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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Chapter 1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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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有一瞬寂静,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这种挑衅。
“毛利小姐还想再加什么赌注?”亨利皮笑肉不笑地扯开嘴角,“你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我再加注的东西。还是说……”
他又往琴酒方向投去一眼,盯着对方下巴上的牙印和脸上的抓痕舔了舔唇。
“毛利小姐愿意用我刚才说的“尤物”做赌注?”
“你也配?”
黑泽雪轻哼,““奥莉芙号”是我亲自设计的,关于它的价值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用它来赌你的全部身家绰绰有余。”
在场几人闻言都面露惊讶,亨利语带怀疑,“毛利小姐年纪轻轻就能拥有这样一艘巨轮?”
“我说是我的它就是我的,你管那么多?敢不敢赌一句话。”
亨利思索片刻才斟酌道:“如果毛利小姐真能拿出“奥莉芙号”的相关文件证明,那我也愿意用全部身家奉陪。”
亨利话音刚落,金便拿出早在黑泽雪提起“奥莉芙号”时就准备好的文件。亨利也没料到对方竟真就这么干脆,如今再想退出也不行了,只得请专人清点自己名下所有资产。
这片小角落此刻已然聚集了不少人,园子始终悬着一颗心,紧紧盯着赌桌上的两道身影。她没想到一开始的小小赌局最后会闹得这么大,这个明显与毛利兰性格截然不同的“不速之客”她大概知道一些,也短暂和对方相处过一阵。但就以往的相处经验来讲,这个占了好友身体的人运气可谓……
非常差。
文件很快便做好,双方过目后一式两份,见对方熟练地在签名后按下手印,亨利眼眸微眯。
“毛利小姐可一点也看不出只是个高中生。”
黑泽雪反唇讥讽:“亨利先生倒看起来人模人样的。”
“你——”
“文件已正式生效,亨利先生。”
金冷声打断对方,“请亮牌吧。”
亨利扫了眼自刚才起便一唱一和的两人,颇为自得地翻出底牌。
是张梅花Q。
“金先生,很感谢你邀请我上了这艘邮轮。但现在,这艘邮轮要归我了。”
他拍了拍对方肩膀,“冲冠一怒为红颜这种事还是要慎重。”
“把你的脏手拿开!”
黑泽雪将手中底牌直接甩过去。
“谁说你赢了,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只见她甩出的底牌赫然是张方块3。
园子一瞬间松了口气,随之便是疑惑,刚刚她还看过,对方的底牌似乎不是这个?
“这、这不可能!”
亨利满眼不可置信,“你的底牌不可能是方块3!”
他急忙扑到赌桌前,指着她的鼻子大声道:“你出千!”
“乱说话可是要被割舌的。”黑泽雪冷笑,“亨利先生凭什么说我出千?”
“因为你的底牌明明是黑——”
他陡然噤声,待反应过来后几乎出了一身冷汗。
“是你!”
他指着还坐在位置上的米切尔。
“还是你!”又指了指从始至终都分外淡定的金和琴酒两人。
“是你们!是你们帮着她出千!你们是故意在引我上钩!”
“与其诬陷别人不如想想待会儿怎么求饶。”
黑泽雪跃上赌桌,提膝狠狠撞上对方下颚。
“不过你再怎么求饶也没用。”
亨利两百来斤的身体就这么倒飞出去,围观众人甚至能清楚听到对方下巴错位的声音。黑泽雪也不给他反应机会,快步上前提起对方衣领便将拳头砸在他脸上。
“想揍你很久了!”
“小兰!”
“老师!”
一群人纷纷没料到她出手如此迅速,待上前拉开时,亨利已被打得鼻青脸肿。挥出的拳头被半路截停,黑泽雪目光不善地望过去,却见琴酒笔直地挡在她身前,冷淡开口。
“你不能用她的身体杀人。”
她似想起了什么,面色顿时一沉,却尤不觉解气。趁着几个服务员将半死不活的男人抬走之际,提脚狠狠踹向对方□□,整个船舱顿时回响起亨利的惨叫。
黑泽雪目光在在场众人身上环视一圈,最终落到一旁的巴隆身上。想到刚才亨利那声凄厉的惨叫,巴隆下意识夹紧双腿,却见对方只是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旋即离开。
……
黑泽雪的伤原本并不重,但指甲多次抠进掌心的举动导致伤口看起来着实骇人。
“为什么要那么做?”
金小心夹起酒精棉擦拭她掌心的血污,沉默着不肯回答。
“我问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他依旧沉默。
她似再无法忍受,拽着他的衣领将人拉到跟前,全然不顾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裂开。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
被染红的白色衣领衬得金原本白皙的脸越加惨白,语气却异常平静。
“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
“你该做的事?”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言论,满脸的不可思议却又极力克制着情绪。
“把那些孩子送出去就是你该做的事吗?萨莫诺,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后果?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一直都清楚我在做什么,我没有变。”
眼前的他和她记忆中的少年确实分毫不差,就连嗓音也和记忆中一样轻柔,每当对方用那双碧眼温和地看着她时,常常会让她想起外面的山川河流,那是她最向往的天地,也是她最渴望的自由。
他和琴酒明明完全不一样。
她想。
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她怎么会把两个人弄错呢?
“你在对我用催眠。”
对催眠失败的结果他似乎早有准备,闻言只是垂眸不答。
“我从没想过你会把这种手段用在我身上。”
她眼中闪过失望,“你不是我的萨莫诺。”
这句话彻底击碎男人精心伪装的面具,他神情略显焦躁地站起身。
“萨莫诺!萨莫诺!萨莫诺!”
男人如同陷入绝境的困兽在她身前来回踱步,眼底一点点染上猩红。
“我讨厌这个名字!更讨厌和这个名字有关的一切!它带给我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耻辱!”
他面色狰狞,神经质般用双手揪着自己的银发。
“你知道在你逃出组织后我都经历了什么吗?!你知道那座岛上有多少个年纪比我当初还小的孩子吗?!你知道我给那座岛上送了多少个孩子才能拥有现在的地位吗?!”
是谁说爬到高处才能高枕无忧的?
都是屁话!
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晚,他抱着那具再也醒不过来的尸体,蜷缩在阴暗的角落,时刻警惕着那些触手从四面八方将他再度拽入深渊。
他猛地抓住她的双肩,唇角向两边扯出诡异的弯弧,眼中却是令人胆战心惊的恨意。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待那些孩子的吗?”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是在哪里听到的这句话,黑泽雪也记不得了。
时间会让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人也终会被年少之事困其一生,而她面对这一切却显得那么无能为力。
以前是。
现在也是。
她早该想到的。
“这些人、这个国家、这个世界,早就已经烂透了!人们需要知道真相!”
“什么......意思?”
她面露惊愕,金却已恢复冷静。
“船上被我装了监控,从他们上船的那一刻,世界各地就在实时直播着那些人的丑态。”
“可那些孩子——你让那些孩子下了船之后怎么面对外——”
“该感到羞愧的是身为加害者的他们!而不是受害者的我们!”
他骤然打断她的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的猩红依旧未退,面色却平静得可怕。
“我没有错。”
「错的是那些实施侵犯的加害者,而不是被害人。萨莫诺,你没有错。」
熟悉的对话让她无声地张了张嘴,只觉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脖颈,竟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多年前教导对方的话在此刻仿佛穿越了时空,狠狠刺穿她的胸膛。
“那——铃木会长呢?还有米切尔教授,这艘船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你说的那样。”
“在律法上,包庇等同同罪。知情不报者,比加害者更加可恨。”
他半跪下身,像个虔诚的信徒般环住她的腰肢。
“如果没有人理解你,那就让所有人都感同身受。”
他垂下眸,像以往许多次那样,埋首在她腰间,柔和的嗓音中带着些许沉闷。
“这些,也全都是老师教给我的。”
原来,给少年亲手披上恶龙外衣的——
是她自己。
是她亲手养活了一头野兽,也是她亲手教导出了一条恶龙。
一切都是因为她。
“我知道老师对米切尔很敬重,一开始我并没有邀请他,是他自己要求的上船。”
没有察觉到身下人的变化,金依旧自顾自说着话。
“忘掉萨莫诺这个名字吧,忘掉曾经的一切,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世界会彻底洗牌,这艘船上的人也会迎来他们该有的结局,这是他们自己选的,和任何人都无关。船上的任何一个地方你都可以去,但十层以上的船舱,还请老师尽量……”
“金先生。”
少女嗓音突兀地打断他,金复一抬眸,撞见的便是对方清亮又含着微窘的双眸。
“她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