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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别哭了!小祖宗 ...

  •   大夫来给挂点滴,时蕾老老实实被扶到床上躺着。其它几个人刚吃完食儿正犯懒也都没心思闹。翅膀坐在时蕾床尾说起自己之前住院的趣事,旁边季风胳膊架在床栏杆上歪着脖子看丛家削苹果,于一半坐半躺在那张空床上,倚着被子和墙壁已经快睡着了。杨毅靠着他弓起的双腿,捉着一只大手把玩着五指。听翅膀白唬了一会儿,目光落在丛家的侧脸上。

      杨毅的长得像爸爸,只继承了妈妈能言善道的一张嫣润巧嘴,整体看来比较像个漂亮过头的小男孩儿。反倒是丛家,杏眼秀眉,鼻子俏挺,十足细致的柔和五官外加不愠不火的态度都与姑姑如出一辙。
      丛家家看她一眼。“瞅什么?手里那个还没吃了呢又惦心这个。”
      “你长得像你老姑。走一起人家肯定说你是我妈亲姑娘。”
      “呵呵,都姓丛嘛。”
      “胡说!我妈是老杨家的人。”
      “那她也姓丛。”
      “在早年她叫杨丛氏,得姓杨~懂不懂?”
      “不跟你拔这犟眼子。”
      “谁不知道我妈当年那是市矿一支花,我说你像她是夸你漂亮知道不?”
      “啊,你也像你妈。”典型的敷衍。
      “咱不搭理她,”季风着急吃苹果。“加小心削着手。”
      “你看你俩像小两口似的。”杨毅吃吃笑。“四儿你别考北外了,跟家家一起考北大吧。”
      “给你闲着了是吧?”季风摔给她个鸭梨。
      她笑着躲开。床一颤,丛家的手一颤,刀锋划破了左手姆指,细细的血丝沾到苹果上,氲成浅红的一团。
      “你得瑟吧!”杨毅见血心虚了,抢白地骂一句季风,转身问时蕾,“有没有酒精棉?”
      “割着手啦?”翅膀扭头看看,“咋整的。”
      季风把她没削完的苹果塞进嘴里咬着,一手拉过她手指,一手从床头柜取了块小棉球过来压在伤口上。
      “没事儿,不用,没割深。”丛家的声音很像失血过多。
      “自己按着。”季风取下苹果顺势咬了一口,“刀给我……”连吃边削皮,“哪来的水果刀这么快。”
      时蕾冷眼看他的刀功。“那苹果给你削完,一斤的多说能剩下二两。”
      “手把好的受伤了。”
      “就刮破一点皮儿,”丛家扔了棉球,“还是我削吧,你可别糟蹋那苹果了。”
      杨毅横过去躺在丛家大腿上。“不用惯着他,以前在家吃都不洗,现在还得搁专人打皮儿。”
      “痴呆。”于一念叨一句,翻了个身。
      “这家伙睡觉也不老实!”杨毅用脚踢踢他。“说梦话还骂人。”

      季风的传呼响了。“肯定是死胖子找不着病房。”他懒洋洋地拿出传呼,只看一眼人就成了标本,而且是很恶心的那种。半个苹果还含在嘴里,口水滴了下来。
      真的流口水了!杨毅叹为观止。
      不等她惊奇够,季风一个高蹦了起来跑出病房。十秒钟后又冲了回来,喘着气说:“我出去……一下!”
      去哪?什么时候回?以季风的速度,十秒钟够他从四楼跑到一楼了,特地回来只是交待这句废话吗?病房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杨毅忽然有种不太舒服的预感。小四是不长脑子爱冲动没错,但印象中让他失控成这样的,好像只有一个人。不,没有好像,只有那一个。

      “叫叫儿?”市医院的住院处大门口响起轻呼声,帽子挡住于一吃惊的眼神。“不可能。”
      “你给季风打传呼,不是我脑瓜子给你。”杨毅说得笃定。
      翅膀叹息。“你就这么肯定啊?也许是他家里有什么急事。”
      “家里有事不是这样的。”杨毅摇头,又说不清,直嚷着,“你们不信就打电话,我肯定是叫叫儿,小四儿一提她就跟魔症似的……”
      “打电话!”于一用手机打断她过长的废话。
      “切~那孩子撅撅屁股拉什么屎我都知道,跟你们说……这怎么不亮?”按了半天手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杨毅把它塞给于一,向翅膀伸出手。“你的。”
      翅膀掏出电话给她,看看于一的手机。“没电了吧……”
      “喂你好,麻烦传一下2258058。你在哪里。两分钟内不回话给叫叫儿打电话……喊叫的叫……对……本机号……翅膀。”
      “干嘛留我名儿。”
      “你们去玩吧。”丛家抻抻胳膊,“庆庆今天放假回来,我们俩明天得起早上我姥家。”
      “等小四儿回电话一起吃完晚上饭送你回去。”杨毅扬着手机,“反正明天也不用起大早。”
      “不了,昨晚我在这儿陪时蕾就没睡好,怪困的。”
      “啊,那等小四儿回电话看我猜得准不准。”
      “我跟你猜的一样。”丛家家拉下她的帽遮,“明天回来你再告诉我。走了啊,拜拜~”
      翅膀机械地摆摆手。
      “哎?别走……”电话铃响起,“喂,季风,你等会儿。丛家——”她扯着嗓子喊。
      “喊个屁,”季风在电话里问,“让我回话干啥?”
      “是不是叫叫儿回来了。”
      “你不都知道了吗。”
      “嘻嘻嘻……我当然知道,我一猜一个准……”
      “有屁快放,没屁别闲搁了嗓子,打电话不花钱啊?”
      “我靠,你跟我装个毛!叫叫儿在跟前你长猴儿了是吧?”
      “行行行大姐我服了。”季风不耐烦的语气难掩开心,“小锹呢?电话给他。”
      杨毅也被他的愉快感染。“找你。”电话递给于一后望着丛家离开的方向笑骂,“死丫头蹶的还挺快,跑那么老远了。”
      “你这孩子啊……”
      “……没电了,你回来干什么?”
      嗯?杨毅转过头,叫叫儿吗?她以喉音问。于一只看着她不说话,杨毅听到手机里叫叫儿的说话声,但听不出说的是什么。
      “……行,那你们明天等我电话吧……嗯,拜拜。”于一挂了电话一抬头,四只亮晶晶的眼睛眨呀眨呀。“别这么照我。”他笑,“我晕得慌。”
      “为什么明天等你电话?”杨毅很奇怪,“今天怎么不见面?”
      “小孩儿别问!”翅膀哏咄她一句,扭头又向于一讪笑,“咱兄弟今晚是不是不回来了?”
      于一把手机塞进他上衣口袋里,回手揽住杨毅。“走吧,咱仨找地儿吃饭去吧。”
      不回来了?杨毅暗呼一声神哪。
      翅膀另一边搭着她的肩膀。“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

      第二天早上杨毅出门扔垃圾,看见季常福正把货车从院里倒出来。跑过去问季风醒了没。
      “昨儿来电话说在小锹家住了,上那去找吧。他家在哪我捎你一段?”
      “不顺道,你先走吧。”
      神哪~四儿真的整晚跟叫叫儿在一起!

      杨毅的两个眼睛像弯月,“整晚~”像弦月,“孤男寡女~”月全食,“什么都发生了……”
      “不行学大非说话!”于一当头弹了她一指。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翅膀翻个身咕嚷着。“大姐我发现一到放假你可能起大早了。”
      “我一向起得早。”她大言不惭。
      于一听得直乐,掀开被子给她让出身边的位置。“进来。”
      她乐颠颠地钻进去。
      “凉~”于一打了个冷颤。裸露的皮肤沾到她衣服上的金属拉锁,鸡皮疙瘩滋地冒起来。
      翅膀背对着他们闷声问:“用不用我回避一下啊?”问是问,人却一动不动,半点没有回避的意思。
      “老大~”杨毅趴在于一手臂上看他身后的人,“你一宿一宿不回家你妈不找儿子啊?”礼拜五在小四家睡的,礼拜六在于一家睡。
      “我放假在家能吓着我妈。”
      “真夸张~你老说什么红颜红颜的,成天就跟我们混来着,压根儿光杆司令一个。”
      “要见识吗?”翅膀回过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似狼变的前兆。
      “别钢他!”于一抱住她,“非哥那些红颜咱可惹不起。”
      “都是大姐大?”她好奇。
      “都是大美女!”翅膀恶狠狠地说,“你看一眼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杨毅低头看于一。“比我漂亮?”
      “没有可比性。”他答得模糊。
      翅膀哈哈大笑。
      杨毅不满意。“比叫叫儿漂亮?”
      于一用被子把她裹紧,阻止她继续发问。“再睡一会儿,睡到十一点给老四打电话。”
      “我不睡。”她推开他坐起来,“你们俩怎么这么困?”
      翅膀趁机告状。“半夜他看看碟说饿了,拉着非爷出去宵夜,喝到天蒙亮才回来。”
      “……”预计十一点他们也不会睡醒了,干脆下床自己找事儿做。

      二姥正在收拾二楼小厅,散落一地的碟片,N根线缠在一起的碟机,几个捏瘪的易拉罐,盛满烟头的烟灰缸。杨毅上前帮忙,擦窗台,擦鱼缸,擦茶几,擦钢琴。
      “二姥,咱家谁会弹钢琴啊?”
      “没人会弹。”老太太擦得很仔细,边边角角都擦到。“从前是凤茹给于一买的,找个老师来娘俩儿一起学,不几天这孩子一出门于一自个也不正经学了。”
      “啊。于叔不看着他吗?”
      “于军哪有时间!就忙啊,撇家舍业的,给媳妇儿都气跑了,钱咋就那么不好挣……”
      杨毅托着鱼食回头。“二姥,于一他妈为什么出国呀?”
      “小凤茹那孩子啊,犟着呢~”老太太只说了这么句话。
      杨毅也知道这是人家的私事,不好多问。楼上楼下跟着忙和一上午,玩得不亦乐乎。她在家干活不多,擦完一楼大客厅的地板后已是全身虚软,揉着微微发麻的膝盖躺下,心道要是每天都这么擦地,就再也不怕老妈罚跪了。

      老太太戴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看见她。“别躺地上丫头,凉~”
      “不凉。”她翻过来趴着,歪着头脸贴在地板上问中午吃什么。
      “累了吧?”老太太端了一小盆东西放到茶几上。
      好香。杨毅顺味儿爬过去,金黄香酥的炉果静静躺在盆里请君品尝,伸手抓了一块。
      “加小心烫。”
      “嗬……”左手换到右手,右手又扔回盆里,两只被烫到的手又是捏耳朵又是放到嘴前猛吹。“烫死我了。”
      “别急,刚炸出来的。等凉点慢慢吃,我去做饭。”
      咝咝哈哈地吹着一块点心跟进了厨房。“我帮你做饭。”
      老太太抿嘴一笑。“你会做啥?”
      “我就不敢开煤气罐,要不啥都会做。”
      “那拌凉菜吧。于一爱吃。”
      杨毅嫌恶地看着胡萝卜和香菜。“还有啥?”
      “炒个蒜苔,还有昨儿剩的鲤子热一热。”老太太上冰箱里去翻。“排骨现在炖太晚了,没化呢。还有点雪鱼……”
      “别找了二姥,够吃了,他俩还不一定起不起来吃呢。”
      “这还有上次军儿送来的鹌鹑呢,于一不吃这带膀儿的。”
      “剁碎了混别的肉一起炒了给他吃他也不知道。”
      “不给他。他不爱吃有爱吃的,哪天炖了咱几个吃。”
      “好。”杨毅嘻嘻笑。
      “我去买鸡蛋,你上楼去看看他俩醒没醒。可别睡了,这都晌午了。”老太太嘟囔着出门。
      她才不上去找不自在,那两只东西会醒都怪了。吃了两块炉果儿,回到厨房看菜板上的西红柿,拿了菜刀有模有样地切成小方丁。

      于一端着水杯到楼下饮水机接水,听见厨房丁当丁当切菜声伴着一阵儿歌。还劳动最光荣……走到厨房门口看,小丫头专心致志地拿把大菜刀给胡萝卜雕花呢。
      看见他来,露齿一笑。“醒啦?”
      “留神切手哦。”他叮嘱。
      “小意思。看我切的柿子块儿,瞧这刀功。”她放下菜刀,随手端起旁边的大玻璃碗。
      碗沿刮到菜板,板上的刀直直向她脚上落去。于一急道:“刀!!”箭步上去挡住即将砍在她脚上的菜刀,刀刃在他手心着陆。“祖宗啊~~”他头上冒汗地把刀放回菜板上,掌心一道寸把长的口子汩汩冒血。
      杨毅尖叫一声放下菜碗,拉起他的手在水龙下冲冷水。伤口见水血流得更凶,洗碗池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水混合物。
      “疼疼疼~”于一用没受伤的手关了水,气疾败坏地吼,“杀人哪?”
      “止疼啊……”
      “疼是止了,血流干了。”
      “纱布有没?”她往客厅跑。茶几底下好像有药盒子。
      于一跟回去。“二姥呢?她知道哪有。”
      “二姥买鸡蛋去了。”
      “等她回来再说吧,先给我拿点纸来。”于一左手掐着右手腕,朝伤口吹气。
      杨毅小心翼翼地把扯了一块卫生纸递给他。于一坐在沙发上擦净手上的血迹,水被吸干,血也不怎么流了。杨毅蹲在地上把他用过的纸团扔进纸篓里,茶几上还有几滴血,顺手抹去,鼻子突然一酸,眼圈红了。
      起床就遭血光之灾的人端着手正来气,眼角瞄到掉落在茶几上的水滴。
      两只手指夹着块儿纸巾在茶几一角来回擦拭,小脑袋噙噙着,眼泪顺着鼻尖缓缓下滑,一滴,两滴……砸得他有点上不来气儿,明显比失血更难受。
      “你是心疼我还是怕我揍你?”左手食指拂掉汇集在她鼻头的泪滴。“一天毛愣三光的。”
      “你傻啊拿手接菜刀!”她扭头看他弯着手臂止血的样子,“掉我脚上也不一定能砍着。”
      “砍着怎么办?”他哪受得了不一定的后果。“你还不得给房子嚎塌了。”
      “你见我被砍哭过吗?”她不服气。
      他没好气地笑,不知道这丫头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密度的草料。“我什么时候见你被砍过?”起码不会看着她被砍。
      杨毅抽搭着鼻子。“还出血吗?”
      “让你骂回去了。”他无话可说地高举受伤的右手长叹,“就知道掉猫崽儿~~~~愁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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