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清幽淡雅

13、第十三章情到深处浑不知(三)

　　明天皇上就要出巡了，我送给十四的那块手帕也终于在今天早上完工，就只等他来找我了。最近几天我都是窝在床上，专心的绣手帕，到最终绣成的时候，我望着这块手帕，心里别提有多满意了。总觉得这块手帕比上块手帕绣得精致多了，似乎可以和冰云绣的相媲美。

　　因为脚受伤了，所以这几天我都没和秋妃学诗词。秋妃每天早上都会来看望我，问寒问暖后方才会离去。冰云则会按时给我送饭菜来。十四这几天好像也在忙着随皇上出巡的事情，但他仍还是每天都派小呈子送许多的点心来给我，就差没让我吃成猪头了。

　　好久没下地活动活动了，我坐在床沿边，穿上鞋，试着站起来。那个柳太医的药还真管用的，我的脚完全好了，又能蹦能跳的了。

　　我的心情好极了，连蹦带跳的走出了房间。想在房前的小花园里享受享受阳光的沐浴。

　　在小花园的亭子里坐了一会儿后，心想十四上午一般都很忙，应该不会来找我，我便去了柳太医那儿。
　　在太医院，柳太医和我谈了许多关于他和荷容的阿玛的事情。甚至，还提到了荷容那早逝的母亲。当柳太医谈这些事情时，仿佛这都是不久以前的事情，那神情是多么的愉悦，似乎恨不得把他和荷容的阿玛间的所有事都一一道给我听。

　　柳太医说，荷容的阿玛原来和他一起在皇宫共事。康熙八年，柳太医28岁。那时他刚进宫不久，在满人成堆的太医院里他这个汉医很是受排挤，皇宫里的人都不大相信他的医术。不管是大病还是小病，几乎都没人会愿意让他诊治。在太医院他也只是帮帮其他太医打打下手，做些研磨药粉、按方抓药的杂活。但荷容的阿玛除外。那时荷容的阿玛是皇上的御前带刀侍卫，与皇上同龄，年仅16，深得皇上信赖。每次皇上御驾亲征时必定要带上他。从战场回来身上有大伤小伤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每次荷容的阿玛随皇上出征受伤后，都只寻柳太医医治。渐渐地，宫里的人对柳太医不再那么排斥了，柳太医和荷容的阿玛之间的关系也情同手足，两人甚至还发誓要结为金兰，以后肝胆相照，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到了康熙二十六年，刚过完年不久的一天。皇上赐了一位宫女给济里作妻。那时济里为更好的跟随在皇上身边，一直未娶。赐婚后的济里只来找过柳太医一次，那次他是来问柳太医知不知道除京城外哪里更适合居住。柳太医的家乡是在江南的一个偏僻的小镇，那里虽说偏僻，但也算是个还繁荣的小镇。所以他便说了那个地方。

　　自从那次见过济里后，柳太医就再也没见过济里了。那次见面后的第四天，有人遣来一封信，是济里写给柳太医的。济里在信上说他已携新婚妻子去了江南隐居，永不再回京城，希望柳太医能原谅他的不辞而别。他期待着有一天能在江南和柳太医相逢。

　　打这以后，皇宫里就再没有济里这个名字出现了。就连视其为心腹及挚友的皇上也绝口不提济里。

　　从柳太医处回来，我又思绪万千，总觉得荷容的阿玛在赐婚后匆匆离开京城这件事很有问题。如果说荷容的阿玛是想和新婚妻子过不受外界干扰的神仙伴侣生活，才离开京城的，似乎有点可能，但为何又要这么急？且为何走的时候连与自己情如手足的兄弟都不告知？只是在走后的几天遣来一封信。

　　夕阳已西下，天空也犹如少女的脸，泛着红晕。十四独自来找我了。他明天就得随皇上出巡塞外了，我把包在丝绸里的那块手帕给了他。手帕上绣着一位将军骑在枣红色的马上，朝远处射箭，因为最初绣这个的时候，我想起十四以后将会是个驰骋战场的大将军，便绣了一幅这样的图案。

　　当十四问及我为何要绣这样一幅图案时，我只是笑了笑，并未回答他，而是问他知不知道曾经有个叫济里的御前带刀侍卫。十四当时沉思了会儿，说他并未听说有这人，不过八阿哥也许会知道。

　　荷容的阿玛离开皇宫时十四还未出生，应该是不知道的了。十四说的八阿哥应该也不大有可能知道吧，因为他比十四大不了多少岁，那时的他应该还只是个顽童吧。倒是那个四阿哥应该有可能知道些，只是他就算知道，我也没机会问他，我也不敢问他。记的我去找十四的那个下午，我站在他身边就已全身发冷了，感觉寒气逼人。要是我去问他一些事情，那还不把我给冻死了。

　　夜幕降临，宫中用晚膳的时辰到了。小呈子急着来找十四，说德妃娘娘派了人来请十四阿哥今晚一同用晚膳。十四对他的皇阿玛与皇额娘都是畏大于敬，听了小呈子的话，他肯定是要急着赶过去了。但临走时，他却是小心翼翼的叠好我绣给他的手帕，把它放在身上。然后慢慢的走到我的耳旁，喃喃道：“不管到哪里，我都会永远把它带在身上。”

　　十四的话让我此时的心绪就像是琴弦被拨动前的那阵静寂，但同时又在微微的颤动。那晚他留下的“百花岂甚笑凝容？脉脉此情知为何”真的可以让我去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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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就是手指间倏忽流淌的水流，不可攫取，无法挽留。只能由着它从手中流去。眼看着皇上出巡已有两个月了，皇宫里的气候也由寒冷逐渐转向闷热，再由闷热慢慢的转向凉爽。过完最热的这几个月后，皇上他们就回宫了。

　　这儿实在是太燥热了，有时我总会想，为什么许多皇上并不十分宠幸的妃嫔都随他出巡避暑了，可皇上这么宠爱的秋妃却从不带去？秋妃的身体原因？我不这么认为。自从秋妃每日坚持服用我说的那个药方后，秋妃的身体已大有好转，现在都已经不服用了，她完全可以跟随着皇上出巡。

　　很多年以后，当我再回顾此时的疑问时，却发现原来答案是这么简单，但同时也让人心颤。我想，当她知道这一切后，她的心里一定是无憾的。因为，她一直都拥有他对自己当初那份至诚的爱，她从未失去过。而他对她的情意早已在心中扎下根来，即使是时间的流逝也未能将其摧毁。只是，正因为如此爱她，他的这份爱又变的如此绝决！

　　现在芙得宫前的那片小树林还能避避暑。因为每棵树都枝繁叶茂，太阳光全被那些树叶遮挡了，走进小树林总是让人感觉很凉爽。除经常去找柳太医聊聊天外，我总喜欢带上十四送我的那把轻巧精致的弓去小树林那儿练习射箭。就这样直到八月的一个下午，我仍同以往一样在小树林练着箭时，却发生了意外。

　　“哼！这几日来溪仪郡主的箭法真是大有所进啊！不愧是老十四带出来的徒弟。”一个高高瘦瘦，穿着杏黄色衣服的男子不知从何处走出。

　　现在皇宫里只有四阿哥和八阿哥留下帮太子辅佐朝政，其他的大部份阿哥都已随皇上出巡。而皇宫里只有太子才可使用这种近乎皇上专用的明黄色的颜色。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暴虐□□”这个词在我脑海里闪过。

　　“荷容见过太子殿下。”思绪在几秒中转回现状后，我连忙向眼前的男子行礼。但却在抬头时正好对上他那双漆黑如子夜的双眸。

　　“免礼。本宫现正有件急事要郡主帮忙，望郡主能答应。”他果然是太子，但无缘无故却叫我帮他忙。这让我有些犹豫，让我想回绝他。

　　“不知太子要荷容帮什么忙？荷容生来笨拙，只怕帮不了太子的忙。”我小心翼翼的回答，深怕会触怒他。

　　“郡主随本宫来就可知要帮什么忙了，这个忙郡主是一定能帮上。”太子脸上此时似乎并未有怒色，但却阴暗交织，让人辨不出阴晴。

　　皇太子胤礽是众皇子中皇上最喜爱的一个，他脾气的暴燥及喜怒无常是人人皆知的。我想我要是再回绝一句，他肯定是要发怒了。便只好跟着他去，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事。

　　我跟在太子身后，把那把轻巧精致的弓放好在身上。跟着他穿过一道道宫门，绕过一座座宫殿，终于来到他的宫邸。

　　毓庆宫，跟着太子进宫邸前我特地抬头看了看宫邸的名字。原来这就是康熙特为他最喜爱的儿子建的宫殿，今天可大饱眼福观赏观赏了。我环顾毓庆宫里的四周，看其布置都十分考究。毓庆宫在外面看似不大，但走进去后就知它是多么的宽敞。它由几个长方形的院落组成，按理说里面服侍太子的宫女太监应该不少，但我现在却未看见一个。这让我感到挺奇怪的，但也许正因为这样，太子才会有什么事要我帮他忙吧！

　　“郡主请进。”他把我带到一个房间前，让我先进。

　　此时我心里有点胆怯，不太敢进去。但想到我身旁的这个是那暴虐的皇太子时，我还是硬着头皮进去。现在是他暂时在皇宫当老大，我不想惹恼了他，因为我还不想英年早逝。

　　我走进这个房间，发现这原来是书房。只是这里似乎很久没沾人气了，让人走进去时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我朝这个房间环顾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向身旁的皇太子问道：
　　“敢问太子殿下让荷容来此帮何忙？”

　　“哼！这大阿哥的眼光还不错！但这就想讨皇阿玛欢心，他还不够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现在就让本宫来捡这便宜！” 此时太子的眼神变的极具侵略性，他那漆黑如子夜的双眸在我的身上流转。

　　一股战栗在我体内油然而生，我望向书房的门，却看到它已被关上。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荷容不明白太子此话的意思。若太子殿下没有什么要荷容帮忙的，荷容就告退了。”我故作无畏，脚步慢慢的向书房门的方向挪去。

　　“真不知郡主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皇宫里想得到我太子爷赏识的宫女数不胜数。难得本宫如今看上了你，你就乖乖的把本宫侍候好来。说不定本宫还会跟秋妃娘娘要了你去，要知道当本宫的侍妾都比当老十四的福晋强多了！”太子那热烫的体温带着压迫直逼而来，我本能的直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