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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悍后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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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曲下镇距离甘泉山不过五里地,拐几个弯也就到了。左家在镇上算是挺有资产,当铺、药铺什么的开着,可惜是个商家,有钱没地位,挺憋屈。左稔慎一人参精,人都没见过几个,只看出来这家好有钱啊真有钱,至于钱是干嘛使的、地位干啥用的,完全彻底的没概念,顶着一脸的憧憬就进门了。
左俊师到底出去混啥的估计左家没人知道,因为左俊师一露头,左家阿爹就冲出来拎个条扫疙瘩冲着他就一顿好打,口里嚷着什么离家出走这么久,死哪去了?左家就这一只独苗,就不能让一家子省省心之类的。左家后娘抱着个手,冷眼讥笑的望。
左俊师轻轻松松的躲开,一下子都没挨着,道:“爹,我把姐姐找回来了。”
阿爹手上一顿,瞥了眼左稔慎,居然明目张胆的松了口气:“吓死老夫了,还以为你拐了谁家的姑娘……”
这回倒是后娘不乐意了,跳出来指手画脚不屑道:“你姐姐被你亲娘带走那么多年,怎么突然又回来了?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她是你姐姐,不是什么张三李四冒充来的。”
“我的姐姐难道我会认不出?”左俊师怒道,“当年要不是你一再设计陷害我娘亲,她怎么会一气之下带着姐姐离开,如今最没有资格说三道四的就是你。”
后娘咬咬嘴唇,转而挽着阿爹的手臂娇里娇气道:“老爷,你看你这左家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我这扶正的就不是夫人了,后娘就不是娘了,竟然这样和我说话。”
“行了,你俩一见面就吵,能不能安静一下。”阿爹喝断道。
对于别人家的家事,左稔慎完全没兴趣,满院子找了一圈没看见能坐的东西,只有厚门槛瞅着蛮不错,悠闲的坐在人家家的门槛上事不关己的围观。后娘瞥见,抓住大错一样指着她喝道:“你们瞧瞧,这样的丫头能是左家的姑娘吗?我看就是个街边捡来的野丫头罢了,怕是左俊师拐回来哄骗老爷你,来要哄骗家产的。”
“你闭嘴。”阿爹低声呵斥后娘过后,慈眉善目的对左稔慎道,“好女儿,这些年你吃苦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娘现在怎么样,过得可还好?”
“我和你们家没关系。”左稔慎很郁闷。光是左俊师傻瓜也就算了,怎么这老头也这么傻瓜呢,人家随便扯过一个来说是你闺女,就真是你闺女吗,真是没脑袋,笨死了。
谁知这句倒刚刚好中了阿爹的下怀。阿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抓着左稔慎的手哭诉什么这么多年让她吃了这么多苦是他的错,女儿恨他,不认这个家也是可以理解的,从今以后,他这个当爹的一定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喜欢的、想要的,就算是天上月亮上的玉兔也给抓下来,别说是吃穿用度了,就算嫁人嫁妆也会比家里要出嫁的小女儿多上五倍来补偿她这么多年吃的苦。
后娘闻言更不乐意,刚张嘴,却被左俊师抢先道:“爹还是先把当年定给姐姐的夫君还给她再说其他。”
原来这左家大女儿自小和一人订了婚约,后来因为她娘拐着她跑了,两家一度冷了下来,婚事倒没说作罢还是其他。后来因为那家的儿子考了秀才,左家不情愿这到手的好女婿这么跑了,加上后娘的撺掇,左阿爹干脆移花接木,用后娘生的女儿效娘顶了上去,两家此后碰头,连婚期都定了,男家彩礼也送了,就等着这边嫁了。
“那怎么行,效娘眼见都要嫁了。”后娘立刻不干道,“当初你娘带着你姐姐跑了,这亲事那边早就不认了,如今看上了我们效娘,凭什么给你们。这好姻缘是你们自己错过了的,天定的姻缘就是我们效娘的,现在还说什么还,简直可笑死了。”
“是啊,效娘眼见就要出嫁了……”阿爹也为难道,“不如这样,稔慎,爹肯定给你找个比效娘好十倍的夫君弥补,可好?”
左稔慎翘着脚,歪着头:“夫君是什么?”
三人静默。阿爹暗暗捅捅后娘,后娘咋舌道:“就是你要嫁的人。”
“什么是嫁人?”左稔慎新奇的并起脚来又道。
三人继续静默。仍旧是阿爹捅后娘,后娘暴躁道:“就像我和你爹一样晚上睡一起,日后可以生娃的就叫嫁人。”直白的阿爹害羞的咳了两声。
“哦!”左稔慎终于恍然大悟,继而憧憬道,“那我想嫁给师父。”
“你师父?是谁?”左俊师问道。
“就是养大我的啊。”左稔慎道。
“养大你的不是你娘?”这是阿爹问的。
左稔慎哪知道他家闺女谁养大的,也不知道自己强了姓氏名字来的那个小姑娘是不是他的闺女,不过师父说别人问起来要她顶着小姑娘的来历,于是,左稔慎道:“我娘把我卖给师父啦,当然就是师父养大我的了。”
阿爹承受不起般抽搐两下,栽倒晕了,后娘娴熟的一把接住。左稔慎从门槛上站起来,不知道要不要过去帮个忙,左俊师阻止道:“他经常这样,用不着管他,随他去晕。”
还是儿子了解老子,阿爹没一会儿就醒了,安然无恙,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左稔慎身上蹭,说着些可怜她自小没爹又没娘,那么小被人卖的话,亲手把她拉到一厢房,一个劲的和她说这屋子只是暂住,他立马让人收拾给她住的屋子,并且叫来三四个丫鬟,五六个婆子给她使唤,然后用帕子擦着眼泪鼻涕,那叫一悲痛的先走开了。
“你爹很爱哭啊。”左稔慎很喜欢这个宅子、这个院子、这间屋子。他们都不知道,师父住的地方多单调,简直就一寸草不生,除了几棵干巴巴、师父独占不让碰的栗子树,就是师父的小木屋,一点别的都没有,花鸟虫鱼都不打他们那路过,偶尔有个走错的,还是毒蛇蝎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要多凄凉有多凄凉。哪像这地方这么花团锦簇,鸟叫虫鸣的,简直一荒野一花园的对比。
“那也是你爹。”左俊师纠正道。
“才不是呢,我又不是你姐。要我说几遍你才信啊。”左稔慎郁闷的在桌上翻翻找找,没找到什么想找的东西。
左俊师从袖子里掏出一包东西来,摇晃着道:“是我姐吗?”
左稔慎凑过去闻闻,一股子浓郁的茶叶味,伸手去抢,被左俊师高高的举过头顶。左稔慎蹦了两蹦,够不着,犹豫再犹豫,终于没骨气的再次投诚:“是。”
“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带你去认认路。”左俊师把茶叶放在桌上道。左稔慎立刻抓过去,打开纸包欢乐的吃起来。
有钱人家的床都比师父的舒服。左稔慎在床上滚了很久,就是舍不得起来。左俊师在外头敲门同样敲很久,终于忍不住踹门而入,拎她起来。
“我是你姐姐,你居然这么对我。”左稔慎委屈道。
“一大家子等着吃饭,就差你了。”
“你们先吃呗,又没让你们等我。”左稔慎从左俊师手里溜开,抱着枕头趴回床上,“这床真软乎,我一整天都不要下去了。”
“家里都在等你过去好吃饭。”左俊师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不是他们非想等,是她一定要去,又把她拎起来,“没二话,快起。”
左稔慎嘟着嘴,只好起来去吃饭。饭厅里阿爹、后娘和一个瓜子脸、丹凤眼的小姑娘坐在桌边等候,满桌子的菜愣是一筷子没动。那小姑娘见到两人,站起来怯生生的叫了两声大姐和二哥。左稔慎被这甜甜的小声儿叫的很是心神荡漾,无比受用的一个笑脸送回去。左俊师完全不为所动,不理不睬的坐下来。
后娘瞅着左稔慎挨着阿爹左手边坐,左俊师坐在阿爹的右手边,自己的效娘只能坐在左俊师手下,嫉恨着他俩不在的时候,挨着阿爹的可是她们娘俩,不由得不快起来,哼道:“身为小辈居然要长辈来等,你娘到底是怎么教你的,真是没规矩。”
阿爹横她一眼,对左稔慎道:“昨晚睡得好吧?还舒服吧?”
“好死了,昨晚那张是我睡过最舒服的床了。”左稔慎兴奋道,“以后我可以天天睡吗?”
“当然,当然……”阿爹又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起来,“都是爹不好,还你吃了那么多的苦,连舒适的房间都没有。”
“吃饭吧爹。”左俊师厌烦道。
左稔慎望着桌上的饭菜,犹豫犹豫,筷子都下在素菜的盘子里。阿爹见她不吃肉,以为她刚回来腼腆,舍不得跟人抢,就夹了两块好的放在她碗里,笑道:“吃吧吃吧。”
谁知左稔慎皱皱鼻子,瞥了眼左俊师的碗,见他碗里没放过肉,抢来换了。阿爹这才明白她不是腼腆着没敢吃,而是不想吃,不禁道:“稔慎啊,你怎么不吃肉?”
“我不喜欢吃。”左稔慎咬着筷子道。
“真是穷命,肉都不爱吃。”后娘插嘴道。
“不爱吃怎么啦,你才穷咧。”左稔慎不乐意道,快速的扒了几口饭,碗筷一丢,“我吃好了,我走了。”
“长辈还没下桌,你怎么敢走。”后娘用筷子指着她喝道,“真真没一丁点规矩,简直就是野丫头一个——”
“你怎么那么讨厌呢。”左稔慎不等她骂完打断道,“我招你惹你了,你干嘛老说我。”
后娘又惊又气又噎,捂着胸口不知道说什么好。效娘娇娇怯怯的扶着她娘,惶恐的柔声细气道:“娘,你没事吧?娘,你脸色好差,要不要请大夫?”
后娘顺势干脆捂着胸口唤心口疼,指责左稔慎粗鄙不堪。左稔慎哪知道她是装的,还真以为是自己吓的,气馁的嘟嘟嘴,鼓鼓腮帮子,不和病人争。
左俊师猛地摔了筷子,拉着左稔慎二话不说夺门走了。气的后娘指着他俩直抖,当时愣是没骂出来。后来总算是一口气吊上来,对着阿爹数落这姐弟二人是如何的没教养,左家要是落在他俩手里,那还不毁于一旦。
阿爹长吁短叹的摇头,放下碗筷背手也走了。气的后娘这通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