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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再见兄长 ...

  •   缓了几秒钟,天见神理才慢悠悠地直起身来,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为了能够来到这个世界而不显得违和,天见神理专门换上了蓝底金色花纹的羽织。

      他环顾四周,头顶是叶片如同火焰般的械树,阳光之下草地如茵,不知名的野花零零散散地盛开。

      场景有些眼熟,但是却又与记忆之中无法完全对上模样。

      天见神理有些困惑。

      他最后离开的时刻是一个长夜当空的夏日,而此刻吹在面上微凉的风却昭示着这并不是同一个季节。只有在秋季,械树才会转变成火红的颜色。

      【两个世界时间的流速不同吗?】天见神理询问起系统。

      【请玩家自行探索。】系统如同往常一样并不会在明面上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

      相处这么久,天见神理已经习惯了系统在这方面的鸡肋。

      他绕过这颗繁茂而高大的械树,走到了它的另一边,却看到了一座墓碑。

      墓碑看起来已经有些年代,边缘略有磨损,但是像是常常被人用心擦拭,表面很干净,上面雕刻的图案也很清晰。

      天见神理的视线落在上面刻着的小星星上,顺着它们落下的轨迹挪到了墓碑右下方的字上。他念出了上面所写的内容。

      “【吾弟神理之墓】。”

      天见神理沉默了一会,最终发出了一声:“……啊?”

      他究竟离开了这个世界多久啊?!墓碑都不是全新的模样了。

      天见神理原本的想法是离开之后,回去上一天课,晚上又可以回到这里向他的哥哥们解释他身上发生的事。
      就算解释不来,他也相信自己的哥哥们会继续接纳他。

      他短暂地离开一天一夜,然后就返回来——
      原本的计划是这样的。

      天见神理根本没有想到两个世界会出现这样迥然的时间流速。

      也就是说,他在兄长和亲友们的眼里,可能已经死去了很多年。

      如果说死去之后立刻回来对于哥哥们是惊喜,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兄长们说不定已经习惯了他的离开,过上了新的生活。现在的天见神理再度出现,反而会是一种打扰。

      天见神理短暂地思索了一会,很快就将这个不大不小的意外抛诸脑后。

      无论怎样,他都是要再见见他的哥哥们的,哪怕是远远地见一面都可以。
      作为天见神理的自己与作为继国神理的自己并不是同一张脸,只要天见神理自己不主动揭开身份,那也就谈不上会对兄长们现在的生活产生打扰。

      墓碑之前摆着一个果盘,上面还放着当季的柿子。

      天见神理拂开上面的一片械树的落叶,柿子各个饱满,颜色是熟透了之后的润泽。

      他蹲在自己的墓碑前,没有怎么犹豫,就捞起来了一个柿子,轻轻剥开它的外皮,张口咬了下去。

      ……既然是祭给继国神理的贡品,那么他自己吃掉的话也很合理吧?

      “诶?!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偷东西!”
      属于小孩的声音在树林里传得很远。

      听到身后的呼喊声,天见神理茫然地转过身,看向了正哒哒往这边跑过来的小女孩。

      对方离这里还有一些距离,在看到了他转身之后手中露出的吃了大半的柿子之后,脸上的表情更加愤慨了。

      她加快速度跑了过来,有些气喘吁吁。不知是气得还是累得,小女孩圆滚滚的脸蛋也变得通红。

      “你!”她站定了身体,昂起下巴,丝毫不怕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比自己高很多的大人,“怎么可以偷别人祭祀的东西吃?”

      天见神理的表情无辜:“我有些饿,见到这里放着的柿子很好,所以就打开吃了。”

      听到了“小偷”理直气壮的发言,小女孩明显愣了一下,她有些张口结舌,不知道要怎么跟这样的坏人讲道理。
      “但是,但是这不是给你的东西啊。”她思考着说道,“我妈妈说了,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可以拿。”

      天见神理沉默了一下,看了眼旁边的墓碑,又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柿子。
      ——在女孩震惊的目光之下,他三两口就把剩下的一点果肉全部吃完了。

      小女孩的表情相当惊讶,在她短暂的阅历之中,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

      柿子很好吃,天见神理忍不住又看向了墓碑前的果盘。

      “既然已经拿了一个,就不许再动其他的了。”小女孩急急地站到了墓碑前,挡住了天见神理的视线。

      “你这样生气,难道这墓碑上的人是你认识的人吗?”天见神理好奇道。

      “当然。连柿子也是我跟爸爸一起准备的。”女孩认真地说。

      “那,他……是你的什么人?”天见神理指了一下墓碑,继续问道。

      小女孩下意识要回答,脸上却很快露出了警惕的神色:“我才不告诉你呢。除非……你先把名字告诉我。”

      ——对陌生人有些防备心,但不多。

      天见神理失笑。
      “我叫天见神理。”他自然地开口,“你呢?”

      小女孩却打量着他,道:“你骗人。”

      “为什么这么说?”

      “你取了和墓碑叔叔的名字一样的假名字。”小女孩说。

      “可是,这个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一个人能够叫‘神理’。”天见神理蹲下身,与小女孩平视着说道。

      他的解释顿时让小女孩陷入了纠结,她将信将疑地看着面前这个青年。

      对方表情坦然,碧色的眼睛神采明亮,一点都不像是在撒谎。
      女孩犹犹豫豫地说:“那……那好吧,我相信你啦。我的名字是……”

      “繁星?”梳着高马尾、带着花扎纸牌耳环的男人出现在了拐角处。

      小女孩转过头,看到来人之后顿时笑着跑了过去:“爸爸!”

      继国缘一弯腰,娴熟地接下了自己年幼的女儿。在孩子喋喋不休的述说声中,他抬起了眼睛看向出现在这里的陌生人。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继国缘一便怔了一下。

      他已经很久未曾见到过这样漂亮的碧绿色双眼了。

      “那是我刚刚认识的怪人。”继国繁星顺着他的视线,解释说道,“他说他叫天见神理,名字与小叔叔一模一样呢。”

      “……是这样啊。”继国缘一耐心地听着女儿细碎的话语。

      “我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凑巧。”天见神理走上前,说,“真是某种特殊的缘分呢。”

      继国缘一看了他一会,邀请道:“我的家在附近,有时间去做客吗?”

      “当然,我很有时间。”天见神理扬起了笑容。

      不像是都市那样繁忙,山间的空气总是惬意而自由的。

      被修缮得很好的木屋前,为了招待客人专门支起了长桌。

      继国缘一将诗做好的饭菜端到院落里的桌上,而天见神理则是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他离开得很久,所以这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本小小的木屋已经扩建成为了一家人都可以舒适生活的居所,走廊前的屋檐上挂着手制的晴天娃娃,随着风轻轻地摇晃。

      院前的大树枝丫上挂着一个秋千,继国繁星正坐在上面摇荡,笑声如同风铃一样四散在风中。

      诗从屋里走了出来,唤道:“繁星,到吃饭的时间了。”
      她在见到天见神理的时候,也如同继国缘一一样有过轻微的停顿,几乎无法令人察觉。

      “天见君,”诗在桌旁坐了下来,“是正巧路过这边,还是迷路了吗?”

      无怪乎她有这样的疑问。天见神理身上的衣物面料和裁剪的手法看起来都很考究,但是他的身上却没有带任何的行李,身边也没有跟着任何可能的同行者或者家仆。

      “并没有迷路。”天见神理摇摇头,“只是在这里四处走走。您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神理。”

      诗温和地点头。平静而幸福的时光抚平了她过去的创伤与尖锐,让她显出一种历尽千帆的坚忍与温柔。

      这里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而年幼的继国繁星对天见神理很是好奇,于是对着这个漂亮青年问东问西。

      天见神理也脾气很好地一一回复。至于涉及到他自己身份的问题,则是轻巧地绕开,抛出其他的话题转移了小孩的注意力。

      而继国缘一则是坐在他的身旁,红棕色的眼睛安静地将视线落在言笑晏晏的青年身上。

      一不留神,时间便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

      “最近的城镇还要翻一座山才能到,不如就在寒舍之中留宿一晚吧。”白日里格外沉默的继国缘一忽而开口说道。

      天见神理没有怎么犹豫,便答应下来:“那便叨扰了。”

      他的言语里是对初见之人的礼貌,可是举手投足间却隐约展现出不该有的亲昵与信赖。

      夜晚,诗在房间里哄睡着她与缘一的女儿。

      而继国缘一则与天见神理一同躺在院落的躺椅上,看着满天星星的夜空。

      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后世城市之中的光污染,每一颗星星都分外明晰。

      “我曾有一个弟弟,他去世的时候,年纪同你差不多大。”继国缘一说道。

      “是我今天见到的那座坟墓吗?”天见神理躺在躺椅上,有些懒洋洋的困倦。
      对于他来说,这是一场只有一晚的离别,哪怕理智上知道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潜意识里却很难有实感,于是摆出自己往常的姿态。

      “对。”继国缘一望着夜空,“你与他有着很相似的眼睛。”

      “是吗?”天见神理笑笑,“你一定与你的弟弟关系很好,所以才会记得这样清楚。”

      “嗯。”继国缘一应了下来,“他一直都很重要。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转世轮回,我很希望,他能够度过快乐的一生。”

      “他会的。”天见神理的语气很确信。

      继国缘一偏过头,看向了躺靠着的青年。

      夜晚的光线昏暗,他几乎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他二十五岁的那个生辰的夜晚。旁边是他的弟弟继国神理。如果不是年龄与长相都完全对不上,他几乎都要相信,对方一举一动带给他的那种熟悉感……

      第二日的早晨。

      天见神理与继国缘一一家人辞行。
      在诗的热情招待之下,他接受了对方递来的一包袱的吃食和水。

      见到继国缘一已经过上了理想而幸福的生活,天见神理已经心满意足。

      继国缘一送着天见神理走出了很远,直到不得不分别。

      天见神理对着这个自己最依赖的兄长挥了挥手,扬起唇角:“再见。”

      他背着包袱,往另一个方向远去。

      “神理。”
      身后,忽而传来了继国缘一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天见神理觉得对方并不是在叫相遇只有一天的客人的名,而是在唤着继国神理的名字。

      他回过头,与这个过去鬼杀队的天才剑士对视。

      “一路顺利。”继国缘一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再见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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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主鬼灭,首章和末尾会涉及一点点其他世界。 中短篇,完结前限免。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