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快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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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和你说一句话，我就是小狗”
这是一句恶毒的诅咒
我应该说
回家、回家、回家……
如果没有那场巨大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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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车，夏末最后一股热风直直往脸上呼。
车站空旷，叶绒慢悠悠拿出震了五分钟的手机，接通电话。
滴声刚过，对面劈头盖脸：“绒绒啊，怎么才接电话啊？”
“前几天，我给你说的那个男生，你喜欢不，我看着挺好的，今晚有空跟人吃个饭，聊得好了就——”
“给我找后爸的事，慢慢来。”叶绒拖着长调：“不要急。”
路边的车风驰电掣掠过，叶绒拿远手机，对准车道：“听不见啦~下次再说~”
行云流水一套动作做完，叶绒长叹一口气，走进一家咖啡店。
点完冰美式，落座掏出笔记本电脑，手机跳出通知。
【不吃香菜】：宝，你的快递都要堆不下了。
【不吃香菜】:快来拿。
【不吃香菜】:有个快递盒破了个角。
【不吃香菜】：不是我干哦，是它自己想不开，从货架掉下来了惹=3=
卖萌的颜文字醒目，叶绒被逗笑，抿了口咖啡，打字
【无事小神仙】：等你关店，一起吃宵夜=3=
【无事小神仙】：老地方
对面火速回了OK，关掉手机，叶绒盯回电脑，皱起细细的眉。
纯白界面上，冷酷无情的一行黑字——很遗憾，您未通过我司面试。
早知道有今天，当初辞职就不该那么痛快，休年假，在家躺着一直睡觉也不错。
眼看新工作没戏，叶绒默默点开某个在通讯录躺灰的账号。
发出——
【无事小神仙】：姐，现在有单没，老样子，小单五五，大单六.四
夏末傍晚，没有蝉的喧叫，安静得死寂。
微信久久没有回信。
怕发错消息，叶绒点进简介，对面的确是兼职做PPT的工作室。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是会塞牙缝的。
她想着想着，突然叹气。还是以前运气好，什么都顺。
相亲是没有的，工作是顺心的。
怨气堵在心头，叶绒仰头，猛得喝掉最后一口冰美式。
……以前，这里的冰美式也没有这么苦。
出店和香菜碰头，已经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八点。
店面是大学常吃的干锅店，没有很重的油烟味，装修清爽，附近居民晚饭常来这里下馆子。
大厅坐了几个中年大妈唠嗑，香菜穿了一身浅绿长裙，特显眼。
刚坐下，香菜就发话：“大姐，我等得花都谢了。”
叶绒回：“你好绿，你应该是菜。”
对面气笑，虚指地上装满快递的小车：“那你男朋友的快递还要不要了？”
尽管是夏末，室内空调还是打得很低，叶绒涮碗筷的手蓦然像机械短路般顿住，闷闷的脑子被熏得发热，几近呼吸不畅。
“要！”叶绒拉推车拉得飞快，手肘撞到了筷子，直直掉在地上，扫了圈快递盒，才慢悠悠地捡起，换了双筷子。
香菜忽然觉得好笑，调侃道：“这么恋爱脑？也不见你早点去接他，前几天暴雨，也不怕生锈。”
叶绒呆了呆：“……吧唧周边啊？”
“不然呢。”香菜坦然，夹起一片青菜：“你那男朋友不是去年就分手了。”
“……”叶绒声音渐低，有气无力：“只是吵架，后来又和好了。”
香菜习以为常般问：“现在呢？”
后面是更长的沉默，久到香菜以为自己聋了，以前叶绒和男朋友吵架，她能从日常小事深挖，诅咒那个死渣男下辈子是条流浪狗。
骂半小时不停。
多爱、多恨啊……
叶绒低着头，眼睛暗暗地瞥向地板：“我们……不会再有联系了……”
香菜点头附和：“分了也好，他工作太忙了，陪不了你，还没我陪你的时间多。”
“也许吧……”叶绒丧丧地苦笑，半晌憋出一句：“我讨厌他。”
菜上得很快，叶绒抬头，一碟拍黄瓜，一道口水鸡飘着香上了桌，颜色很淡，闻着不辣。
“干锅辣吗？”叶绒冷不丁问。
香菜：“干锅鸡翅，微辣，太辣不好吃。”
这家店味道很好，鸡肉很嫩，汁水锁得很足，黄瓜清爽。叶绒咬下半口鸡翅，抽出餐巾纸，自然地撕下一半，递到对面。
香菜愣着一笑：“干嘛这么扣，我自己来。”
“……”叶绒不答，转身往后厨走：“我去买单。”
香菜中途出店拿了提前点好的奶茶，回来时，桌上多了两瓶啤酒，一盆干锅虾，铺了满满一层艳红的辣椒段。
“中辣？”香菜试探问。
“重辣。”叶绒轻描淡写，推过啤酒：“喝吗？”
香菜开罐，轻轻和她碰杯：“心情不好？”
“……”
“面试没过。”
香菜：“没了。”
“……”她整个人木讷地垂眼，只是机械地，重复地小口抿着啤酒，没挑掉辣椒的虾没剥壳，直往嘴里塞，眼眶渐渐润湿，不知道是辣的，还是其他原因。
“想前男友了？”朋友不说，香菜默默猜：“以前没见你这么要死要活啊？”
“他出轨？”
叶绒摇头。
“出柜？”
叶绒又摇头。
“他今天结婚？！”这种猜测，香菜都怕是真的，震惊的尾调拉得极高。
可是，叶绒再一次摇头。
摇头。
摇头……
那颗头像系了绳子，通往地底，越挣扎，越向下。最后叶绒蓄着泪趴在桌上。
叶绒抽着肩膀，手伸向纸巾盒，抽了五六张，手再次举上来时，葱白修长的手里握了一团完全浸湿，褶皱不堪的纸巾。
……却没有哭声。
周围的目光逐渐往这里来，香菜尴尬地遮住脸，低下头，刚想着怎么安慰，对面的人就有了反应。
叶绒猛地抬头，拉过桌上空了的啤酒罐，吐了……
周围热情的大妈一下围过来，香菜伸手，急忙拿白开水喂。
而那边，叶绒吐着吐着，突然笑出声。
苦笑，眼里噙着泪，一开口，眼泪流得很厉害：“茜茜，我胃病犯了。”
“卧槽……”香菜气得嗤笑一声，扶起她：“我真服了，你有病吧。”
夏末的尾火夹带凉意，秋初的寒意一点点侵蚀。
走出医院，凌晨一点的钟声正巧敲响。
香菜工作早，代步车早在叶绒考进A大那年就买了。
A市凌晨的黑夜点满了灯光，叶绒又哭又吐，坏情绪跟着一起倾倒出去，身体一好，深感罪恶，急忙快走几步，拉开了主驾的车门，规矩道：“大小姐，请。”
那时，香菜刚好走到副驾边，看她愧疚的表情，笑笑拉开了副驾车门：“你也请，快回家吧，明天我还要看店。”
“好！”叶绒应得飞快，“我去陪你！”
快递放在后备箱，胃里的存货被叶绒吐了个干净，香菜打包了剩菜，放在快递堆里。
她叮嘱：“辣椒段都挑掉了，虾没入味，不辣，剥了壳吃。”
接过小推车，叶绒讨好地笑，举手比四：“我发誓，保证完成任务！”
当初租房图便宜，找的房子在六楼，没有电梯，叶绒搬着一堆快递到转角口，虚虚出了一身汗。
楼道灯是声控的，人走近就亮。家门前的灯已经点亮，映亮了年前贴的喜红对联，晕开一层温馨的柔光。
叶绒低头看快递推车，又仰头望对联，虚弱的身体撑着，像是一下被掏空，露出腐朽的内里，只能憋着一口气，走完最后几节台阶。
草草冲完澡，剥了六只虾，冲一遍清水，嚼进肚子，叶绒倒头睡进被窝。
叶绒做了一个梦。
梦里，像是在七月夏初，树荫蝉叫得奇怪，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晚上偷东西的小老鼠，天空水蓝蓝的，却下起石头雨，砰砰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她站在车站，身旁一道模糊，虚白的人影，灼目的日光投映出他忻长的黑影，在地上，黑白分明，发丝随风飘动，细小的绒毛近似神般的温暖。
很奇怪……
她知道他是谁……
“白……”她刚开口，狂风刮过，虚白人影被蛮力吹破，空出无数细密的小洞，一滴，两滴的鲜血，带着巨响咚咚坠地，震聋她的耳朵。
顷刻间，风停下，白影跟着消失，地底有黑影手脚并用，艰难地爬出地面。
转瞬，影子拉长，猛地向她席来……
叶绒出了一身冷汗，惊醒那刻，挣扎的手打飞了床头的手机。
心也在痛。
她懵懵开了灯，捡起手机，按起开机键，屏幕没亮，而是传来砰砰的细小声响。
没摆弄多久手机，脚边突然触上一道冰冷的金属感，和梦里如出一辙。
房间隔音一般，叶绒紧抿着蠢，颤动眼睛，害怕地向下斜看。
不能是鬼吧。
不能吧。
“……”
“……”
一个圆头圆脑，模样浑圆的小机器人仰着两个大蓝点，傻傻望着她，对上她视线那刻，一对大蓝点顷刻向下弯曲，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好像在笑。
叶绒木坐着没动。
她好像还在做梦。
一次惊醒，变成了一个很可爱的梦。
叶绒一直没动，脚下，小机器人也不动，那对大蓝点眼睛，前前后后变了波浪，圆形，方形。
最后皱眉，一脸不解，踏着两个形似椭圆的小铁脚，噔噔噔退了几步。
脑袋左转，右转，最后360度转了一圈，看光了叶绒的卧室。
卧室小小的，藏不下什么东西，只有一人一机。
静谧的光里，小机器人仰头，眯眼，又开始笑。
一种与冷铁违和的，温暖的笑。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快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