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7 回 楼心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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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告诉我这是梦，除非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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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物名为……人面桃花。”
男子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的扫过她的手背，莲泊轻轻一颤欲将手抽回，不想却被牢牢握住。半晌却突然被放开，取而代之的是，莲泊手心多了一个玲珑般的小盒子，然而这突如其来的松手却让某种空虚感在她心底悄悄滋生。
“姑娘，请回。”薄唇微抿，却足够让人察觉他的神情里透露的不快。
“呃……司遥，送我？”指了指手心里的精致小盒，莲泊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这会儿触了他阴晴不定的眉头。此刻他勾起的唇，甚至讲话的语气都无一不在告诉莲泊，他准是生气了。
“姑娘此番前来莫不是还为了其他？”挑眉。
“……胭脂，给我的？”一边闪着星星眼，一边将方才举在身前的胭脂盒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
“姑娘且安心收着，在下暂且不打算收回来。”他失笑道，并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恨不得将他送的那盒胭脂揣在怀里不让他看到的小动作，她不知道，她脸上此刻已经写满“是我的……不要抢”这几个大字。
“谢……”莲泊刚想开口道谢，男子突然话锋一转，冷道。
“不必，以后再不要来便是。”
“……那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嘿嘿……将来也好跟人家说，此物打哪来？”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莲泊咧着小嘴谄笑道。
“紫园，司遥”
“……那我先回去了，改日来看您可以么？嘿嘿，这里好美哒。”小荷叶的句尾拟声词也被莲泊不负众望的学到手了，看来此行收获颇为丰厚。只是她难道这会儿便忘了他司遥提醒着的日后不要来打扰吗？
呵……还真是什么都是耳旁风。
“小荷叶，送客。”司遥站起身来，桃花树下，那身姿绝美，就连那张初识平淡的脸，此刻看上去都如镌刻完满的精致画卷。
莲泊似是入了魔障，见男子要走便猛的起身拉住他的袖子。
“还有事？”司遥回身望着她淡道，眼睛里平静的无一丝波澜。
见他如此淡漠，到嘴边的话也险些被她生生咽了下去，挣扎了片刻，终是开口。
“……你可有兄弟？”小心翼翼的问。
“在下要那些，做什么？……哼”
说罢拂袖而去，留下莲泊呆站在那里，久久回味着那个意味深长的“哼”……
……
……
“主子，这样便放她走了哒？”
“……不然呢？”握了握手心里七扭八歪的绣着鸳鸯的手帕，司遥有些烦躁往耳根处一撕，连带摘下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面具之下，绝美的脸上不带一丝方才的温和。
“小荷叶怎生觉得主子在懊悔哒。”
“几时也学了这多嘴的毛病？”司遥下意识的屈了屈手指，这是他变天的标志。
小荷叶便闭了嘴，战战兢兢。主人平日里脾气端的好，对那些上门讨胭脂的女子倒也和气，只是从来都隔着纱帘，怎生对这半大女娃另眼相看，抱着进了紫雨轩不说，还让她躺在自己床上！可若说是对这姑娘起了怜惜之心，又怎会几次三番动了怒火，还把人家赶走了？
他也跟了主子这许多年，从来不曾见过主子有什么情绪波动，今儿个算是把这些年的都补全和了。
……
……
一个晃神的功夫人已被丢出了紫园之外。
莲泊看着手心里这镂金紫玉镶边的胭脂盒，回头看了看高耸的围墙，和那紧闭的木门，竟有些莫名的失落。
犹记来时门上微微欠着的缝隙，如今却是半点全无。若非手背上残留的淡淡莹粉，她甚至无法确定刚刚的那些是否皆是梦境。
莲泊拢了拢有些凌乱的额发，方才想起小荷叶说白苏雏凤已先她一步回了酒楼，便快步往西边走去。
……
……
长安的集市还是初来时的热闹，来往的行人脸上满溢着幸福的笑容。
只是不想这满是喜气的表面下，竟然也充斥着路有冻死骨的悲哀。
西街中间儿被人围得水泄不通，莲泊偏生是那爱凑热闹的胚子，仗着自个儿身量小便挤到了人群前头。
两枚身着孝服的瘦弱的女子跪在那里，旁边的白布单子盖着许是已经生冷的尸体。前置的牌子上是四个小巧清秀的字----卖身葬父。
当中长发女子略微抬起头，莲泊正好看过去，两人竟是对上了眼。秀气小巧的鼻梁，柳眉和着杏眼，眼波流转时顾盼生辉-----着实生了一副楚楚可人相。
正当莲泊这厢打量着姑娘时，人群在一阵“让开让开”的咆哮声中散开了个口子。
只见几个身着灰色呢衣的汉子，为首的那个“长胡子”伸手便去抓刚刚那个长发女子。
“小贱蹄子，刚把你们送到人家王员外那，你们就给我落跑，是存心给爷找麻烦？啊？还反了你了！”说罢一巴掌便要打在女子脸上。
“啪”的一声一块小石子应声滚落到莲泊脚边，“长胡子”大汉不动了，手扬在那里，表情渐呈扭曲状，仿佛在咒骂自己手下，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那帮木讷的手下此刻却有如心有灵犀般纷纷绕过僵在那里的老大，向在往人群边上后退的两个颤抖的身子围了过去。
眼见已快无路可退，二女子脸上不见恐慌，只是独独的绝望。
这眼神触动了本只是抱着些不平心理看着热闹的莲泊，不恐慌，只是绝望，深深的绝望。已无留恋了么？……便让我带你们离开。
手上拈了个决，风起，地上的灰尘迷了人眼。人群渐渐慌乱，莲泊抄起两位女子的手便跑，跑了好一会儿，长发女子却如同脚定在那里生了根似的，呆怔的看着她。莲泊有些恼，想自己心早已如铁石，生平第一次做这管人闲事的事，竟是碰上不领情的主。
“二位姐姐，此地不宜久留，且随我来吧。我不是坏人。”耐下性子，慢慢说道，手上却是再度结印让风更猛了些。
“爹爹！爹爹还在那！”竟是把这茬忘了，想来定是自己第一次做这善事，着实不着要领，顾此失彼。
抬腿便想拉着她们往回走。
“……冒失鬼”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她懊悔的脚步。
莲泊寻声望去竟是一枚绯衣少年，此刻正卷着两位姑娘爹爹的尸体，靠在墙上微微喘着气。
那是一双璨若星辰的眸子，深深嵌进上挑的凤眼。高耸的颧骨下，是如墨画过的长眉，鼻梁高挺，薄唇微勾，身子斜倚在墙上，一腿微屈，便是这随意的一靠亦散发着妖媚的气息。只是那微微不可一世的语调，泄露了他少年的轻狂本色，让原本的妖媚此时此刻看上去倒显得生机勃勃。
两位姑娘见爹爹尸身竟被人抱了出来，委屈，感激一齐涌上心头。
长发女子拉着身边的略微矮小的女子一起跪倒在地，两手前摊，额头触到手背
“我姐妹二人本是南杏村人人氏，爹爹在长安城里做生意，常年在外不归，娘亲久思念之终是抛下我孤零零的两姐妹……去了，闭眼之前交代我们定要寻到爹爹好生孝顺……可来了这长安城，辗转了半月，爹爹是寻到了，可……爹爹却被我们害死了！”长发女子已泣不成声，脆弱无助的眼底竟还流露着几许恨意。
“我二人本在兰苑做些端茶送水的杂事，岂料妹妹竟被那畜生……”揶揄了半天，终是将眼泪声声顿住。
“都是那禽兽王进才！他见妹妹便起色心想要强抢回家，便买通兰苑里的打手奴才头头，让他陷害我们犯事欲赶我们姐妹二人出兰苑！”
“这兰苑……？”莲泊疑惑道，听名字甚是雅致，怎竟做这伤天害理的勾当。
“这兰苑，自然是……勾栏院”绯衣男子看着仍旧不解的莲泊，哼了一声道。
听到这儿莲泊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润，白了眼他后啐了一口：“还不都是你们男人找乐子，才苦了我们这些清白女子。不想这名字这般风雅，竟也是那污秽之所。”
“姑娘误会了，且听小女说完。兰苑的主子红姐甚好，她从不逼人……兰苑亦非那苟且之地，而是听曲品茶观画之地。她待我们甚好……来此之后的一切生活费用，皆是我们在那儿帮忙端茶赚得的。只是……她亦有看走眼的时候，竟是养了那见钱眼开的刘万生！”莫不是那个胡子男？莲泊暗想。
“他平日里克扣我们伙食不说，竟还偷偷将我二人卖与那王进才！我们抵死不从……爹爹……爹爹便是被他和他手下活活打死的！”说到这里，女子早已泪满前襟，莲泊几次去想扶她起身，却被她推却了。
“今日蒙小姐、公子不弃旧我姐妹二人于水火！阿舍无以为报！愿随公子小姐，为奴为婢！”说罢两人纷纷将头磕在石板路上，吭吭作响。
莲泊紧忙上前阻拦，却不料根本拦不住。
“小姐公子菩萨心肠！若是不应，阿舍便一直磕下去……”
莲泊回头扫了眼犹自倚在墙边的绯伊男子，竟不见他有半点阻拦之意，眼里分明闪着笑意，薄唇勾出欠扁的弧度，怎么看都是在说“看你这般怎生收场”。
莲泊回了他一记白眼，转了转眼珠子朗声道：“阿舍你且起来，我们答应便是。”
“……”不小心被算进“我们”的绯衣男子皱了皱眉毛，却也没说什么。
“可是我只能带走一个，我们家……呃……人很多，想必两位姑娘定是不想分开吧，若是这位公子不嫌弃便替小妹照顾两位姑娘可好？小妹定有丰厚酬劳奉上……”听雏凤那妮子说，这江湖上找人帮忙就要提银子……
此时楼心月开始仔细打量眼前这个淡眉凤眼的小丫头，眉心一点朱砂，头发有些乱着用根毛笔固定在上面，颇为好笑。然而这张算得上清凛的容颜此刻却毫不顾忌的挂着张狡黠得笑脸，生动的如盛夏的繁花。
片刻的失神后，楼心月挑了挑眉毛。
“如此，便一人一个罢。”说罢冲莲泊撇了撇嘴角，邪魅的一笑。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7 回 楼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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