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飞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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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天音阁的飞舟内，蔺兰晓想起一个时辰前发生的事，依然后怕不已。
她经许莲生提醒，害怕玉家对阿娘下手，于是不管不顾地朝着阿娘离开的方向跑去，可没跑出多远便被凌平宵叫住了。
“蔺夫人没事！你不要跑了！”
蔺兰晓猛地停住了脚步，胸膛上下起伏着，剧烈喘息道：“阿、阿平姐姐你说的、是、是真的吗？”
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模样，凌平宵皱起了眉：“当然。你赶紧调息一下，本来身体就还未好全，怎能如此剧烈行动？”
蔺兰晓的经脉与丹田虽然都已暂时解决，但毕竟亏空了十六年。这些日子，凌平宵在夜里用芥子内的灵草熬药温补好了不少，但仍然需要精心养护。
调息后蔺兰晓终于觉得身体好受了一些，她急忙追问：“阿平姐姐，你怎么知道阿娘没事？玉家的人真的会就这么放过我们吗？”
“我问你，你见过几个玉家人？”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凌平宵反而提问了起来。
蔺兰晓不解其意，却还是乖乖回答：“两个，玉茹和她的兄长玉荣。”
得到答案，凌平宵轻笑一声：“这就对了，若玉茹真的告状成功，那日我们见到的就不会只是他们。之前在张府躲藏时，蔺夫人的话就叫我生疑，玉家竟只派凡人来追捕我们？若说是因为你们母女也是凡人的话未免牵强，吴府家丁的惨状显然不是十几年为奴为婢的你们能够所为，且连着几日都找不到我们的踪迹，怎么说也应该派出修士来了。”
“可是没有。前日你参加灵根测试时，我还特地探查了四周，发现早没有了玉家凡人侍卫的踪影，可见他们已经放弃了追捕。”
蔺兰晓醍醐灌顶，可新的疑问也随之产生：“玉茹不是玉家的人吗？为何玉家不帮她，只是草草敷衍了事呢？”
“很简单，因为她没有价值。”
凌平宵的声音平静得有些冷酷。
“修仙飞升之人寥寥无几，本应为飞升服务而建立的仙门世家却本末倒置，为了稳固地位互相联姻通婚，交换资源。玉茹身为玉家人却被嫁给一个凡人，且那日我观她毫无修为，想来是并无天赋，被玉家舍弃了，所以你暂时不用担心了。”
她没有说的是，玉茹是个普通人，玉家不会为她出头，可玉茹的哥哥玉荣却是个修士，而且那日的眼神......
蔺兰晓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抒了一口气：“这样便好，可是舍弃？”
她皱了皱眉，显得有些不适：“玉茹毕竟是玉家的人呀？怎么能这样？”
从小在吴府那个地狱长大，蔺兰晓知道人心能够坏到什么程度。但无论多痛苦，都有母亲与她互为依靠撑了下来，所以她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一个人会因为没有价值而被家人放弃这种事。
单纯的少女受到冲击，凌平宵虽有不忍，但依旧继续说了下去：“你要学会接受这个现实，修真境为了利益可以抛弃一切的人大有人在。可坚持本心，哪怕......死亡的人也是有的，莫怕，我会陪着你。”
得到她的保证，蔺兰晓心安了许多。可为什么阿平姐姐说到最后那一句“坚持本心哪怕死亡的人”时，语气变轻了很多，好像特别悲伤呢？
想到初见时凌平宵淡漠却又似乎蕴藏着无尽情绪的双眸，她没有再开口，只是朝着天音阁聚集的方向去了。
每个人都有秘密的，阿娘有，阿平姐姐也有，她....也有。
也许是看蔺兰晓思考事情的表情过于认真，与其他刚入门的新弟子不同，怕她不适应，环持心笑着坐了过来：“蔺师妹，你在想什么呢？”
冷不丁地被这么一问，蔺兰晓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她看着目光关切的环持心，腼腆地笑了：“在想我的阿娘呢，环师姐。”
对于蔺兰晓的母亲，环持心也略有耳闻。与她同门的岑师弟，便是负责每次凡尘选拔灵根测试的人。早在选拔第一日晚上，岑师弟就义愤填膺地与他们说了蔺兰晓的情况。
玉家之人如此为非作歹也不是第一次了，奈何对方在修真境也是赫赫有名的“三家”之一，少女并非天音阁弟子，他们想帮忙都不行。
不过嘛，如今蔺兰晓已经是他们名正言顺的师妹了。玉家那两个人若还是不识好歹的话，就不要怪他们护犊子了。
环持心笑意盈盈的双眼中弥漫出一丝杀气，随即又消失不见。她看着微微蹙眉如画中仙子的蔺师妹，赶忙开口道：“蔺夫人他们不会有事的，等到了碧水镇就有我天音阁护着，在厉害的人也得掂量掂量。”
“蔺师妹，这是你第一次坐飞舟吧，不如师姐带你逛逛？”
蔺兰晓明白环持心的好意，只是有些不好意思：“这会不会太麻烦师姐了？”
“有什么麻烦的，”环持心笑着牵起她的手，“这是做师姐的职责嘛！师妹你跟我来便是。”
蔺兰晓没有再推脱，只点了点头，跟上了对方。
天音阁的飞舟十分宽阔，长约五十丈，宽约三十丈。内里装潢精美雅致，又不会显得太过奢华，很符合天音阁的审美。内里还有无数珍奇器具，美不甚收。
随着环持心在里面逛了一圈，蔺兰晓只觉得自己眼睛都不够看了。她此生去过最好的地方也就是之前住的客栈，此刻见识过这飞舟，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华美。
环持心将她带入了一间寝房，此处也是典雅至极，还有一个书架的乐谱书籍。
“蔺师妹，这里边是你的寝屋啦，接下来三天你便在此处休息。”
环持心眨着眼俏皮道。
“那便谢谢师姐了。”蔺兰晓笑着朝对方行了个礼。
环持心赶忙避开，将她扶起，故作责怪：“师妹折煞我！你先在此处休息，收拾下行囊。酉时三刻去带你逛过的膳房用晚膳，到时候我再和你介绍除你之外的新入门的弟子。”
蔺兰晓笑着道了声好，等对方出去了，她才往床上一扑。
“哎呀！这床真软和，比之前我与阿娘住的客栈里的床还要舒适柔软！”
这床不仅软，还幽幽散发出一阵香味，闻到令人舒畅不已。
“阿平姐姐，天音阁真厉害呀，接我们这些刚入门的弟子居然用这么豪华的飞舟！”周围出蔺兰晓便没有别人了，她放心地与身体里的凌平宵聊起天来。
凌平宵失笑：“这座飞舟在天音阁还真算不上豪华。”
“什么？”蔺兰晓瞪圆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这都不算豪华呀？天音阁是多有钱！”
这惊讶与感叹的语气在凌平宵眼中可爱极了，她轻笑一声：“天音阁作为修真境有名的大宗，自然是财力雄厚的。这点，等你三日后入门便知道了。”
蔺兰晓点点头，她将自己带来的行囊打开，把日常用品与衣物都收拾了一下。
等她忙完，脚步正好停在了那放着繁多乐谱的书架前面。
“距离用晚膳还有些时间，你可以看看乐谱，找找有没有自己感兴趣的乐器。”
清冽的声音在脑海中悠悠响起，蔺兰晓却没有动作，而是咬着唇站在那里。
虽然有些奇怪，但凌平宵还是耐心的询问：“怎么了？是晕飞舟不舒服吗？”
少女摇了摇头，脸色越来越红，最后用微不可闻地声音说道：“阿平姐姐，我、我不大识字......”
凌平宵一愣。
想想也是，蔺兰晓在吴府被折磨多年，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又怎会有读书认字的机会呢？
之前她教导对方引气入体如何修炼也是口述引导，所以今日才知道对方不识字。
也许是沉默的时间太久，蔺兰晓不安起来，她急急开口：“其实也是认得几个字的，我自己的名字阿娘是教过我的，可再多的便没有了......”
她有些难堪地低下了头。
“人生来都不识字，皆是靠着后天学习才认得，无非是早晚的区别罢了。我现在就教你，等入门后你还可以去天音阁教习功法的学堂看书认字。至于乐谱，识字的人也要学习如何去看的，无事。”
凌平宵用她淡漠的嗓音吐露出可靠的话语，与平常没有任何不一样。
她的话听得蔺兰晓鼻头一酸，是啊，不识字也不是自己的错，有什么好难堪的？真正该难堪的不应该是这么多年害她没有识字的罪魁祸首吗？
吸了吸鼻子，蔺兰晓在凌平宵的指示下找到一本介绍乐器的书，跟着对方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学习起来。
她学得极快，半个时辰便记住了小半本书的字，大约十几种乐器的介绍。
“虽然看文字大概知道了一些乐器的样子与银色，但还是不晓得我选哪个！”蔺兰晓放下书，开始焦躁地抓起脑袋来。
见她烦恼极了的模样，凌平宵开口宽慰：“只看文字确实没有实感，等到了天音阁，切实感受一下这些乐器弹奏的模样就好了。你快些把头发整理一下，马上就是酉时三刻了。”
蔺兰晓惊呼出声：“哎呀，我差点儿忘了！”
她赶紧坐到铜镜前，见到自己的鸡窝一样的头发笑出了声，然后拿起梳子，重新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又理了理衣裙，蔺兰晓将房门上锁后，就朝着膳厅赶去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