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红冷》梦卿翎泽

22、第22章

　　近来几天，天气极好。曼惜一向喜欢摆弄些花草，为此澹台君暄为他搜集了不少稀少的植物，曼惜也乐得照顾。
　　“公子，公子，您快看！”小侍童提着一个精致的鸟笼撒着欢儿地跑进了院子。
　　“怎么了？”曼惜放下手中侍弄的花草——这是昨天刚移来的牡丹，开的极盛，无比娇艳。
　　小侍童梅钱将手中的笼子献宝一样举到曼惜面前：“公子，您快看！多好的珍禽，这是王爷特地命人给您送来的呢。”
　　曼惜抬眼看去，只见那鸟通身雪白，羽毛如缎，晶亮的眸子，尖尖的红嘴儿，着实漂亮。可再漂亮，也不过是被人整天关在笼中找乐子的玩物罢了。他挥了挥手：“梅钱，去把它放了。”
　　梅钱一听，瞪大了眼，举着笼子难以置信的问：“公子是说……把它放了？”
　　曼惜看着他惊愕的表情，淡淡笑道：“世间万物一生最难得的是自由。我们留着它，除了无聊时的消遣逗弄，它也没什么用处，不如放了。”
　　“是。”梅钱扁了扁嘴儿，不高兴地拿着笼子去放生。
　　曼惜看着梅钱不甘不愿离开的背影，不由失笑。那日澹台君暄突然对他说要给他派个小厮过来伺候，本想婉言拒绝他，奈何那人说一不二，硬是派了个人过来，无奈之下只好收下，记得初听梅钱报上姓名时，自己差点儿被刚入口的茶水呛到。“梅钱，梅钱！”多么生动！梅钱说了这是因为他爹给他取名时希望他能有许多钱，所以取“钱”字。可他爹却浑然忘了自己家姓梅……更忘了还有谐音这么回事。于是他便有了“没钱”这个名字。真是好笑！

　　“呀！这不是皇上赐给王爷的‘初雪’么？”一个女声忽然插入耳中。
　　曼惜循声看去，只见两位云鬓花颜的美人正站在院门口，梅钱一见到她们，忙俯下身行礼：“奴才见过两位夫人。”
　　原来是澹台君暄的妻妾，他迟疑了一下，不知如何开口。那两位美人却缓步移至他面前。曼惜稍犹豫，然后微微颔首：“两位夫人好。”
　　一个穿着淡黄色碎花百褶裙年纪稍大的美人，朱唇轻启：“想必阁下就是曼惜公子吧！果真是俊雅无双的精致人儿。”
　　曼惜淡笑：“夫人谬赞了。”
　　那美人浅笑：“公子谦虚了。妾身娘家姓许，府里的人称妾身为许夫人，这位……”她指了指一旁穿淡绿色长裙的美人道，“这位是舒夫人。”
　　曼惜点了点头。
　　那舒夫人杏眼一挑，瞪向曼惜，语气讥讽：“公子真是深得王爷宠爱，连皇上御赐的‘初雪’都敢放生，是不是知道就算皇上怪罪，也有王爷在前头顶着。”
　　许夫人轻咳：“妹妹……”
　　曼惜弯起海棠般娇艳的唇瓣：“曼惜实在不知这鸟是皇上赐的，既是如此，那便好生留着吧。梅钱，去把它挂在廊上。”梅钱应了一声后，曼惜继续道，“不过按理说，这鸟……皇上将它赐给王爷，王爷又给了我，那它留不留，是我说了算。王爷，皇上，似乎也管不到。不是吗？”他侧头假装思索。
　　“你……”舒夫人气白了一张芙蓉面。她指着许夫人道：“王爷尚未立王妃，许夫人年纪稍长，是王爷众多侍妾中最有威望的，你当着她的面经如此放肆！”
　　曼惜扫了舒夫人一眼，嗤笑：“放肆的……当真只有曼惜么？”
　　“你此话何意？！”
　　“没什么。”曼惜看向许夫人，“两位夫人难得来此，我们进去坐吧。”
　　许夫人微微点头：“好。”
　　曼惜转身对梅钱道：“去泡壶茶来。”
　　“是。”

　　室内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清馨优雅，是曼惜很喜欢的味道。曼惜捧着一盅茶，静静等着许夫人开口，可她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渐渐地，他有了些倦意，昏昏欲睡之时，许夫人终于开了口，此时再一触茶杯，茶几乎凉了。
　　许夫人的声音极为温婉：“妾身听说公子是昭国人，不知公子家在昭国何处？”
　　曼惜微怔：莫非澹台君暄他对府里的人隐瞒了他的身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迟疑片刻，他对许夫人道：“曼惜在昭国不过一介布衣，所居之处远在郊外，如今昭国已灭，曼惜早已无家了。”
　　许夫人歉意一笑：“妾身失礼了，提起公子伤心之事。”
　　“无妨。”
　　“啊。差点儿忘了正事。”许夫人忽道，“今日妾身是特地来邀公子去赴家宴的。”
　　家宴？曼惜皱眉，他素来不喜热闹，赴宴这等事还是免了罢。他对许夫人道：“承蒙夫人亲自邀请，曼惜自是应当前往，无奈曼惜这几日身体略感不适，恐不能赴邀，还望夫人见谅。”
　　“这……”许夫人刚欲开口，坐在一旁久未出声的舒夫人便拦住了她的话。
　　“曼惜公子是体弱多病，还是好大的架子？又或者是王爷太过宠爱，恃宠而骄？”
　　曼惜眸色渐深。何谓生性善妒，嘴脸丑恶，他倒是从这女人身上看了个透彻，不过……她毕竟是女人，他有什么好计较的？他粲然一笑，艳若骄阳：“夫人既是这样认为，那便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