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艺淮

16、归来

　　正德元年，正月十五。
　　“今年上元节，倒比平常无趣些。”林柏雾百无聊赖的逗玩着笼子了的麻雀。
　　这是前些天秦裴送来的，是真的经历了上一次的事情，两个人见面还蛮尬的。
　　但是，秦裴素来不要脸，她不收反倒不走了。
　　“原着皇后的原故，上元节倒不让大操大办。”秦季看着林柏雾。
　　只见她神色如常，没有前段时间的消极了。
　　“郡主。”小桃匆匆的路了进来，脸上是难掩的笑意。
　　林柏雾抬眼看了她一眼，一颦一笑万般风情，倒是自己没有察觉。
　　她打趣的，“怎么天大的喜事啊？让我们小桃笑成这样，想通了，要让我请旨，为你和一……”
　　小桃本来就跑的气喘吁吁的，经她这么一打趣，脸红彤彤的，像个苹果似的。
　　“郡主惯会打趣我……”随后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笑了起来，“是林将军回来了！”
　　林柏雾正愣了片刻，“阿父回来了？”
　　“是啊，皇上念在林将军十几年没有见过郡主，让郡主前去见上一见。”
　　“这不唤奴婢叫郡主了。”
　　秦季看着她笑了笑，“估计之后，可能见不到小锦了。”
　　林柏雾看向了秦季，他眼神中有股难掩的落寞，“没事的，秦小季，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们拉过勾的。”
　　暮然。
　　秦季笑了，依旧温暖如三日春风。
　　“对，我们拉过勾的。”

　　林柏雾赶到偏殿之时。
　　只见里面，有一高大威猛的男子，皮肤黝黑，仍不遮年轻时的帅气。
　　“阿父？”林柏雾试探的叫出口。
　　那男子看着她许久，眼眶有些湿润，他一把抱住了林柏雾，“小锦，阿父在，你姑姑与阿父说了，你过得不好，阿父带你回家。”
　　林父的胡子有些长了，扎在他的上巴上，有些难受。林柏雾眼中也含了些许泪花，“阿父……我难受。”
　　“以后阿父给你撑腰，不会难受了。”
　　林柏雾轻轻推开了他，“阿父此后不走了吗？”
　　“不走了。”林父微笑的抚摸着她的头。“边疆已然稳定，此后阿父，陪着我们小锦长大。”
　　林父因为常年征战沙场，身上多了一股肃杀之气，但是他起了却很和煦。
　　“你长的像阿苑，除了眼睛，眼睛像阿父……”林父端详着她。
　　“长了一双不会爱人的眼睛。”
　　林柏雾笑眯眯的，嘴角两个浅浅的梨涡显现了出来，“但是小锦有一颗会爱人的心啊。”
　　林父不经恍惚了眼，他好像看到了那天阳光下的少女笑的温柔，一字一句，印进了他心中“但是我们阿江有一颗爱人的心。”
　　林父想到了那天，他的阿苑明明疼的脸色发白，却仍笑着为他擦去眼角的泪水。
　　“我恨你固执守旧又心疼你风霜雨雪。”
　　……
　　“阿父？阿父？”林柏雾摇晃着他的手臂。“你怎么了？”
　　林父笑着摇头，眼中含着泪水，摸着他的头，“阿父啊，想起来你阿母。”
　　“阿母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啊？”
　　林父低头沉默了许久，“你的阿母啊。”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是全世界最温柔善良的人，所幸，不辱使命……”
　　林柏雾垫脚，用手帕擦去了林父的眼泪，“但是，为什么阿父你提起阿母满是泪水。”
　　“因为想念，所以常伴泪。”
　　林柏雾沉默了许久，“那姑父是不是不喜欢姑姑？”她终是问出这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
　　林父笑了笑，想到了扶蓝以及少年帝王，那轰轰烈烈不加掩饰的爱。
　　“小锦你还小，不懂爱一个人的证明不是流泪，痛苦到达极致时，是不会流泪的。而是……”
　　“林兄。”皇上的声音从殿门传来。
　　“皇上。”林父迅速调整好了情绪行了一礼，林柏雾见状正欲行礼。
　　皇上一把拦了下来，“小锦，朕曾许诺过你无论见谁都不用行礼，仍作效，一辈子都有效。”
　　“皇上这……小锦还小……”
　　皇上摇了摇头，“她配得上。”
　　“谢谢姑父。”林柏雾出声道谢。
　　“小锦你先出去，我有事和皇上聊。”
　　林柏雾识相的退了出去。
　　那天，林父和皇上聊了什么，林柏雾并不知道，只记得一天，林父迎着夕阳走来，带她出了宫。
　　以及皇上眼里的泪花。
　　说真的林柏雾因为皇后的原因是讨厌皇上的，但是姑姑说她不恨。
　　可是她还是讨厌着皇上替姑姑恨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晚一点忘记姑姑。
　　可是她看到眼角的那一抹泪花时。
　　她意识到了，皇上可能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但是他绝对是一个好姑父和好帝王。
　　这么想着，林柏雾突然朋白她好像没有立场讨厌他。
　　她没有资格替姑姑恨仍何人。
　　那年她十五岁，理解到了三十五岁皇后的心态，并与之和解，放过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