺听话的样子只是表象的话，会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而在月余之后的北方皇城——
　　玉辰殿
　　“启禀殿下，欧阳尚书到。”侍从恭敬的向殿内主上通报。
　　“宣！”轻轻一个字，已经可以听出房内之人那股浑然天成的威严之势。
　　“参见殿下。”推门而入的人拱手参拜。一身碧色长袍衬托他白皙的肤色，墨色腰带右侧挂着一块通体透明的碧玉，简单的装束却显得华贵不凡。
　　“免礼，其实我们之间也不用这么客套吧，寻岑。”坐在书案后的男子微微扬起嘴角，放下了正在批阅的奏折，整整衣袖，赫然可见袖口出翔龙图案，抬头望着刚刚进来的人。
　　“有些礼法还是必须要遵守的，殿下，君臣之礼，本就是律法，身为礼部和刑部尚书的为臣，这些也是执行政务的准则。”略显冷酷的声音回复上位之人。欧阳寻岑，年仅二十四岁的他就已是六部中两大重要机关的最高领导人，常理来说，不可能任命同一人为两部尚书，但是此人是当年殿试御笔钦点的文试状元，而在武试中，只是在最后败于现任兵部尚书——司徒璃羽。轩辕晋量才适用，开放国试广招人才，无论出身背景如何，只要有才能，就可以为国家朝廷效力，于是，像欧阳寻岑和司徒璃羽这样年少有为之人当然会成为国家栋梁。欧阳寻岑，虽身为文官，但是由于常年习武，并不是一般的那种文弱书生，反而带着一股冷傲，眉长目秀，一双单凤眼如果没有眼神中的冷峻，相信皇城中的女性都甘愿伴君侧。不止他的表情冷峻，而且作风也是冷酷无情，在刑部，自有他一套逼供的手段，为人正直，虽年青，但洁身自好，没有丝毫腐败。由于和太子年纪相仿，自然也成为太子幕僚。
　　所以，能被他称为殿下的人，自然就是当今轩辕王朝的太子——轩辕昊天。抬首方可见其容貌，修长浓黑的眉毛，密而长的睫毛下是幽深的双眸，精致而深刻的轮廓充满阳刚之气，尖挺的鹰鼻更添刚毅，眉宇间的庄重威仪是天生的贵胄气质，天之骄子，华贵高雅。他也很骄傲，因为那份傲骨自信，令人甘愿追随。虽然不知道为何从宫中消失十年，但是再次回到皇宫的他，王者风范尽现，而且武学修为已达高峰。
　　“是，是，本宫知道了，谢谢尚书大人提醒。”看到欧阳寻岑略微缓和下来的表情，突然想到似乎一直没有提到正事：“对了，你今日特意前来所谓何事？”
　　“往年，陛下都会微服出巡，以便了解百姓生活和我朝江山现状，但是今年，陛下身体微感不适，太医诊断需要在宫中静养，不适合外出。但是陛下不想改变一贯传统，所以，决定由殿下代替陛下出巡。因为殿下已经可以独立处理政务了，所以，也应该是时候亲自到民间了解民情了，这次也正好是一个机会。”欧阳寻岑也直接进入正题。
　　“哦？！正合我意，早就想出去看看了，这次名正言顺，总比我偷偷外出要好。”轩辕昊天突然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我这就去回禀陛下，请殿下作好准备。”欧阳寻岑得到答复之后便要回去复命。
　　“对了，寻岑，这次，父王有说要我什么时候走吗，你和璃羽可以也一起去吗？”轩辕昊天一手支在桌案上托着下巴，懒懒地问到。
　　“陛下说随时都可以。另外，我要留在这里，司徒尚书会陪你一起去，毕竟你们两个都离开之后，陛下又在静养，丞相需要帮手，所以我就不去了。”
　　“璃羽那小子肯定会很高兴的，听说江南美女如云啊，我们到江南的时候，他一定流连忘返的。不过听不到你们两个时不时的吵闹，还真怕不习惯呢。要不，你还是一起去把。”轩辕昊天开始怂恿自己的臣子加好友。
　　“我会嘱咐他注意自己言行的，至于殿下的建议，恕臣拒绝。我没兴趣和那种无聊人士一起吵闹，每次都是他自找的。”仔细听就会发现提到司徒璃羽的时候，欧阳寻岑都是一幅想杀人的表情，想必两人之间火药味十足。
　　“既然这样，也罢。告诉他，本宫决定三日后动身。”轩辕昊天决定出巡时间。
　　“明白了，我会告诉他的。为臣先告退。”说完，便退出玉辰殿。
　　“出巡……么……最好能碰到有趣的，否则，无趣的日子还不如在宫里待着呢。”轻吐话语后，淡淡一笑，尽显风采。

　　阳春三月，洛阳
　　“洛阳的确是人杰地灵的一方地，看到那些娇艳的牡丹，果然名不虚传。”一名外表冷若冰霜的女子，谈吐间，却是少女情怀。明目皓齿，虽不是绝色，但已是容貌上乘，一袭淡绿色长裙更称得她白皙。
　　“据说洛阳城有个很有名的点心就叫牡丹添香呢，肯定很好吃的~~而且哟，这里还有好多在杭州没有见过的点心，好想尝到啊~~我们快点走啦，投宿客栈之后就去茶楼喝茶吃点心吧~~~”另外一名豆蔻少女展露着淡淡甜甜的笑靥，蹦蹦跳跳地往前走，一边走还不忘一边说着众多菜名和点心名。
　　“你就只知道吃！再这样吃下去，肯定会变成大胖子，到时候，估计你想蹦都蹦不动了，想想那样子吧，一定很好笑。”没想到这样清丽的女子说出的话却是这般不饶人，而且是对一名小女孩。
　　“你……臭雁子，你干吗戳我痛处，师父都说我最近变胖了……呜呜呜呜……你也欺负我……我要去找公子，他一定不会欺负我的……”小女孩突然开始抽泣。
　　“哭也没用，如果你乖乖按照我的食谱吃东西的话，一定不会有问题的，还有，不用继续假哭了，这里不是山庄，自己要注意一点。”对于掩面抽泣的女孩不但没有安慰，反而训斥一番。
　　“知道了啦~~”放下刚刚遮住面颊的衣袖，果然脸上没有丝毫泪痕。“雁姐姐啊~~你那食谱根本不适合我啊，如果那样吃，我宁愿变胖！”突然变得很娇嗔。
　　“那可以按照你的生理特征指定的啊，怎么会不适合？！”名唤雁的女子继续坚持。
　　“我不是普通的啦，反正不一样啦，连公子都不要求我改变什么，所以，你不用再说了，我不会吃你那食谱的！”小女孩也很坚持。
　　“罢了，随便你吧，还省得我操心。我们快走吧，公子还在洛河绿水桥那里等我们呢，都是你一直不愿意离开花展才拖到现在的，真是的。”雁继续埋怨。
　　“哼~~公子都说随便我们去逛了，反正他也喜欢一个人静静赏风景嘛，我们在旁边反而是麻烦呢~”小女孩不服气的说道。
　　“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还是先去客栈比较好。”雁正色道。
　　“知道了~~”小女孩也不再说什么，依旧蹦蹦跳跳往前走。
　　天空中开始飘落细雨，于是她们疾步，远远的已可以看到缓缓流淌的洛河上一座青石桥，两人加快步伐往桥那边走去。快接近桥头的时候，她们终于看到一名站在桥栏边的白衣人，于是，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小女孩开口呼唤：“公子，我们回来了~~”然后向白衣人奔跑过去，甩开一直在身边的雁，刚踏上桥，转身向雁做一个小小的鬼脸，像是宣告自己比她先到达。
　　说时迟那时快，未料一匹黑马从桥的另一端奔来，小女孩因为身体向后转而没有注意前方的动静，眼见马匹接近，马蹄就要踩上小女孩的时候，御马之人强拉缰绳，黑马长嘶，双前蹄抬起，而随后跟上的雁也乘机放出隐藏在袖里的银丝，将小女孩牢牢圈住，然后一引力，将女孩带回身侧，终于避免了一场灾难。
　　马匹终于安静下来，这才看清马背上的人，华贵不凡，俊美威仪，正是微服出巡的当朝太子——轩辕昊天。而白衣人也因为之前女孩的叫声而转身，看到雁救下女孩之后，淡淡挑眉，然后看向马背上的人，略带指责。
　　四目相对，仅仅几秒钟时间，却仿佛经过了长久，然后，白衣男子收回目光，淡淡对两民女子说：“我们走吧。” 柔得足以融化人心，却又不会令人感到酥软，反而尽显气势。之后，三人离开绿水桥。
　　轩辕昊天看着他们离开，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刚才那么一眼，所见之人，是他从未见过的，雪衣雪肤，俊秀秀气，丰神俊朗，五官皆妙到及至，羽扇般的睫毛微微一颤，风华绝代，腰间一道同色腰带上，佩带着一枚雕刻着凤飞九天的白玉，宛然若仙，高傲绝尘。在烟雨中，更显得超凡脱俗。原来世间还有这般绝色存在，如果不是身为男子，想必绝对超越当年武林第一美女灵凤鸢。
　　身后另一名俊秀男子策马跟上，说道：“公子，你没受伤吧。啧啧，原来天下竟有如此之人，看来这次我们出来收获不小啊……”
　　“璃羽，看来我们到洛阳来真是好主意，我要感谢父王了，我想会会那人。”轩辕昊天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嘴角弧度不断上扬。

　　春风细细，叶叶柳絮舞。
　　洛池水绿风微暖，牡丹天香樱漫漫。
　　今朝风雨更添时，烟雨惊鸿千丝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