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之礼》悦己书

55、第 55 章

　　“卿哥，你真的全部想起来了？”霜钰翎忙了一天，霎时间感觉是不是自己有些幻听。
　　乾卿看着霜钰翎的模样，拉着季冬琰的衣服就吻了上去，“小丫头，我已经给了他很多补偿，不许再为他谋福利了知道吗？”
　　“哥夫。”霜钰翎一时有些激动，与夜秋月一同逃出来之后，她就没有见过乾卿，她想见，但不敢见，她心里相信闫溪山的话，可是现实永远有这一个万一，她没有勇气面对，那就抱着虚无的期望走下去，只少在自己的心里并无遗憾曾经存在过。
　　“嗯。”乾卿走上前弯腰拥抱住霜钰翎，“感受到了吗？温度，这是真的。”
　　霜钰翎的手抱得更紧了几分，似乎只有如此她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
　　夜秋月从门口走了进来，他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直接落座，而是打趣着说：“阿卿，如果你在不松开，我就对你不客气。”
　　“你可不要随便说，某人吃醋，有我受的。”乾卿眼睛看着季冬琰，“不过也没办法，谁叫我欠着某人呢？”
　　“别听他的，恶人先告状。”季冬琰看着门口的身影，便起身迎接，众人跟随他的身影移动目光，便看见季年。
　　“阿卿说的没错，你就是恶人先告状。”季年带着笑容坐在小辈之中，“好不容易人齐了，吃饭吧，别饿着。”
　　季年话音刚落，家仆便端着菜，一道一道上桌，不一会儿就都齐了。
　　“阿翎，你是家里唯一的女孩，是姑父手心里捧着长大的，这道菜是你一直最喜欢的，可是去年这位厨子举家迁移就再也没有吃过，这是姑父命人快马去当地请那个厨子做，然后再带回来的，多吃一点，最近都瘦了。”
　　“谢谢姑父，我就喜欢这个，一直惦记着呢。”霜钰翎有些微红的眼睛透着水光，今日或许是最后一次相聚，说什么她都模糊了视线，只能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牢牢记住现在的模样。
　　“阿月，这是你到家第一次吃的菜还记得吗？是墨都的特色，只有这里有，你再尝尝和小时候的味道是不是一样的？”
　　夜秋月夹着吃了几口，慢慢地咀嚼，点点头又塞了几口：“味道一样，丝毫不差。”
　　“阿琰，阿卿，这两道是你们婚宴上亲自动手做过的菜，今天时间来不及，就先凑合，等后面有时间可要补偿我们。”
　　“义父不许再嘲笑我了，我们做的怎么可以和这个比。”乾卿想着当初自己做的东西被称作食物是一件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可是抬眼他就看见季冬琰笑意盈盈。
　　季冬琰在桌下握着他的手，摩挲着他的手指，惹某人红了脸颊才罢休：“到时候我做，至少可以保证能熟。”
　　众人听着两人的一唱一和，纷纷表示没有必要。
　　一场笑料就这样过去了，悄然生息。
　　“小叶，这一道菜是你姑姑以前经常做给你吃的，自从你姑姑走了，你就再也没有吃过。我知道你这孩子心思重，害怕姑父睹物思人，就没有再提，今日我试着做，不知道有没有她的感觉，你试试。”
　　“姑父，真的很好吃，和姑姑一模一样的。”霜珏寒没有说谎，这道菜不仅是他喜欢的，也是季年喜欢的，味道没有分毫之差，这或许是姑父对姑姑的想念吧。
　　“你们喜欢就好。”季年默默看着，看着桌上的菜一点一点的结束，不由得叹气。
　　过去是最无情的东西，留下深刻的记忆，却改变不了分毫。
　　每一道菜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故事，记录着每一个孩子的过去，可能年纪大了，总喜欢怀念，季年在心中回想这每一个孩子的成长，内心感慨万分，但是想想之后的分离，牵挂又胜了几分。
　　“我没有什么能够帮助你们的，明天我就会带着四时部分弟子及所有家眷离开，让你们安心应战，我等你们回家。”
　　明知道凶多吉少，但是季年依旧微笑着，或许这就是一个念想，是他的希望，也是他们的希望。
　　“不是说好，表哥和卿哥保护四时的安全，怎么现在只剩姑父、四时的部分弟子和家眷了？”霜钰翎心中有了想法，只怕是又有人要留下。
　　“霜家，也是我母亲的娘家，保护墨都也是我身为世子的职责。阿卿也舍不得你们，所以我和他决定一起留下。”季冬琰说完夹了菜放进乾卿的碗里，“不要为四时担心，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们都是自愿的，他们离开也只是为了让我们没有后顾之忧。”
　　“哥，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姑父只有你一个儿子，我……”霜钰翎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相劝，句句在理，她也只好看着季年当作求助。
　　结果显然，这个求助也早就叛变。
　　“阿翎，其实我想留下，可是他们不愿意，他们想送我们，我也没同意，所以，目前我们各退一步，我走，他们直接留下。”季年缓缓说出前后经过，最后的无奈似乎真的是不情不愿。
　　可是，季年是什么脾气，小辈们都清楚，若是他不愿意做的事，谁也劝不动，他这样做无非就是想着让他们无后顾之忧，也是为了给他们留一个念想，有一个家，有一个人，在等他们。
　　人也是一个奇怪的动物，似乎只要有人惦记，脚下就有了路。
　　“我等你们回家。”
　　虽是难得团聚，但是后面的事情谁都清楚，这次的晚餐，谁的心里都装着心事，谁的口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说多无意，说少可惜。
　　宴终人散，心事未完。
　　“姑父明日启程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霜钰翎站在城墙上看着离开的马车不由得叹气。
　　夜秋月没有说话，只是将霜钰翎揽在怀里让她依靠，他劝不出什么话，因为他也是如此。
　　“别难过了，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送完季年，乾卿与季冬琰也上了城墙，看着城中黑暗下隐约的灯火，有些不适应，昨日的灯火辉煌今日已成了人去楼空。
　　霜钰翎点点头发现霜珏寒并没有跟着二人上来，还未开口，就被季冬琰抢了先：“珏寒，说他累了就先回去了。”
　　霜钰翎点点头，心里明白，霜珏寒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估计是舍不得姑父，躲回房间里伤心去了：“这几天确实有些忙，他需要好好休息。”
　　“你呢？”良久没有说话的人，冷不丁地关心着人。
　　“嗯？”
　　季冬琰与乾卿看着这局面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选择提前离场。
　　夜秋月清了清嗓子说：“你需不需要休息，这几日你也没有真正睡着过。”
　　“我只是想再看看这里。”霜钰翎没有否定，在夜秋月面前自己的隐瞒都是徒劳，“这里是我的家，我舍不得。”
　　夜秋月将人拉到自己怀中，轻轻地搂着她的腰，脸颊靠在她的头发上，闭着眼睛感受着熟悉的感觉，心里终于有了一丝平静。
　　没有错，就是终于。
　　“其实我不忍心打扰，但是不得不如此。”黑暗中渐渐走出一个身影，是他们一直在等待的毒狼，“不用担心，只有我一个人。别惊扰了如此美好的夜晚，这也是他们最后的怀念了。”
　　“你不可能是来闲聊的，说正事吧。”夜秋月将霜钰翎挡在身后，隐隐约约能感受到些许的不寻常。
　　毒狼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有带着任何武器，随后又退了几步：“我想找他再聊一聊我们闫家的事情，钰公主方便吗？”
　　“我也算得上你们闫家人，有什么不能听的？”霜钰翎心中始终都是悬着的，已经没有多少以后了，她格外珍惜现在的分分秒秒，特别是夜秋月这个人，她依旧心中有愧。
　　“公主抬举了。”毒狼没有退让的意思，他的眼睛只是紧紧地盯着夜秋月，“放心，我一定确保他的安全。”
　　“我可以和你走，但是总要交换点东西才合适。”夜秋月感受到霜钰翎拽着自己衣服的手又紧了几分，他拍拍她的手示意松开，可是霜钰翎没有松手的意思。
　　毒狼思量了一下并不觉得为难：“明日下午闫门将会直接杀入皇城逼宫，一共百余人，皆是以一当十的高手，破坏力与上次屠城相比过之而无不及。”
　　“这句话几分可信？”
　　“阿月，我以我们二人兄弟情意起誓，你说有几分？”
　　“一句都不信。”夜秋月将霜钰翎的手从腰上拿了下来，将人抱在怀里片刻就松开了，朝毒狼走去，“但是事关墨都，我再问你一次，有几分可信？”
　　“半字不假，我不骗你。”
　　“好。”夜秋月回头看着霜钰翎安抚似的笑了笑，“等我。”
　　既然劝不住，那就只好随他去吧。
　　霜钰翎点点头，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吧。”夜秋月跟着毒狼来到后山，一个可以俯瞰墨都的地方。
　　毒狼没有说话，而是找了一个地方躺下，看着夜风吹散云端。
　　“闫溪山我已经葬在闫家墓园了，和你母亲在一起。”毒狼没有回答，只是像说家常一般告诉他自己最近做了什么，“你不用提防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带，今天找你就是想和你说说话，感受什么是家人，毕竟我已经很久没有家了。”
　　唯一的家，他也亲自摧毁了，他是活该。
　　“谢谢。”夜秋月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不可能自欺欺人，告诉自己这个人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没有一剑杀了他，已经是最后的忍耐。
　　因为父亲曾告诉自己，刀剑是护身的东西，不是杀戮的凶器。
　　这似乎是自己心中最像样的理由。
　　“阿月，你知道吗？我原名叫闫羲，太阳的意思，很温暖的感觉。”毒狼第一次和他人谈着自己的曾经，记忆就像海水般涌出，一幕一幕浮现，他的人生原来也有那么长。
　　夜秋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却不忍心丢下他：“父亲说过。”
　　“原来还有人记得……”可是唯一记得的人，自己再也见不到了吧，他手上罪孽深重，估计就算到了黄泉也不可能遇见，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和他一样呢？
　　“阿月，如果我告诉你，刚刚我说了谎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