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然成影》风漪

3、淬毒却又弥醉的刺

　　两个月后纽约曼哈顿，萧柏森来这里已经一周，就在五分钟前，他才最终把一单大生意签下来。
　　“Matthew，今天晚上去吃饭吧，就当是预祝我们合作愉快。”雷奥，斯瑞的总裁，当然这次合约森就是与他谈的。
　　“其实，我是想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识。”路上，雷奥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我快结婚了，就在下个月。”雷奥的弦外之音他当然明白，只是他觉得有必要对热心的雷奥说出事实，他还是有些许吃惊的，没想到自己人在美国还会遇到这种事。
　　“祝贺你，那就当是认识一个新朋友吧。”雷奥略带尴尬地说着，“不知自己最近怎么搞的，总觉得的你们在一起会很不错。”
　　两个男人坐在四季酒店的餐厅里小坐了一会儿。然后萧柏森便收到一通藤豫的电话，“不好意思，我去打个电话。”
　　他和藤豫就是这样，每在别人以为他们散了的时候他们又奇迹般地再一起。自那次不愉快之后，藤豫还是在三天后原谅了他。在他们父母的敦促下，他们的婚礼便显得水到渠成了。既然大家都认为这是对的，他也没有表示反对的理由，更何况他能理直气壮地说有吗？事情于是就这么尘埃落定。
　　服务生向他示意了打电话的地方，设计得很周到，是个不错的阁间。不巧的是，阁间里已经有人了。他等了五分钟，里面的女人还在热火朝天的对着电话另一端说个没完，他轻轻敲了一下提醒外面还有人在等。
　　“Just a minute！”阁间里的人语气不善，继续讲着电话。
　　他只得转到盥洗间去洗手，其实藤豫的电话回到房间后打也是可以的。他这样想着，转身便进了旁边的盥洗间。那个阁间其实不作电话间的话算得上一间密室，考虑到通风还是其他因素，连着盥洗间开了一个不大得通风口，所以森在门边的盥洗台洗手还能隐约地听到阁间里那个女人的声音。
　　“对不起，我来不了了。”说的是中文，萧柏森听着。
　　“文峰来了？”女人显然很吃惊，他也着实吃了一惊，怎么会叫文峰呢，不会是他吧？
　　“不，不，我不想见他！什么？不可能！我决定去欧洲，马上就走！特德教授已经催了我好几次了，还有南开普顿的义卖也老早说好了，”那女人说得很坚决，“总之，我这一年的行程已经排满了，文峰在我的行程之外！”啪！电话被狠狠地挂上。
　　Annie！一个念头瞬间从脑子里闪过，顾不得那么多，他冲了出去，只是他还是慢了一步，刚刚阁间里女人已经走了，一切发生得太快，却并不曾为他停留半分。他甚至连她的样子都没看到，但这感觉是如此的强烈而熟悉，就像一切又回到了四年前，还不待他稍作心里建设却已然溃不成军。
　　这是一个奇怪的恶性循环，同时也是他的禁忌，就像伊甸园的苹果一样甜蜜而又吞噬人心，就像一根心头淬毒的梗刺却醉人得不愿拔除。他走进阁间试图恢复自己贯常的冷静，不自觉的嘲笑适才自己的愚蠢行为，怎么回想到她呢，那个女人走得可真是潇洒，她早计划好了摆脱他的，而他却还一直傻傻地等待、担心她是否过得好。
　　一张金边门卡突兀地出现在了隔间里的地板上，应该是不小心被主人裹在宽大的报纸里面而匆忙之中遗忘的。要不是他不小心将报纸刮到在地，那张门卡也不会从报纸中跃出，而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入住酒店的房门钥匙，金边门卡的正面印着优雅别致的数字，1206，极是刺眼。
　　可是，即使只是那么一件小小的门房钥匙，此刻却让他犹豫不决——他应该绅士地将这张房门钥匙交给前台彻底地忘记今晚可笑的行为，还是手持这这把钥匙走入那道门亲自去确定那个一闪而逝的想法？
　　也许，只是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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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艾琳她不会来了。” 雷奥万分抱歉地说。
　　一顿饭下来两人似乎都食不知味，各有各的心思，但这并不重要。
　　“非常抱歉，Matthew，今晚我不能陪你坐下来聊聊了，艾琳今天似乎心情糟糕透了，我得回去瞧瞧，真是很抱歉。”不久，雷奥便兴匆匆地离开了。
　　萧柏森如常地回到自己入住的酒店，只是当他走近前台的时候，心却再次踌躇。
　　“先生，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靠近前台的一个侍者走上前礼貌地问候。许是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的原因，侍者再次好心地问道。
　　“哦，我想问问前台有我的包裹没有？”手中的那张金边门卡在自己手中紧紧地拽了又拽，却是生怕在那一刻掉了出来似的。
　　转眼间电梯已经到了十二楼，紧绷着神经慢慢地靠近1206那间房，这一段二十米不到的距离，忽然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喀！顺着门卡的滑动，门开了，在那一刻，森仿佛听到的不是门锁开动的声音，而是自己的心跳！
　　“Annie”似乎是为了抑制莫名的紧张，他唤了出来，“Annie”接着又唤了两三声。没有回音，事实是这间屋子的主人此刻并不在，只有床上的一片狼藉默默地陈述一个事实——这里的确住着人。
　　翻动着柜子、橱间……一切可能存放物品的地方，就是潮湿的盥洗室也没有放过。柜子里的女士香烟，橱间挂着的几件衣物，还有摆在盥洗室内的一把牙刷，一管口红……还有什么呢？可以说一无所获！没有什么能证明那些不是她的，但又有什么可以证明那些是呢？
　　毫无意义！
　　森笑了出来，很可笑不是吗？自己今晚到底在干些什么？！一个人颓废地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昏黄欲灭的灯光也在无声地诉说他的心情。环顾着房间，于是烟被点燃了，什么时候迷恋上这股味道的，他忘了……烟蒂在下落，如同他的心，亦陷入无尽的深渊……
　　十二点三十分，时钟滴滴答答的移动着，1206的女主人似乎从来就没有存在过，时间在此刻于萧柏森，只是停滞的空间，如此而已。
　　该死的一切都结束了，一切！他捏碎了烟盒，再次走进卫生间，拧开冷水便是一把往头上浇去，试图让自己清醒，但怎么也无法泯灭内心那一点希翼。
　　时间一点一滴逝去，他显然早已忘记自己并不属于1206。整夜的等待，只换来深陷、布满血丝的双眼，但他也不以为意……香烟早已燃尽，只剩下一地的残骸在无尽的诉说这是怎样难眠的一夜，而茶几上那只干净的烟灰缸他刻意地忽略彻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