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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雪地酷吏 ...

  •   花酒染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趴在地上,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雪景。紧接着他就感受到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此刻他身下是冰冷的雪地,身上是皮开肉绽的伤口,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冰火两重天了。
      漫天的鹅毛大雪纷纷落下,几双靴子走到花酒染面前停下,他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砸中了脸颊,转头去看发现是一个小瓷瓶。
      属于太监的尖细嗓音在他的头顶响起,语气中的轻慢之意显而易见:“周大人,陛下赏你的药,回去好好养养,别以后不中用了,进不了陛下的寝宫。”
      守卫在四周的军士闻言发出了哄笑声,看向被打的这位周大人的目光中充满了轻蔑。
      但凡花酒染手指能动,他都能蹦起来刀了这个敢用东西砸他脸的死太监。
      这次他的委托人是个文弱的官员,还是处于深受重伤性命垂危的状态。花酒染此刻别说蹦起来杀人,就是他能站起来都是一个奇迹。
      花酒染咬牙切齿的低声说到:“系统,你!可!真!是!好!样!的!”
      装死不吭声的系统冷哼了一声,没有主动传送剧情给花酒染,只闷闷说到:“托你上次挖人心脏的福,我和你被主系统发配到了这里。这是一个高难度的副本,没有剧情,具体情况你自己找你的委托人去问吧。”
      花酒染艰难的看了一眼委托目标,发现就连委托目标都是空白的。
      那个给他送东西的大太监看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这人不会是死了吧?他皱眉对身侧跟着的两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将趴在地上的花酒染架起来,扶到一边候着的轿子里。
      大太监挥了挥手中的拂尘,心中有些阴郁的想,就算是死也别死在他面前,免得连累了他这个替陛下传话的人。
      花酒染放松了身体,就像一个没有骨头的麻袋,任由人将他抬上了轿子。
      轿子在一处偏僻的府邸门口停下,轿夫们都没有扶一把花酒染的打算,像是四根柱子一样立在原地。花酒染也没动,毕竟他现在就是个失去行动能力的重伤患者。
      府里跑出了一个十三岁的侍从打扮的少年人,他着急忙慌的用手撩开轿帘,正好对上花酒染此刻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和青紫的嘴唇,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少年人一边哭一边喊大人,花酒染觉得脑子突突的疼,他甚至觉得眼前这人立马就要在悲切的喊大人的后面加上“你死得好惨啊”这句话。
      花酒染忍着疼伸手按在了少年人的肩膀上,一双眸子直直的看着他:“别哭丧了,扶我回去。”
      少年抽噎了两下,被花酒染的视线看得有些害怕,下意识的按照花酒染的话扶住了他的身子。
      花酒染忍着疼站起来,面无表情的在少年人的搀扶下下了轿子。他站在寒风凛冽的风雪中眯起眼睛,抬头看了一眼牌匾,上面题着笔力遒劲的“周府”二字。
      进了大门,花酒染没有看见一个人影。等到他被扶着穿过了前厅,才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妇人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径直向他走来。
      扶着他的少年人喊到:“方嬷嬷,大人受了很严重的伤,您快来看看该怎么办啊?”
      被称为方嬷嬷的老妇人在花酒染面前站定,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声音中带着哽咽:“你快快将大人扶回房间去,然后找大夫来看看!”
      方嬷嬷看了一眼花酒染血肉模糊的后背,不忍心的别过了头:“怎的伤的这般严重啊!是哪个天杀的下了这么重的手啊?真是丧尽天良的畜生……”
      花酒染想说他这身体的原主人是个当官的,除了皇帝谁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打他,但是他看方嬷嬷骂的痛快,索性就闭嘴了。要是他现在的状态好一点,他能和方嬷嬷一起骂。
      花酒染很快就到了原身的卧房趴下了,方嬷嬷去给他烧热水,少年人去给他请大夫,他现在自己一个人待着。
      花酒染环顾了一圈室内,当真是十分朴素,没什么华贵的装饰。但是原主人的品味十分不错,虽不华丽奢靡,却是十分的雅致温馨,干净整洁。
      很快方嬷嬷端着热水来了,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这丫头年纪虽然小,但是干活却是十分的麻利,她用剪子剪开了花酒染背后的衣裳,然后拿温热的帕子轻轻擦拭着血污。
      方嬷嬷看着小丫头剪东西的动作,忍不住说到:“佩兰啊,你别剪那么多,大人的朝服补起来太费银子了。”
      叫做佩兰的丫头抿着唇,看着花酒染的伤口实在觉得糟心,忍了又忍还是开口说到:“我爹从小就跟我说,当官的有钱。可是像大人这样的,挣得钱少不说,还整日里劳心劳神,今日更是被打得这么惨。要我说,还不如当个末流商贾来得痛快!”
      花酒染心底浮上不好的预感,他哑着嗓子问到:“府里的银钱还有多少?”
      佩兰低着头不说话了,方嬷嬷面上流露出为难的神情:“大人您别担心,府里的银钱还够您养伤的。”
      花酒染语气沉了沉:“嬷嬷,你只管照实说就好。”
      方嬷嬷明显不想谈这个话题,只是沉默着。
      突然,少年人的喊声打破了这片沉寂,他气喘吁吁的拉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跑了进来。
      方嬷嬷松了一口气,对少年人说到:“南星,你在这里照顾着大人,我再去柴房烧些水来。”
      南星点头应下,众人一阵忙活后总算处理好了花酒染背后的伤,又将大夫送出了周府。
      花酒染开口说到:“嬷嬷和南星今日也累了,让佩兰守着我就好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南星和方嬷嬷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佩兰抱着一床厚厚的被子在花酒染床前打好了地铺,就听花酒染问到:“佩兰,我们府上的银钱还剩多少?”
      佩兰闻言心虚了一下,她今天对花酒染说的那番话确实有些过分了,于是她小声回答:“您怎么不去问方嬷嬷?”
      花酒染开始卖惨:“我都这样了你还让我爬起来去问方嬷嬷?佩兰小朋友,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佩兰:“……”真的有点愧疚该怎么办?
      花酒染再接再厉的说到:“你们瞒着我,我就会胡思乱想,不利于养病。你要是告诉我了,我就不会胡思乱想了,病也能好的更快对不对?”
      佩兰挣扎了一下,还是照实说了。她也不是全信了花酒染的话,而是她知道府上的银钱并不乐观,光靠她、周嬷嬷和南星三个人,短时间内也搞不到多少银钱。不如告诉大人,大人好歹也是他们府上的顶梁柱,总能比他们三个人想到更好的办法。
      于是佩兰坐在花酒染床前的脚踏上,掰着手指头细数府上的花销,垂着脑袋说:“大人呀,咱们府里的所有银子加起来一共十六两,我还把我、方嬷嬷以及南星的积蓄也算进去了。咱们府上只有四口人,没有卖下人,浆洗煮饭的活计我们自己就能做,这倒是能省一大笔银子呢。穿衣和吃饭上不能太过节约,所以扣掉您抓药请大夫以及日常吃食的花销,要是您下个月不发俸禄,咱们能被活活饿死。”
      花酒染:“……”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大魔头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穷过。
      花酒染久久不语,他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说到:“等狗,不是,等皇帝气消了,总能周转得开了吧?”
      花酒染的意思是皇帝都打了他了,总不至于小肚鸡肠到要去扣他俸禄的地步吧?
      佩兰却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她忍了又忍,可是这马上揭不开锅的现实让她实在忍不下去了:“大人!您为官这么多年,陛下何曾给过您什么赏赐?远的那些我就不提了,您上次忙前忙后去南边赈灾,撸了一大串贪官污吏。您的副手李大人从正五品升上了正四品,陛下还给了单独的赏赐,就连那些个跟着办事的阿猫阿狗都或多或少得了百两银子的赏,您有什么呢?回来就马不停蹄的进宫,一回府就病倒了。这次更是为了审李知府那个贪官连轴转了一个月,结案了没有嘉奖就算了,还被打得这么惨。”
      佩兰越说越激动,她情绪上头的撺掇到:“大人,不如咱们辞官算了。远走他乡去当个富甲一方的商贾,天天吃香喝辣,才不在京城受这种鸟气!”
      花酒染深表认同,但是他的委托人到现在都一声不吭,他还是得先维持住原身的人设。
      花酒染幽幽叹了一口气,却也没把话说死:“要是实在活不下去了,就照你说的办吧。”
      佩兰整个人一惊,她不是第一次这么撺掇她家大人,以往大人总是沉默,今天居然含含糊糊的答应了。
      佩兰热泪盈眶,她感觉美好的日子正在向她招手。
      花酒染卧床养病了十日,这十日里他变着花样的和这具身体的委托人絮絮叨叨,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就在花酒染耐心告罄准备对这位油盐不进的委托人动粗的时候,宫里来了传旨的太监,宣他三日后进宫面圣。
      来宣旨的大太监正是那日用小瓷瓶砸了花酒染脸的那一位,花酒染嘴角勾起一个笑,看起来怪瘆人的,他低声对系统说:“我把这个太监杀了怎么样?反正他也不是我的委托人的执念对象。”
      系统还没回答,已经沉寂许久的委托人终于有了动作,任务面板上浮现一行字:你杀了宣旨太监,方嬷嬷、佩兰、南星都会死。
      花酒染挑眉:“所以你的执念是让他们三人都好好活着?”
      任务面板沉寂了一下,紧接着又浮现出一行字:我会在两天之后给你答复,拜托你再稍等两天。
      花酒染从系统那里知道要是委托人放弃委托,他就算任务失败,中间会有一个月的空白期不能接任务,他还赶着回去原来的那个世界,自然是不愿意耽误的。
      所以花酒染答应了再等两日的请求,然后问到:“那先来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花酒染。委托人你呢?我总不好连我现在正在扮演的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任务面板上浮现出委托人的名字:周青桑,字子远。
      花酒染放弃了刀人的想法,但是让他跪地接圣旨简直是做梦,他趴在床上装尸体,一动不动,问就是重伤在身,下不了床。
      宣旨公公的脸色很差,但是还是按照流程对着躺在床上的花酒染宣读了圣旨,就从他那阴鸷的目光来看,回宫后绝对要向皇帝打小报告。
      花酒染毫不在乎,三日后悠哉的穿了带着一大个补丁的朝服进了宫。
      他脸皮厚又不怕丢人,顶着一路上护卫和达官贵人们异样的目光进了皇宫。
      金灿灿的日光洒在皑皑白雪之上,银白的雪为恢弘的宫殿增添了许多意趣。汉白玉石堆砌的台阶上走下一人,那人裹着浅蓝色的大氅,从花酒染的方向只能看见此人走下台阶的背影。
      花酒染在看见这个背影的一瞬间,猛然楞在原地。
      系统察觉到了他剧烈的精神力波动,被吓了一跳,连忙共用他的视力去查看发生了什么,却只看见一片雪中的宫殿。
      系统有些迷茫的问到:“发生什么事了?”
      花酒染听见了系统的声音,却没有回答它的问题,声音有些哑的低低笑了一声:“你听说过一句话吗?身处黑暗地狱中的蝼蚁,永远不会认错为他倾斜而下的那缕光明。”
      系统卡壳了一瞬,他检索了自己的所有数据,最终遗憾的说到:“抱歉,我并没有听过这句话。”
      花酒染的脸上绽开一个肆意的笑,声音中带了一丝调皮和邪气:“没听过就对了,这话是我自己说的。”
      系统:“……”再搭理这个疯子它就是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雪地酷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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