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魂诛邪录》此声

18、宋夫人装疯认女3

　　“是啊，你父亲要是不放那五百两银子，我才不会给宋夫人治病，反正她疯了和我也没关系。”江浸月翻了个白眼儿，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这是实话，她一点没掺假。

　　像是被江浸月的话给吓到了，真担心因为宋菲的缘故，再不给他夫人治病，宋景急急地开口，“姑娘，小女无状冲撞了你，我替她道歉，你别和她一般计较，快来看看我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江浸月站在那里没动，眼神扫向宋菲，“还是别了吧。”

　　“管家！把小姐带回她的院子，夫人的病没治好之前，派人看着她的院子别让她出来！”宋景看着一旁的管家，忙吩咐着，视线相对，带着彼此都懂的意思。

　　管家头一低，忙指使着伺候宋菲的两个丫头，把小姐扶回自己的院子里去。

　　“放开我！”宋菲不明白父亲为何这么相信她，扭动挣扎着。

　　两个丫头又不敢真的用力，不然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她们，还真就被宋菲给挣扎开来。

　　“爹，你是傻了吗？这种...”宋菲指着江浸月，却在看见宋景警告的眼神时骤然消声。

　　父亲...生气了？

　　她一个哆嗦，后背惊起了一层凉汗，头脑瞬间清醒了过来。她看了一眼江浸月，一言不发地任由丫头搀着她回自己的院子。

　　管家给场中人行了礼，随后一同离去，他得安排人看着小姐，遵从老爷的嘱咐，派人看着小姐的院子。

　　江浸月和身侧的文丝竹不由对视一眼，这宋老爷这么笃定她能治好宋夫人的病？甚至不惜恐吓宋菲？

　　“这孩子，真是让她娘给惯坏了！”宋景看着离去的宋菲叹了口气，越来越不听话了，等事情结束了再哄她吧。

　　宋景略带歉意地看着江浸月二人，“姑娘，抱歉，我这之前太着急，忘记问两位的姓名？”

　　“江浸月。”江浸月开口，指了指身侧一直没开口的人，“他叫文丝竹。”

　　“江姑娘，文公子，两位也进屋子里来吧。”宋景圈着怀中的宋夫人，转身向身后的房间走去，宋夫人乖顺地跟着他，只有嘴里在嘟嘟囔囔。

　　宋夫人的房间出乎意料的简陋，除了房中的一张桌子和一张床，剩下的便什么都没有了。

　　“我家夫人发病，这屋子里的东西都被她砸的差不多了，”宋景看着二人诧异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着，“怕那些砸碎的东西伤到了她，我就让丫鬟把别的东西都搬走了。”

　　正说着，就有丫鬟端着茶水和凳子进了屋子。

　　宋景招呼着二人坐下，他自己则是把宋夫人安置在了床上躺下，直到宋夫人安静下来，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江浸月了然，“夫人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什么时候？”宋景的眉头皱起，他头昏脑涨地想着，好像也没几天的事情，给他弄得感觉过了很久一样。

　　“好像是...大前天吧，”宋景带着丝不确定，满脸苦涩地回忆着，“那天晚上，得是后半夜了吧，夫人睡着睡着突然惊醒，惊醒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大前天？

　　那不就是她们在大街上遇到的那天？

　　“夫人在那天可是见过什么人？或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江浸月双眼微眯，盯着宋夫人若有所思。

　　宋景垂眸思索了片刻，忽然抬头看向了门外，叫了个丫头进来，“小玉，你进来。”

　　话音刚落，门口就走进了一个模样恭顺的小丫头，“老爷。”

　　“我夫人身边这个丫头最是亲近，和我夫人有关的事情，江姑娘文公子尽管问这个丫头。”宋景下巴微抬，指向站在门口的小玉。
　　小玉的脸上还带着些红痕，她们刚进来的时候小玉正在拉着宋夫人，脸上的巴掌印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她低着头，不敢看屋里的人。

　　“小玉姑娘。”江浸月看着她，将刚才询问宋景的问题又说了一遍，“大前天，宋夫人有没有遇到什么特殊的人或者事情？”

　　小玉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想了片刻后才谨慎回答道：“大前天，夫人和小姐一起上街，去置办小姐的嫁妆，特殊的...没有印象。”

　　这话说得有些犹疑，要说特殊也算不上，但是确实比平时的夫人不一样了些。

　　“是有什么不好说的吗？”文丝竹轻声问道，眼角瞥向坐在宋夫人床边的宋景。

　　小玉眉心轻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个事情算不算特殊。”

　　“什么事情？”宋景有些不耐，“事关夫人安危，不管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是，是。”小玉被吓得直点头，“那天夫人经过抚星楼前的时候停了一会儿，好像看见了什么人，然后才被小姐拉走的，后来回家了，也是魂不守舍的，等晚上的时候，就变成这样了。”

　　江浸月莫名心头一跳，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来。

　　听到抚星楼，文丝竹下意识地瞥向江浸月。

　　“看见什么人了？”宋景倏然起身，神色带了几分愠怒，“你早就知道这么回事，怎么不早说？！”

　　小玉被吓得扑倒在地，趴跪在地上抖个不停，“老...老爷，这只是个小事，我...没记得太清...刚想起来刚想起来...”

　　宋景看了江浸月和文丝竹一眼，强压着涌上来的怒意，又问了一遍，“你说！夫人那天看见什么人了！？ ”

　　“夫人那天...”小玉小声回应着，脑海里拼命回想那天夫人到底是在看什么。

　　抚星楼前，突然停下的脚步，夫人的视线，石阶上的人，是......

　　她的身子一颤，旋即抬起头看向了江浸月，眸光带着些许震惊，这个惹得夫人发病的人竟然就在宋家，“是她！”

　　江浸月没动，只低头看着小玉的手指指向她。

　　“江姑娘？”宋景的神色比小玉还诧异，等反应过来却觉得不可能，“你在胡说什么？”

　　“老爷，小玉没有胡说！”小玉无比的肯定，“那天夫人看的就是她，小姐还说了，‘乞丐有什么很好看的’。奴婢肯定，夫人看见的人就是她！”

　　这般笃定的模样让宋景一时也犯了难，他看着江浸月二人，“江姑娘，你们在那天见到了我夫人？”

　　文丝竹没有说话，那天他到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宋夫人，但是，他不确定，江浸月见到没有。

　　“见到了。”江浸月抬眸看着宋景，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只是，我并不认为宋夫人出现这种病症是因为和我在大街上撞面的缘故，毕竟我才刚到浔阳城没几天，和你们不认识。”

　　“宋夫人发病的原因，不是你们丢失的那个孩子吗？”文丝竹在一旁提醒，“外面可都在传，宋夫人思念成疾。”

　　她们刚进来的时候，宋夫人的嘴里也是一直在喊着“把她的孩子还给她”。

　　宋夫人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床顶，耳朵却一直在听着旁边的人在说些什么。

　　听到文丝竹的话，宋景却是脸色大变，情绪都激动了几分，“你们听错了！我们没丢过孩子，我夫人就是撞邪了而已！”

　　许是他声音太大，听到“孩子”两个字，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宋夫人突然坐了起来，宋景没注意身后，被传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宋夫人把身侧的另一只枕头抱了起来，她一只手环抱着枕头，另一只手在枕头上方虚虚晃动着，好像手里拎着什么东西一样。

　　“宝宝，我的宝宝。”宋夫人声音轻轻，神色温柔地看着枕头，“你看这玉佩喜不喜欢，娘特意找人给你雕的千荷佩，还是红色的，宝宝喜不喜欢啊？”

　　红色千荷佩！

　　江浸月眸底震颤，放在膝盖上的手猝然握紧，坚硬的指甲扣进掌心，靠那一点点痛意维持表面的冷静，眼前这个略带疯癫的女人可能就是她要找的人？

　　有点不敢相信，这人找得有点太容易了，仿佛送上门来的一样。

　　文丝竹的目光落在江浸月的脖颈上，那里黑色的线缠绕，向下蜿蜒，看不见的地方，那里正贴着那块玉佩。

　　昨日她们都见过了。

　　眸光回转又落回到了宋夫人身上，是不是，有点巧了？

　　“喜欢啊？娘就知道，你肯定会喜欢这块玉佩的。”宋夫人看上去高兴极了，一把将枕头抱入怀中，她的女儿喜欢这块玉佩。

　　宋景神色复杂，看着宋夫人那模样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宋老爷，要是想要治好宋夫人的话，你最好还是将那个孩子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们。”江浸月看着宋景开口，丝毫被影响到的样子。

　　宋景看她那平静的模样，有些咬牙，这死丫头这么稳当？

　　“唉！”宋景叹气，又坐回了床边，原本挺直的肩膀耷拉了下去，过了片刻，才听到他缓缓道来。

　　十六年前，宋家搬迁至浔阳城的途中遇见了土匪，逃跑的路上太过慌张弄丢了那孩子，等安全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抱着孩子的奶娘不见了。
　　后来他们回去找，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就这样，他们弄丢了第一个女儿。

　　十多年了，一直都没有找到。

　　如今不知为何，夫人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