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河》叨叨姐

82、要么送回账本要么我走

　　山路上。夏世纯扛着锄头轻盈地走着。自从接了账本，他还没有机会告诉项淑贤。接账本的当天若春和若夏在家，他怕项淑贤不同意，再破坏了两个儿子好不容易回家带来的高兴气氛。结果第二天张子年家就出事了，他还哪有心思说这个事情。本来想今天告诉她，可刚提了个头，见项淑贤那态度，他感觉今天还不是时机。也罢，反正账本已经接过来了，已经成既定事实了，早一天晚一天告诉也没什么区别。
　　项淑贤在扫地。
　　“妈，你今天不上山干活，我们出去玩了啊！”若冬扯着冰冰和雪雪往外走着。
　　“嗯，不许去找代强玩！”
　　若冬不高兴了。“为什么还不让找代强玩儿呀？”
　　“代强刚回来，让他安静地在家休息休息。你们就在咱自己家外面玩吧！”
　　若冬噘着嘴走了出去，两个小双子跟着走了出去。若冬很是不高兴地倚着墙站着。冰冰和雪雪看着若冬的脸，站在若冬的对面。
　　“二姐，咱们玩捉迷藏吧！”冰冰说道。
　　若冬眼睛一亮。“好，来，咱们玩捉迷藏儿！”
　　屋子里，项淑贤用背兜往身上背着阳阳。若冬抱着两本账本跑了进来，“妈！我又发现宝贝啦！你看，这是不是你心里的那个宝葫芦变的？”两个小双子头上沾满了草屑，一人抱着一个账本也兴奋地跑了进来。
　　“妈！是我发现的，我是小双子雪雪，我不是大双子冰冰！”
　　“你们是在哪里发现的？”项淑贤吃惊地看着账本。
　　“我们藏猫玩儿，我钻到草堆里，在草堆里看见的！妈，我是小双子雪雪，我不是大双子冰冰！”雪雪继续兴奋地报着功劳。
　　项淑贤微怒道：“知道啦，你是雪雪，你有功啦！”
　　雪雪乐得闭不上嘴。项淑贤翻着账本看着，变了脸色。若冬和两个小双子都在观察着项淑贤的脸色。
　　项淑贤突然解着背上的阳阳。“若冬，你在家哄孩子，我去找你爸爸！”
　　“啊？”若冬、冰冰、雪雪同时叫了起来。
　　项淑贤把账本放到柜子上，“都不许动这账本，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若冬打了雪雪一下，“就怨你！还怕不知道你是雪雪，这回好啦？玩不成啦！”冰冰捂着嘴乐，学着雪雪，“我是小双子雪雪，我不是大双子冰冰！”雪雪生气地噘起了嘴。
　　“若冬你听到没有？不许她们动这账本，在家看好孩子！”项淑贤生气地走了出去。
　　夏世纯在开荒地里正锄草，锄头被人一把夺了过去。他一抬头，见项淑贤站在跟前。项淑贤恼怒地把锄头扔到一边，“走！回家去！把账本送回去！”
　　“哦？账本？嘿嘿，你知道啦？”
　　“你为什么瞒着我把账本拿回家？咱们不是说好了不接这个会计吗？你竟瞒着我把账本拿回家藏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成心想瞒你，我寻思，你早晚能想明白，我想等你想明白了再告诉你！”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早晚能想明白？这是想不想明白的事情吗？你应该清楚，是我……是我从头到尾都对不起人家张子年！要不是因为我，他不会跑到这个大山沟子里来，他本来可以在省城生活得很好！这些，我都原原本本告诉过你！”
　　“这个我是知道的，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咱们永远都不要再提这件事情！”
　　“不是我想提，是你逼着我提的！”
　　“不要把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好不好，我当会计，跟那些事情没关系！”
　　“是没关系吗？那能没关系吗？”
　　“就是没关系嘛！”
　　“好，你只要痛快把账本还回去，这一切就统统没关系了！”
　　“你又来了，我都说了，我接这账本跟以前的事情没关系，你干嘛总是提那件事情呀！”
　　“不是我想提，我永远都不想再提，我都快把他给忘记了。可是，可是谁成想能在这个大山沟子里遇见他，遇见就遇见了，我不想再伤害他！”
　　“谁也没想伤害他呀！”
　　“你现在接了会计，就是在伤害他！”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是他主动交出会计的！”
　　“难道你心里不明白，要是这个接会计的人不是你，是别人，你想，他能交出会计吗？他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交出来？”
　　“不能吧，他不能是为了咱们才把会计交出来的吧？我想，他不想干了，必定是有原因的，战队长也说是他自己不想干了，这个原因跟咱们没关系吧？”
　　“就算跟咱没关系，咱也坚决不能接！他家没出事前我就不同意你接会计，他家出事儿了，咱就更不能接这个会计，这还用我说吗？”
　　夏世纯低着头没说话。
　　“夏世纯呀夏世纯，你让我很失望，我真想不到你会是这样的人！子年家摊上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就能在他的伤口上撒盐，让他雪上加霜呢？他现在已经失去了老婆孩子，你……行了，夏世纯！我瞧不起你！”
　　“不是的，不是的，其实，在他家出事儿前，我就把账本拿回来了，因为你没想通，我就先把账本给藏起来了！”
　　“什么？你早就拿回来了！你是什么时候拿回来的？”
　　“就是你让我去给战队长家送河豚鱼那天。我看战队长挺诚心的，我不接这个会计，他很为难，我就把账本给拿回来了。”
　　“什么？就是因为咱不想、也不能接这个会计，才给他家送鱼的，你反倒把账本给拿回来了！夏世纯，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反正已经拿回来了，就这么着吧，好不好？以后，你就不用到山上干活了，我白天干地里的活，晚上回家弄账……”
　　“不行！绝对不行！走，你现在就回家把账本送回去，送给战队长，让他把账本还给张子年！这也算咱对子年尽点微薄之力了。走，这就走！这事儿没得商量！”
　　“你这是干什么呀？人家战队长那也是一级组织呀，这样出尔反尔，对人家也是不尊重嘛！”
　　“你找什么借口都没用，必须把账本还回去！”
　　“得啦！你说了这半天，我都没反驳你！差不多就行啦，你知道我不会再把账本还回去的。我是一个男人，这个事，我自己能做主！”
　　“好，好，好，夏世纯，你是不是对我和张子年的那段感情心里一直过不去呀？这能怨谁呢？能怨我，还是能怨张子年，你说？”
　　“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怨过你呀？”
　　“好！光说没用，用实际行动证明呀！”
　　“怎么证明？”
　　“把账本还回去！走，现在咱们就回家，你去把账本还回去！走！”
　　项淑贤拽着夏世纯。
　　夏世纯挣脱了项淑贤的手，“事情不能这样做，我都拿回来了，肯定是还不回去的！”
　　项淑贤盯着夏世纯的眼睛看着，“当真不还？”
　　“不能还呀！”
　　“好，那好，你不还，那我走！”
　　项淑贤转身就走。
　　夏世纯拾起锄头在后面撵着，“你要往哪走呀？”
　　“我回娘家，算我看错人了，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现在不愿意见到你，我躲着你还不行吗？”
　　项淑贤在山路上头也不回地快走着，夏世纯在后面追着，“淑贤！淑贤！淑贤！”
　　若冬在炕上哄着阳阳，和两个小双子翻绳玩。项淑贤一进屋直奔柜子，她打开柜子，拿钱装在兜里，回头抱起阳阳，“若冬，在家好好看着妹妹，妈带你弟弟到姥姥家！”
　　若冬下地穿鞋，“你要到姥姥家呀？妈，我也要跟你去！”
　　冰冰和雪雪也一起喊着：“我们也要去姥姥家！我们也要去姥姥家！”
　　“不行，你们都不能去。若冬，你在家好好照顾着妹妹！”
　　冰冰和雪雪骨碌下地穿鞋，拽住项淑贤的衣襟。项淑贤不得不站住。
　　“妈，你就带我们一起去呗！”若冬恳求着项淑贤。
　　项淑贤站住了，呵斥道：“若冬！快掰开她们俩的手。这回不用你哄弟弟了，你们三个在家玩吧，快让她们俩放手！”
　　夏世纯撵了进来，扔下锄头，到项淑贤怀里抢孩子，“你这是干什么呀？你不能走！”
　　若冬吃惊地看着爸爸和妈妈，冰冰和雪雪紧紧地抱住母亲的腿，“妈，别走！妈，别走！别走！”
　　夏世纯趁势抢着抱过阳阳，“有话好好说，你走什么呀走？”
　　“账本你送不送回去？”项淑贤盯着夏世纯问道。
　　“这个账本，我真不能送！”
　　“好，那你就带着孩子在家过吧。我走！”项淑贤掰着冰冰和雪雪的手，“冰冰雪雪，你们松手，妈妈到你姥姥家住几天，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快松手！”
　　冰冰和雪雪松了手。项淑贤看着在夏世纯怀里哭着的阳阳，“这回好啦，你当上会计啦，不用下地干活了，你自己领着孩子在家过吧！”
　　若冬呆愣地看着母亲。项淑贤转身向外走去，夏世纯抱着阳阳追了出来，“淑贤，你别走！”
　　项淑贤站住回头，“我再问你一遍，账本你送不送回去！”
　　“真的不能送！”
　　“好，你什么时候把账本送回去，写信给我，我就回来！”项淑贤转头大步地走了。
　　项淑贤在山路上头也不回地快步走着。
　　夏世纯抱着阳阳在后面追着，“淑贤，淑贤，你别走，你回来！那个账本真的不能送回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