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于轻轻

21、21、李华：直男好啊

　　两人刚才交谈的声音不知道比纪重新的声音高上几倍，所以除了刚刚来的时候钓上了三条鲢鱼和几条被他们放回去的初出茅庐、不知社会险恶的小鱼苗，他们近一个小时一无所获。
　　李淡然轻轻侧身望向李华，心想：华哥，你不也听懂钓鱼的技巧吗？刚才干嘛还咋咋呼呼的呢。
　　几人噤声了一般没有任何交流，两人还真陆陆续续钓上了几条大鱼。
　　到了饭店，纪重新还为两人买来了午餐，李淡然向他道谢，而李华却呵斥他道：“呦呵，你也会点外卖？也是，毕竟我们纪总晏大计算机系研究生毕业嘛，玩玩外卖软件小菜一碟了。再说了，外面的饭总比家里的好吃嘛！”
　　李然听着李华的阴阳怪气，见纪重新坐在远处的一辆SUV中，他才低声问道：“华哥，这是你什么人啊。”
　　“我室友。”李华边吃饭边回答。
　　李淡然点点头，家人呗。
　　两人吃完饭，李华拿起两人的餐饮垃圾走向纪重新的车子，纪重新见了连忙打开车门迎了下来，李华伸手将垃圾扔给了纪重新的身上，纪重新却反手抱住了李华，想要将他拖进车里。
　　看着李华半推半就的动作，纪重新时不时落在李华后脑勺的吻，李淡然就算再迟钝，也捋清两人的关系了。
　　这他妈那是李华的室友啊，纪重新怕不是李华男朋友。
　　晴天霹雳，李淡然的世界观再一次崩塌了。
　　第一次为李欣然，第二次为李华。
　　就在李华即将踏上SUV时，他挣脱纪重新的束缚朝水库跑来。
　　“老子烦死你这SUV了，上个车跟练劈叉一样，傻逼！”
　　等李华坐回折叠椅上，迎着李淡然那镇定中带有几丝躲避的眼神，李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啊，我是不是忘了和你说我对象是男的了？”
　　李淡然连忙摇头解释说：“没事。”
　　李华总认为自己脸皮挺厚的，但这一刻，他的脸比李淡然的脸还红。
　　“你不会恐同吧。”
　　“那倒也不至于，不过我是挺直男的，华哥。”
　　李淡然心想，他恐什么同啊，他家李欣然已经带他打开过同性恋的世界了，虽然他从来没给自己提过交男朋友的事。
　　“我对你可没兴趣。”李华说道，“其实我以前也是直男来着，谁知道就上了他这条贼船了。”
　　“你抽烟吗？”
　　李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他拆开包装向李淡然递过去，李淡然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抽烟。
　　李华点燃一支烟连着抽上几口，“直男好啊，没事看看漂亮小姐姐，双方看对眼了还能带回家给爹妈看看。”
　　李淡然听出了李华话里的额外意思，双方父母可能不同意两人在一起。
　　他嘴笨，不知道如何安慰李华。
　　李华却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到了来年六月份，我们都在一起十四年了，可是他家里人还不认可我们，或者说认可我。可是是他们儿子先来追我的啊，他们却骂我不要脸。”
　　随后，他语重心长地说：“李然啊，其实我活得挺窝囊的。”
　　不见李华提起自己家里人，李淡然想着总是李华父母同意二人的，他试着转移话题说道：“那你爸妈呢？”
　　“死了。”李华说得风轻云淡，还吐了一个烟圈，“幸好他们死的早，不然也得被我气死。”
　　李淡然乖乖闭了嘴，选择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真的，我现在特别后悔认识他。他要是不来招惹我，说不定我现在也成家立业、儿女双全了。他当初干嘛招惹我啊，我好好的直男，有病来当基佬啊。”
　　说着，李华又侧身在他耳边低语道：“所以你说你是直男，我还挺替你开心的。道路千万条，直男第一条。”
　　李然看着他悻悻的表情，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平常很少有人愿意听我讲这么多，真是叨饶你了，李然。”
　　“没事，华哥，我也没爸没妈，我能理解你。”
　　李淡然很少向旁人提及家庭，但李华既然先开口了，他也绝不会吝啬于向别人揭示自己的伤疤。
　　“小可怜。”
　　说完，李华伸开双手紧紧抱住了李淡然，很久很久，也不松开。
　　李淡然扭头就能看到纪重新坐在车里注视着自己，他的表情非常冷漠，李淡然恶狠狠地回瞪了过去。
　　你既然和他在一起了，为什么不给他幸福呢？
　　回去的时候天色还早，李淡然说要买一些配料来做鱼，他让李华把自己丢在小区附近的超市。
　　李华下车把后备箱里里的鱼都给了李淡然，吓得李淡然连连拒绝。
　　“你带走一些吃啊，全给我干嘛？”
　　李华把水桶交给李淡然说：“他总说我做饭难吃，那狗东西吃屎都不配吃热乎的。”
　　李淡然望着桶里大大小小的六七条鱼说道：“那我带回家全做了，明天给你带到公园里，你能不能吃辣？”
　　“能，越辣越好。不过我明天上午有事，你下午能出去吗？”
　　李淡然答应两人明天下午见，李华这才开车走了。
　　李华的大众在前边，纪重新的SUV紧跟在后，李淡然心想这感情不是挺好的吗？
　　但他总不能提着一桶鱼逛超市吧？
　　眼见天黑了，李淡然给陆远宁打去了电话。
　　“喂，淡然。”
　　“你下班了吗？能来百安大厦接下我吗？”
　　“马上到。”
　　十分钟后，陆远宁看着保险桶里的鱼陷入了沉默。
　　捕鱼的关系吗？李淡然钓鱼技术也这么好。
　　他把鱼放进后车厢，问道：“这全是你钓的。”
　　“我和华哥一起钓的。”李淡然说，“他说自己做不好，我干脆明天做好直接给他呗。”
　　华哥？陆远宁眉头一皱，只不过是一起玩了一天，关系就这么亲密了吗？
　　两人在超市挑选了好多香料，陆远宁看着不远处的调料区问道：“直接买现成的不是更省事吗？”
　　“可是我自己配会更好吃啊。”李淡然把大包小包、大罐小罐的香料放进了购物车，“昨天那个鲫鱼汤只是初级水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好。”
　　陆远宁听他这么说，乖乖推着购物车跟在了他身后。
　　“买几个保鲜盒合适呢。”
　　李淡然先是拿了四个长盒状的保鲜盒，随后又拿了一个四层装的手提保鲜盒。
　　李淡然看了看产品信息，说是能保温十二个个小时，他这才满意得放进了购物车里，“买一个，说不定那天你在坐诊，我就给你送饭去了。”
　　“好。”
　　付账的时候，就在李淡然拿出现金要结账的时候，陆远宁递给营业员一张购物卡。“用这个。”
　　“你干嘛？”
　　李淡然微微抬头望向陆远宁，这略带愤怒的眼神在陆远宁看来奶凶奶凶的。
　　“医院发的中秋福利卡，正好用了，你给我折现。”
　　“好。”
　　在回来的路上，李淡然就把购物所花的662元有整有零得还给了陆远宁，陆远宁也不客气，接过放进了自己的公文包里。
　　李淡然心情很好，到家的时候他甚至发现了家里刺眼的亮。
　　“今天有阿姨过来了吗？”
　　“嗯，阿姨每周周一、周五过来。”
　　“那明天周六你休息吗？”
　　“不休息，我后天休息。”
　　“辛苦啦，你去洗澡吧，我做饭去。”
　　“要我帮忙吗？”
　　“算了，你昨天帮我拨个蒜都费劲。”
　　说完，李淡然提着水桶、食材进了厨房。
　　半个小时后，陆远宁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李淡然还在厨房里忙活折腾。
　　“要我帮忙吗？”
　　“你去把碗筷拿出去。”
　　陆远宁看着油烟机抽走的烟雾，心里一下子充实起来。
　　谁能料到十几年前做饭那么难吃的人，现在竟然在厨房里忙的不可开交。
　　等待李淡然把做好的菜一一端出来的时候，陆远宁才意识到李淡然在做饭这方面可能真的有点厉害。
　　一鱼三吃，剁椒鱼头，麻辣水煮鱼，鱼骨豆腐青菜汤，还炸了昨天在菜市场买的带鱼。
　　在陆远宁感到不可思议的时候，李淡然把一碗米饭递到了他手边，
　　“吃吧陆医生，今天就做了一条两斤的鱼，两个人吃正好，绝对不会浪费。”
　　陆远宁尝了尝味道，昨天的鲫鱼汤算是及格的话，今天的菜就算得上是极品了。
　　“挺好吃的，你真的只是在后厨帮工吗？”
　　“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李淡然说，“原本只是帮厨，后来一个做菜的师傅看我踏实就教我做起了菜，我就参与了他们办的免费培训班，不过就学了个把月，我就跟着捕鱼船队出海了。”
　　陆远宁捕捉到了他说话的重点：“为什么没有坚持下来。”
　　“我带着李小好一个人还好，帮厨的一千二百块钱勉够我们两个人生活，参加培训没有工资，周蔚然又来投靠我，我真的养活不了他们两个，听说出海挣得多，我就出海了。”
　　“工作环境可差多了。”
　　确实，一个风餐露宿，大半年都在水上飘着，一个室内操作，大半天都得与油烟相伴。
　　“当初我想着等他们毕业了再学做饭也不迟，谁知道一眨眼，我都二十七岁了。”
　　“只要想做，一切都不晚。”
　　第二天，陆远宁刻意早起了会儿，等他洗漱好走进餐厅后，各种香味扑鼻而来。
　　陆远宁望着一桌子的饭菜陷入了深思。
　　李淡然刚来的时候每天睡到七八点是在装睡吗？还是他一直都这么勤快？
　　“你醒了，我给你做了午饭，你今天不要去餐厅吃了。”
　　陆远宁看着李淡然微微泛青的眼圈，柔声问他道：“累吗？”
　　“累什么？”李淡然反问道。
　　“你几点起来的？”
　　“五点半。”
　　陆远宁说：“下次别给我做饭了，医院食堂的配餐很有营养。”
　　“今天准备的多，不只是你的。”李淡然装好汤，指着一个保鲜盒对他说道，“我做了麻辣香酥鱼你把这条鱼带给王律师吧。”
　　陆远宁挑挑眉：“王知律？”
　　“嗯，王律师的律所不就在你们医院附近吗？”
　　陆远宁说道：“他很忙的，不一定在律所，况且今天还是周六。”
　　“我昨天晚上问过了，他说有空，他还说他中午会过去找你一起吃饭，你把鱼给他吧，但是餐盒之后得让他回来。”
　　毕竟这个餐盒买的不便宜。
　　陆远宁：“.....剩下来的几个餐盒你要给谁带饭。”
　　“一盒给欣然，两盒给华哥。”
　　又是华哥。
　　直到上班，他还在反思不干涉李淡然交友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