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懒魔做女仆的日子》二月萧瑟

20、chapter20

　　因为别西卜来边界走了一遭，家里家外所有能吃的都被吃光光咯，每每想起因为别西卜的存在，再看看因过于懒惰每一日只能吃点儿残羹冷炙的可怜的、没能吃饱饭的主人，萱萱就忍不住泪从中来。

　　终于，别西卜被阿斯蒙蒂斯大人带走了！
　　可以给主人做好吃哒啦~~~

　　可是，做什么呢？
　　萱萱想到了月饼。
　　她不知道魔界有没有过中秋、吃月饼的习惯，她只是想要给主人做一点儿好吃的。不过，“要叫别西卜大人一起来吃吗？”她问乌鸦。

　　素来尊重地位在自己之上的魔鬼的乌鸦却一个劲摇头，“千万不要！我们主人说了，叫谁也别叫别西卜！别西卜大人来了，就赶不走了。”

　　萱萱狠狠点头。
　　乌鸦说得相当在理！

　　但是她心里也有些小小的失落。
　　她很想念那一只圆溜溜胖乎乎的宝宝魔王。

　　但是……
　　她只是人类女仆，没有权利提出要求。

　　何况，最重要的，依旧是照顾主人。

　　得到乌鸦的许可后，萱萱来到人类的世界。

　　说来也许是碰巧。人间此时是九月初三，离中秋不过十余日。大街小巷摆满了叫卖月饼的小摊，各种祈福的饰物琳琅满目。
　　以往在首辅大人家时，中秋可是个大日子。每年的这一日首辅都会大宴宾客，仆役们前后得忙十余天。像采购这样的肥差自然不会落到萱萱手中。
　　对她来说中秋不过是忙碌忙碌，继续忙碌。找个忙碌的空档看一眼月亮，想着很多年前和爷爷在一起的日子，就是萱萱的全部。

　　这一次的中秋，是爷爷去世后过的第一个中秋节。
　　是第一个由她决定的中秋。
　　一定要做好。

　　这样想着，她买好了所需的一切东西。
　　萱萱本打算立刻回家，却看见街头有一年到中年、浑身伤疤的猎户在叫卖几张狼皮，此事天气尚暖，狼皮自然无人问津。因为爷爷萱萱对猎户有着很深的感情，便去仔细问了问，才知这狼皮本是猎户留在冬日卖高价的，但因他幼子生了重病，只能低价叫卖。

　　萱萱忽然想到了爷爷。
　　和爷爷在一起的那些年，曾有一年，她生了重病，为了给她治病，爷爷在夏日低价卖掉了一张本打算留在冬日卖高价的银狐皮。
　　萱萱则用冬日价三倍的价钱买下了那几张狼皮。
　　她想要帮帮猎户。

　　回到家萱萱就开始为中秋做准备。别人常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首辅大人家赏月，最怕月亮不肯出来或是不够圆润让家中豢养的那些文人墨客无法吟诗作对。但在边界却丝毫没有这样的问题，想要圆月亮？
　　只要贝利尔愿意，随时都能弄一个出来！

　　因为如此，是否中秋那日吃月饼，大概也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贝利尔面对月饼会不会高兴的问题。
　　但这个问题嘛……
　　首先萱萱觉得贝利尔不会愿意花费力气思考食物是否好吃。其二，就算好吃他也不会费力气伸手拿食物；最后，如果月饼做出来却不好吃也没关系，反正主人贝利尔绝不会主动伸手拿月饼吃。

　　虽说这样想想一切变得很明白也很容易，但随时随刻以完美女佣标准要求自己的萱萱却不能容忍被主人摒弃的事情发生，为了那一日能有杰出的表现，萱萱不会让自己放松！
　　过去她见过首辅家的厨娘做月饼，依葫芦画瓢做了几个，尝尝，味道还不错。索性多做几种口味，她给乌鸦做了谷子月饼。给萨摩耶做了骨头月饼，至于贝利尔，只要她知道的，会做的，她都给做！

　　一切准备就绪！
　　只差让主人在天空升起美丽的月亮，就可以赏月过中秋了！

　　可是，很多时候，事情都会在人们最放松的时候发生变故。

　　做好了准备，用“惊喜”为诱饵花费了整整三个时辰将贝利尔唤起床，万事俱备！可回到膳房，萱萱惊讶得嘴都合不拢。
　　怎么回事？
　　在贝利尔掌管的边界竟然也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所有的月饼都像被牙齿尖利的怪兽咬了一口！

　　难道家里有耗子！？
　　家里怎么可能有耗子？

　　究竟是谁？
　　胆子这么大？
　　敢在魔王家里偷东西？？

　　别西卜大人？
　　不可能。
　　他绝不会吃一口剩一口。

　　“喂，人类，你准备好没有？”乌鸦总会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克劳斯大人，”萱萱如实告诉乌鸦，“家里有老鼠。”

　　一阵沉寂。
　　“哇哈哈哈哈！！！”乌鸦用翅膀捂住鸟肚子，笑得在地上打滚。
　　萱萱知道自己又被鄙视了，可这是实情啊……

　　还没等弄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贝利尔又在召唤了，他说他很累了，萱萱若是拿不出惊喜，他就打算回屋睡了。
　　萱萱自然拿不出手。
　　贝利尔在乌鸦的搀扶下回去睡觉。

　　临走前乌鸦同情地看了萱萱一眼。原本还能坚持住的萱萱在这个眼神下一下子没忍住，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已经许久没有哭过了。

　　这样的心痛，只有当初爷爷撇下她离开人世时的感觉能够比拟。
　　大概在萱萱心中，她已经被主人抛弃了。

　　天空那轮皎洁的明月也沉了下去。
　　贝利尔今日本就没有打算让圆月出现。
　　圆月出现是为了萱萱，萱萱却拿不出准备的惊喜。
　　一想到这一点，萱萱哭得更厉害。

　　但——
　　伤心是没有用的！
　　事到如今，就算不能得到赞扬，她也至少要将搅了今晚的讨厌的老鼠抓出来！

　　萱萱又有了精神。
　　在一片狼藉的膳房中仔细观察了许久，萱萱总算发现一丝端倪，虽说所有的月饼都被咬得稀烂，但真正被吃掉的只有萱萱给艾斯准备的月饼。那个小偷也只吃掉了月饼的馅，对表层丝毫没有动过。由此可见，那个偷吃东西的老鼠很挑食！
　　只吃肉，不吃菜！

　　可萱萱记得爷爷说田野里的老鼠喜欢偷吃谷子啊！怎么这只老鼠只吃肉啊！当老鼠也能这样挑食？那就一定是只自幼就吃好东西，养得肥头大耳、宛若一头大肥猪的老鼠！
　　主人，下顿我们吃清蒸肥老鼠！

　　萱萱开始行动了。
　　爷爷是猎户，她同爷爷在一起时，也常常帮着做些捕捉野兽的小笼子什么的。本以为做了女仆就不会再涉猎这类事情，却没想到今日会重操旧业。
　　做捕兽笼其实也是一门学问，有的动物只需要用一根绳套，有的动物需要竹笼子，有的需要安上捕兽夹，更有些最好先挖个陷阱。从被咬坏的月饼来看，这只动物有一口异常尖利的牙齿，这样看来，非用铁笼子不行了！

　　之前萱萱算是让贝利尔白白起了床，她自然不敢找乌鸦问笼子的事情。找到萨摩耶，她问起家中是否有大的铁笼子。
　　萨摩耶伸了个懒腰，鼻子灵敏的狗狗告诉她，的确有什么东西混进了边界。

　　“气味和我有些像，但又不同。”萨摩耶说。而后告诉萱萱，一般的铁笼子抓不住那些怪兽。他带萱萱去了武器库，拿了一个布满古怪文字的大铁笼并告诉了萱萱使用方法。

　　有了铁笼子，考虑到那个小偷只吃肉的特征，萱萱买回了一只血淋淋的大公鸡搁在笼子下，用一根小铁棍支撑起铁笼。藏在角落中等待。

　　爷爷以前说，捕捉兽类最忌讳心急和在诱饵上留下人的气味。萱萱自幼时常帮着爷爷做事，自然很有耐心，至于是否会在大公鸡上留下人的味道她就不清楚了，毕竟这里是边界，啥事情都与她以往所见的不同。
　　蹲在角落疙瘩里，萱萱眼睛从未离开铁笼子。

　　这一呆就是小半夜，就在萱萱快要等得睡着的时候，她听见有东西进屋了。
　　凝神屏气，萱萱丝毫没有考虑探头看一眼。猎物已经出现，若此刻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她听见略微有些粗的喘气声，有些像人，又有些像其他的野兽。

　　萱萱始终没有探头张望，因为爷爷曾说过，要防止自己的目光和猎物的目光交错。在不能窥视猎物的时候，最重要的是用耳朵听。
　　听猎物发出的声音以揣测猎物的动静。
　　轻轻的金属响动声。
　　听来，猎物已经进了笼子。萨摩耶说这笼子上有魔鬼的法力，只要它撕咬那只鸡就能够启动机关。不管是什么妖兽，启动了机关就逃不掉。
　　轻轻的撕咬声。
　　“哐啷！”机关启动的声音。

　　抓住了！
　　萱萱激动地从藏身的角落里跳出来，蹦蹦跳跳地跑向困住“老鼠”的铁笼子，但当她看清笼中的小野兽时，彻底傻了眼。

　　兽笼中困着一只小野兽，乍一看是只小狼，但细看又不太像。小狼好歹四脚着地，这一只小兽却用两只爪子站在地上，另外两只爪子用力撕扯着铁质外墙，长大满是利齿的嘴，呜呜乱叫。

　　萱萱目瞪口呆。这是什么？？？

　　老鼠？
　　老狼？
　　黄鼠狼？
　　之前萨摩耶说，那只动物的气味和它有些像，难道不是老鼠，是狗狗？

　　正在萱萱为笼中的小兽究竟是啥动物伤神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小兽身上的毛一点点褪下，很快裸露出青白色的皮肤，当全身的毛褪尽后，笼中竟然出现一个赤裸着身体的小男孩！

　　揉揉眼睛再看一遍，萱萱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真是个孩子！
　　天啦！她竟然抓了个小孩子？！
　　萱萱赶紧打开笼子，小男孩似乎很恐惧，抱着膝盖缩在笼子一脚，时不时还用黑亮又充满好奇的眼神瞅一眼萱萱。

　　萱萱本打算给笼中的小男孩披上衣裳，可手伸向笼子的一瞬间，原本缩成一团发抖的小男孩立刻像变了个人似的，张大嘴发出威胁的声音，从笼中跃出、撞向萱萱的手指，疼得她直抽抽。
　　这个赤裸的小孩拥有令人讶异的力气和跳跃能力，只是一瞬间，他就跳上了高高的横梁，呲牙咧嘴地冲着萱萱吼叫，发出的声音很像一只小狼。
　　不过同爷爷过去给萱萱抓来的有着肉肉小脚掌的可爱小狼相比，这个孩子可就没那么可爱了。

　　仰头望着房梁上的小孩，萱萱本打算唤乌鸦来帮忙，但想了想又放弃了。拿出笼中那只血淋淋的大公鸡搁在桌上，她轻轻关上门。
　　不过是一个很饿的孩子，没必要大惊小怪。
　　更必要为了几个被咬坏的月饼惊醒主人来伤害一个孩子的性命。

　　闭好膳房的门，不留神，萱萱竟然走到贝利尔的寝室门口。弄开一道门缝，萱萱看见躺在软褥上睡得很香的主人。
　　一直以来，萱萱都觉得睡着的贝利尔就像一个可爱的婴儿。

　　呃……
　　竟然 “婴儿”形容主人，若是被乌鸦知道，一定会被鸟翅膀拍死的！

　　望着熟睡的贝利尔，想着被破坏的中秋，萱萱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丝不开心，可贝利尔丝毫没有将要醒来的讯息，她只得先离开，打算回自己的房间好好想想今夜抓住的那个孩子的事。一转身，她的脸撞上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头一抬，是一个很美的魔女。
　　萱萱撞上了美女胸前那块波涛汹涌的地方。

　　“抱歉。”撞着了人，萱萱赶紧道歉。

　　那个有着黑发黑瞳和一对分外可爱的银色双角的美丽魔女看了一眼萱萱，似乎微笑了一下，“请你告诉贝利尔，就说茱蒂丝来了。”
　　“请问您是……”

　　“我？你是新来的吧？我是贝利尔的妻子。”

　　【萱萱的日记】
　　主人的……
　　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