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那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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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垂的胜利，给了所有队伍应对山河归梦的思路。
但遗憾的是，并不是哪个队都能轻松掏出一个赛事水平的百药。而且就算有百药，也不一定能像星垂一样，封锁山河归梦的全部配置。
败者组的第一场，山河归梦赢得还算轻松。
但他们作为第一轮就进入败者组的队伍，就算赢了这一场，还是犹如站在悬崖边上，退无可退——后面的比赛，他们只要输掉一把就会直接淘汰。
败者组的两场比赛打完，送走了两支八强队伍后，一天的赛程总算是结束了。
观众井然有序离场，季风夏被秦怀意推着，也跟在人群后面出了电竞馆的大门。
江溪陌上午出门的时候把备用房卡交给了季风夏，这会儿他发来消息，说要和队友复盘今天的比赛，要晚一点回来。
季风夏计算了一下，明天山河归梦将是一场恶战。像他们这种第一轮就直接进入败者组的，想再打回来，最多要面对四场比赛，输一把就是结束。
不知道江溪陌现在怎么样了。季风夏想着。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压力，三年前他参加比赛的时候，是一路从胜者组直接打进决赛的。
就像今天的星垂一样。
季风夏跟着秦怀意他们简单去吃了个宵夜，大家兴致都不太高。
他们和山河归梦从线上赛开始，就一直互相帮忙训练，队伍成员之间已经混得很熟了。前一天晚上他们还一起吃了饭，饭桌上对方的扬刀一直调侃山河归梦是季风夏的二队。
这天直到夜里十二点多，江溪陌才终于回到了酒店。
季风夏半梦半醒，感觉有人帮他盖好了被子，理了理头发。
他睁开眼，看到江溪陌转身走向浴室的背影。
“复盘完了吗？”季风夏轻轻问道。
江溪陌回过头，声音柔和：“嗯，结束了。”
“今天……”季风夏困得眼皮直打架，干脆闭上了眼说话，“今天，和星垂的第二把，是谁决定上百药的？”
江溪陌没想到季风夏会这件事，略微惊讶之中诚实答道：“是我。”
“为什么？感觉……不像你。”季风夏的声音越来越含糊不清。
“睡吧。”江溪陌说。
这两个字仿佛一句咒语，季风夏果真秒睡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他们三年前赛场上的神采飞扬，那时的他从不觉得比赛有什么难打的，只要和这些队友在一起，就好像什么都能做到。
即使是伤害过他的舞台，为了那个冠军奖杯的梦，他也依然会想上去闯一闯。
但也仅仅是想想罢了。
第二天的电竞馆座无虚席。
第一场将要进行的，就是昨晚败者组第一轮后留下来的两支队伍的对局。
季风夏还坐在昨天的位置上，云深坐在他的左手边，看着季风夏脸上少有的凝重神情，哭笑不得。
“你怎么好像比自己上去打还紧张？”
“那当然啊。”季风夏眉头微皱，说得理直气壮，“我们什么时候面对过这种情况？我都不知道，原来进了败者组要打这么多把。”
说着，他远远看了一眼选手休息区，即将要上场的江溪陌还在他的单人沙发上气定神闲地坐着。
云深开了口，意味深长：“说真的，阿雪。”
季风夏从江溪陌身上收回视线，回过头应道：“什么？”
“如果可以再次站上赛场……”云深的语气里是伪装出来的漫不经心，眼神却是真实的犀利，“你会是风有欺，还是风拂雪？”
这个问题让季风夏有些难以回答。
“我不知道。”季风夏在思考中低下头，表情不那么自然，“你觉得，我还能是风拂雪吗？对我来说，这已经是个充满遗憾的名字了。”
“遗憾？既然还有机会，为什么不让它完满？”云深说，“你永远都是你，是风有欺，更是风拂雪。明年我们一起夺冠，把所有的遗憾都填平。”
秦怀意的“明年夺冠论”第一次从云深的嘴里说出来，让季风夏听得有些恍惚。
他不禁觉得，秦怀意每次说着“明年一定夺冠”的时候，虽然云深嘴上都在嫌弃，但心里其实一直是深信不疑的。
不然云深不会一次一次地、一年一年地，期待他的回归，期待老队友的重逢。
很快，江溪陌上场了，定妆照和BP界面都很快在大屏幕上亮了出来。
第一场，山河归梦胜。
第二场，是败者组另一队的比赛。
第三场，山河归梦再次上场，和上一场的胜者对阵。
今天的比赛，从第四场开始，正式进入了半决赛。
山河归梦对上了袖红颜。
袖红颜没有扬刀，他们的DPS配置是云袖、百药、净缘、鸣琴，是纯粹的内功配置。
他们第一把禁用百药，第二把抢了百药，连季风夏在台下看着都替江溪陌这边捏了一把汗。
但今天的山河归梦一反常态，竟然用扬刀和寒血的配置赢了对面的百药鸣琴配置，将比赛拖入了决胜局。
袖红颜这边，向予乐的脸色不太好看。
“输给星垂就算了，这种破烂队伍为什么会输？”向予乐这句话说得不算凶，却让队伍的语音频道里除了曲梦筝之外的所有人都抖了三抖。
“老板，我们没练过这个队啊，谁知道还能遇上他们……”鸣琴刚输了一把下来，嘴里喋喋不休抱怨，“教练做的BP里，都没考虑过这个队伍能在败者组里撑过两轮。”
袖红颜的队伍是花了最大手笔的，他们有专业的教练团队，为每个选手制定训练计划，为队伍进行BP分析，这也是他们每一年名次都不低的原因之一。
曲梦筝把视线投向对面的比赛区域，目光跨越过中间隔着的电子设备和攒动的人头，定在那个长相最为惹眼的男生脸上。
那个男生个子是最高的，皮肤白净，眼神平静。他在生死存亡的关键对局神态自若，上半身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偶尔开口对着麦克风说一两句什么。
曲梦筝恍惚间想起，她好像见过这个人。
三年前，她和风拂雪一起登上决赛舞台的时候，她就见过他。
不光是三年之前。
今天上午，曲梦筝刚从自己房间迈出一步，就看到走廊不远处的拐角处停着一辆轮椅，轮椅上坐着的人背对着她。
那人一开口，曲梦筝脚步一顿，瞬间就条件反射地退回了房间。
“诶？”走廊上熟悉的元气少年音略微拖长了尾音，“要戴这个吗？好厚的黑框镜啊！”
“你徒弟拿给你的，怕你遇到粉丝被认出来。”另一个好听、但也极其熟悉的声音笑着说道。
“不用吧？我哪里来的粉丝？遇不到的啊！”
“怎么遇不到？我不是吗？”
“你还能正经点吗？”
“我很正经在说啊。”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声音渐渐远去，曲梦筝才从门里探出头来看了一眼。
个子高挑的男生已经推着轮椅上的人走向了电梯间。
曲梦筝站在原地怔了很久。
她知道这两个人是谁。
一个声音她早些年听过很多次，曾经在她第一次登上决赛舞台之前，十分温和地对她说着：“我们一起做到了其他大部分人都做不到的事，还不能证明我们的友谊吗？”
另一个声音则是在直播间从来不苟言笑，连评价她的云袖操作都是短短的一两个字，当初她听来刻薄又不近人情，这会儿听着却觉得沉静而温柔。
那是风拂雪和月上尘。
在今天之前，她也和其他所有直播间的吃瓜观众一样，觉得月上尘只是利用风有欺蹭热点，炒CP。
风拂雪伪装女生隐姓埋名这么久，从来没有过想要复出的迹象，月上尘看上去也并不知道对方就是早年的云袖大神风拂雪。
不然的话，这可是比跟“风有欺女神”炒CP更有爆点的话题，怎么可能会有人会不去利用这一点，狠狠的炒一波自己的知名度？
就算月上尘对风有欺动了真心，在发现对方是男生之后，两个人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这两个人捆绑在一起，注定两败俱伤，他们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就可以了。
公会从来没认为这两个人的关系对他们会有什么威胁。
她越过舞台上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那个男生，几乎可以确定了他是谁。
但他们袖红颜一整个团队，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这一点。
月上尘，原来就是三年前从舞台上带走风拂雪的那个人。
曲梦筝直到今天还记得，当时对方看向风拂雪的眼神。
温柔、专注。
仿佛他的全世界，只有那么一个人，也只在乎那么一个人。
月上尘他，从来不是利用风有欺蹭热点、炒CP。
他是来真的。
山河归梦在决胜局是无敌的。
水平断层于所有人的百药，十八岁的年轻扬刀，目前散组皆是第一的灵岚。
袖红颜输了。
半决赛的结果一出，全场沸腾。
在此之前，武林大会这种官方赛事上，从来没有一个队伍像山河归梦这般，第一轮就沦落败者组，之后又从一路从败者组杀出，打进了决赛。
他们越打越强。
这场比赛结束，灯光打向了舞台前场，主持人上台进行比赛结果播报和决赛时间预告。
后排选手们陆续退场。
决赛在晚上进行，在这期间，官方安排了cosplay和歌舞表演，选手可以休息两个小时。
袖红颜这边气氛凝重，几个打工仔埋头收拾完东西，脚底抹油溜得飞快，留下向予乐和曲梦筝两个人。
向予乐一改刚才的一张臭脸，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你今天怎么了？最后一把不应该被抓的。”
曲梦筝皱着眉，握着键盘的手一松，厚重的机械键盘摔在了桌子上，响声淹没在音乐声中。
她的声音委屈又隐含愤怒：“我又不是故意输掉的，我也想赢啊。”
舞台前场歌舞升平，灯光绚丽。昏暗中，流光映在曲梦筝漂亮的脸上，照出她的眼眶湿润。
“好好好，别生气了，梦梦。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向予乐的语气一下就软下来，“输赢而已，这次输了，下次赢回来就是了，不管要多久我都会陪着你打下去，别往心里去了。”
曲梦筝很快平复了自己情绪，她当主播这么多年，有着极强的情绪管理能力。
她没看向予乐，重新收拾了东西，起身走了。
向予乐在她身后也匆匆收好东西，追了上去。
舞台上的coser们换了一批又一批，歌手上了一位又一位。沈霜梨出去带了点吃的回来，季风夏要了一块面包，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
云深在跟流连分一碗粥，他一转头，发现季风夏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
“阿雪，你怎么了？”云深把粥塞到流连手里，赶忙来查看季风夏的状态，对方的脸色白得有些不正常，额角渗出细密的汗。
云深这一问，另一边的秦怀意也看了过来。
季风夏艰难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只是，他的脑海里，又如走马灯一般，闪回了当年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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