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与怪谈孰更厉害》九野汀

21、梦魇迷城（九）

　　“沫沫，沫沫。”

　　安沫沫睁开眼，她缓缓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处不知何处的山林中，而她面前是一个洞窟。

　　奇怪，自己不是在床上睡觉吗，她疑惑又害怕地起身看向面前这个洞窟。

　　那洞窟的入口隐藏在一片怪石嶙峋之中，黑黢黢的洞口仿若一张择人而噬的大口。

　　鬼使神差地，安沫沫跟随着那个一直在呼唤她名字的声音走进洞窟，一股腐臭与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狭窄的通道蜿蜒向下，墙壁上满是滑腻的苔藓和不知名的黏液，散发着幽绿的光，勉强照亮着前行的路。

　　越往里走，空间越发深邃开阔。洞顶倒挂着无数尖锐的钟乳石，像是随时会坠落的巨大獠牙。地面坑洼不平，有些地方积着散发着恶臭的黑水，偶尔还会冒起几个气泡，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潜伏着。

　　洞窟的角落里堆满了白骨，有人类的，也有动物的，那些白骨在幽暗中散发着惨白的光。

　　四周的石壁上刻满了奇怪的符号和图案，像是某种古老而邪恶的祭祀仪式的记录。在洞窟的最深处，有一个巨大的石台，石台上铺满了干草和破布，上面有一个人在热切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周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独特气味，伴随着一层浓浓的雾气。

　　“沫沫，沫沫。”

　　安沫沫终于走到石台跟前，她仰头望着从石台上缓缓现身的肉球，那肉球身形庞大，数条粗壮的触手从它的躯体上蜿蜒伸出，每一条触手上都布满了湿漉漉的黏液，在微弱的光线照耀下闪烁着令人作呕的光泽。

　　触手在空中肆意挥舞着，像是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阵呼啸的风声。触手上还密布着尖锐的倒刺，那些倒刺犹如寒光闪闪的匕首，随着触手的舞动发出“嘶嘶”的空气割裂声。

　　怪物的身体隐藏在团雾里，只能看到一双散发着幽绿光芒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安沫沫，随着触手的舞动，将安沫沫紧紧缠绕，无声地将她拖入了雾气之中。

　　“沫沫，沫沫。”

　　安沫沫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双眼瞬间瞪大，里面满是未散尽的惊恐。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刚从一场噩梦中拼命挣脱。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鬓角的发丝。

　　她慌乱地环顾着四周，黑暗中的房间在她眼中似乎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她紧紧环抱着双臂，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的身体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牙齿也轻轻打战，试图从这突如其来的惊惶中缓过神来。

　　李秦看着她涣散的眼神一直呼唤着：“沫沫，别怕，是我。”

　　安沫沫僵硬地扭过头，看着李秦愣神片刻后，突然扑进李秦的怀中放声大哭。

　　“好了好了，宝宝你现在安全了，别害怕了，我来找你了，有我在。”李秦满眼心疼地轻抚着她的背，头抵在她发间安慰道。

　　安沫沫哭累了又在李秦怀里沉沉睡去，睡梦中时不时抽泣着。

　　李秦心痛不已，他下定决心要将幕后黑手揪出来，将沫沫所受过的痛苦千倍万倍地还给那个人。

　　张岚一带着人在庇护所周围探寻时也发现了新的住所，一栋破败地不算太严重的古楼，勉强可以提供人们的正常生活，不像之前那个只剩下光秃秃的地面，床也只有一两张。

　　林檎正忙着给新的住所布置防护，张岚一神秘兮兮地将他拉到这栋废旧古楼的地下，有一条只能容一人通过的羊肠隧道，隧道尽头漆黑一片看不见一丝光亮，仿佛隐藏着无尽的未知，风从黑暗的深处吹来，带着一股寒冷而神秘的气息，仿佛是这个地下世界的呼吸。

　　“你猜我发现了什么，这地方估计是以前的类似防空洞的东西，这条隧道通向一个溶洞。”张岚一举着半根蜡烛，打头第一个走进去。

　　林檎跟在他身后大概走了有五六分钟，突然眼前一亮，这一个宽阔得超乎想象的洞。

　　这个洞窟极为宽阔，穹顶高高拱起，仿若一片倒置的大地，黑暗在这里肆意蔓延，仅有的几缕光线也在漫长的距离中变得微弱无力，四周的洞壁参差不齐，像是被巨人用粗暴的力量撕裂开来，岩石的表面粗糙且湿漉漉的，偶尔有水珠从壁上滑落，滴答滴答地在寂静中回响。

　　地面广阔而平坦，像是一片被遗忘的地下广场，一些细小的裂缝如同大地的皱纹，向四面八方蔓延开去，最中间是一处温潭，洞中的温泉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水面平静却又散发着袅袅的热气，氤氲的雾气在空气中弥漫，洞壁上湿润的苔藓，在水汽的滋润下，呈现出鲜润的翠绿色，像是给洞壁披上了一层柔软的绿毯。

　　林檎喜道：“可以啊老张，你还能找到这种地方。”

　　虽然在这个世界不用发愁吃喝，但是被怪物追的又跑又窜浑身出汗，能有个地方洗澡真是再好不过了。

　　林檎和张岚一下了水，温泉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水底圆润的鹅卵石，它们被水流冲刷得光滑无比，在温泉水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光。偶尔有小气泡从水底咕噜咕噜地冒上来，在水面破裂，像是温泉轻吐的气息。
　　“那些女生肯定能高兴坏了。”

　　二人商议着回去了就把其他人带到这都放松一下身体和心情。

　　温泉周围的地面是温热的岩石，一些地方因为水汽的长期作用，生长着奇异的蕨类植物，它们舒展着叶片，享受着这地底独有的温暖与湿润。

　　林檎伸手触摸着这些植物的叶片，那些叶片竟像活起来一般，纷纷扬起枝条，从底端伸出细小的刺缠向林檎的手。

　　林檎随手拿起张岚一放在一边的半根蜡烛烧了上去，那些枝条吱哇乱叫疯狂扭动枝条缩进了地底。

　　张岚一已经麻木了，他看着那团胡乱扭曲的枝条平静中带着一丝崩溃地对林檎忏悔着：“老林，我错了，我不该为挣俩钱就把咱俩搭进这种鬼地方来。”

　　林檎从温泉里爬上岸穿好了衣服，他伸手扎好头发，这才想起来安慰张岚一：“别自责了，就算你不把我领进来，那个路宁也会想别的办法把我弄进来。”

　　“为什么？”张岚一不解地问，“他为什么老跟你过不去，你俩在上次之前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至于这么大手笔吗还搞出个异世界来。”

　　林檎摇摇头：“具体原因不清楚，但是这个地方是真克我，我的那些道法使出来都得折一半的威力。”

　　张岚一愤愤不平地拍着水面：“好哇你不早说，亏我还一直在这内疚，原来是你把我连累了。”

　　林檎耸耸肩：“本质上还是怪你，我只能算作一个诱因，你不知道那个路宁有多喜欢你。”

　　张岚一感到一阵恶寒：“你对着一个大男人在说什么鬼话，说出这种话的你比路宁还可怕。”

　　两人回去后就领着众人来到洞窟内，将女生先带过来洗，男生在隧道中等候，林檎和张岚一则躲得远远的望风。

　　因为提前告知过不可以触碰温泉旁的植物，大家也都格外小心没有被那诡异的植物伤到。

　　这些短暂的欢愉舒缓了众人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身体在水中变得轻盈无比，仿佛所有的烦恼、压力都随着那升腾的水汽飘散在空中。每一寸肌肤都在享受着温泉的轻抚，紧绷的肌肉渐渐松弛下来。

　　伴着泉水微微荡漾的声音，林檎双手枕在脑后躺在一块石头上沉沉睡去，张岚一脱下自己的风衣盖在他身上，喃喃道：“做个好梦吧老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