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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死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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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很整洁,平日里应该有人经常打理。
一路走来,别的房间都上了锁,唯有这间没有上锁。
轻尘推开门,将房里打量一番,才将桌上的红烛点燃。
床很大,像一个大通铺,睡上三五个成年人应该都没问题。
“这个红烛……跟城主府里的一样。”离光想起路沉的房间里有一模一样的红烛,“你说,路沉会不会来这里住过?”
“不好说。”轻尘支开窗子,留了个缝,“即便明面上不来,暗地里应该是来过的,你在这休息,我出去看看。”
“你睡吧,我睡不着。”离光将轻尘拉回来,自己出去查看。
直到听到吱呀的关门声,轻尘才回过神,暗自腹诽:力气怎么这么大,感觉有拉十头牛的力气。
离光也并不单是睡不着,而是刚刚路过后院中的槐树时,总感觉上面有人影闪过,她放心不下。
一道微光自她指尖闪出,像蛇一样窜出迅速地在槐树茂密的叶子之间穿梭。
一个身影慌忙逃窜。
“站住!”离光冲上去,剑抵上对方的后脖颈。
身影只觉脖颈一凉,向侧后方滑去,手中暗器飞出。
“又是暗器。”离光侧身挽了个剑花便将暗器打了回去,擦着身影的脖子射入地面。
身影见状拔腿就跑,却不想撞上从房里冲出来的轻尘。
“跑什么跑?”离光冲轻尘点头,抓住身影的肩膀将他翻了个面,顺手除去了对方面上的黑纱,“你是什么人?”
身影年纪不大,五官略显稚气,穿着夜行衣,看去比离光还矮上半个头,眉宇间十分不服气:“哪有客人抓主人的道理?”
“主人?你是主人?”离光用剑尖指着入土三分的暗器,“主人就这么待客的?”
“那还不是你先暗杀我的?”身影用下巴点一下槐树的方向,“我在那睡的好好的,还不是你先打扰我的。”
“睡觉?”离光不信,“你深夜躲在上面鬼鬼祟祟的,睡觉?也不怕掉下来摔个好歹?你若不说实话,我就在你脸上写个贼字,让你没脸见人。”
身影吓得脸不住地往后缩,但面子还是要的:“怕你啊?我师父一定会给我报仇的,你要是真敢写,我就不让师父给你解药,让你像臭鱼一样烂掉?”
“你师父是路影?”一直在旁观察周围的轻尘回头问道。
“对啊,怕了吧?”身影瞬间来了底气,“路凌之这丝雨针可不是寻常毒药,若无解药,手腕在三天之内先烂掉,然后就是胳膊,然后脸到身体。”
离光收回剑:“你师父在大堂跟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嗯。”身影见离光收回剑,便昂首挺胸与刚刚完全两个样子,“你们说话的时候,我们就在房顶上,不过你们蠢没发现罢了。”
离光:“你们?”
身影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懊恼不已,但话已出口他也不打算抵赖:“这么大的烟霞山庄,多几个人也不稀奇吧?”
“那其他的人呢?”轻尘问。
“其他人……”身影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低下头去“出任务了,还未归……”
离光和轻尘对视一眼,一时拿不准对方的话有几分真假。
“不过!”身影突然昂起头,“后日才是最后的期限,我相信他们。”
说到“相信”他握紧了拳头,嘴角扬着,但眼眶却红了。
“你们不用这副怜悯之情,死士不就做这个的吗?这又没什么。”
“死士?”离光眉心微蹙,眼前的这个孩子竟然是个死士?
“对啊。”身影还是没忍住眼中的泪,手忙脚乱的擦掉,“死士而已,有什么好惊讶的。”
他说的稀松平常,但离光的心里却并不平静,她并不是很了解死士,但她看过许多话本子,死士的结局多半是横死,不由得多了几分恻隐之心,语气也软了下来“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叫路风。”少年昂起头,“今年十四,明年就能跟哥哥一起执行任务了。”
“你哥哥也出去执行任务了?”离光看了看周围,“那整个烟霞山庄就只有你在吗?”
路风点头:“刚刚我师父走的时候,带走了除我之外的所有死士,这里很安全,你们不用换担心,我师父说让你们等他回来,那你们就安心等他回来好了。”
离光和轻尘都很惊讶,他们只当路影是自己走的,没想到竟然还带走了死士,而这一切都发生在无声无息间。
路风见二人注意力已不在他身上,就打算开溜:“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去吧,我们也不至于为难一个孩子。”离光摆摆手,让他走了。
路风听到“孩子”不服气的哼了一声,纠正道:“不是孩子了,明年就可以出任务了。”然后气呼呼的回了房间。
那房间就挨着他们的房间。
“对了。”离光猛然唤住路风,“你们死士都姓路吗?有叫路烟的吗?”
“有啊。”路风转身,一步并作两步的跑到离光身前,“那是我九哥,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离光摇摇头,“听城主提起过,所以问问。”
“哦。”路风瞬间就蔫了,“已经好几天没有收到他的回信了,如今也算是个好消息。”
路风自己安慰好了自己,快步走回房间。
轻尘拉路风的手空了一下,没有拉住:“路烟是谁?”
离光看着路风离去的方向,眼眶微红:“我不认识,我只是在城主府听路凌之提起来,说是路沉的人,已经死了。”她扭头看向轻尘,忍不住落泪,“自刎,我猜应该是潜伏在城主府,但是被发现了,无奈自刎。
我不是很能理解死士这类人,那么努力地想活下去,却又能轻而易举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轻尘望着离光脸上滑落的泪,手抬了一半又压了下去,太过唐突:“他们的争斗应该不是刚开始,今日情形说不定他们早有准备。”
“我也觉得。”离光仔细回想着城主府里的所有事情,“路凌之应该一早就发现了我躲在城主的房间里,之所以没有当场揭穿我,大概是想看看我图谋什么。
而路沉也发现了路凌之只是假意离开,所以他一开始让我去的落日亭是说给路凌之听的,但是大概瞒不了多久。”
被蒙在鼓里的只有她,自以为躲过了城主府层层密密的防守,又躲过了路凌之的眼睛。
路凌之假装没发现她,以此探查她此行的目的。
而路沉顺水推舟把路凌之往落日亭引。
“而落日亭……”
离光猛然抬头看向轻尘,轻尘也看向他。
“有埋伏?”
“埋伏?”路风从房间里窜了出来,窜到了二人中间,“落日听我知道,那里确实挺适合埋伏的。”
离光和轻尘看着突然出现在他二人中间的路风,不由一怔:“你不是去睡了吗?”
路风换了一套合身蓝衫,席地而坐:“那谁能睡得着?又听到你们说落日亭,自然是更睡不着了,之前师兄们出任务的时候似乎提起过落日亭,不过他们不许我多问。”
轻尘与离光对望一眼,陪着路风坐下:“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路风摇头:“他们都说我嘴巴不严,除非偷听,他们真的什么都不跟我说。”听得出他有些生气。
“那倒是。”离光脱口而出。
“你!”路风气急,瞪着离光却又一时间想不出怎么反驳,越想越气,“哼!不理你了。”
他起身就走,被离光拉住。
“那你不会又在房里偷听我们讲话吧?”离光抬头望着路风,眼睛亮晶晶的,眼底带着戏谑。
“你!”路风更气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别气啦。”离光拉着路风坐下,“小小年纪的,气性这么大,我错了,我不该说你。”
“还不是都怪你。”路风负气坐下,嘴巴气鼓鼓的像吞了两个核桃。
“怪我,怪我。”离光能说什么?她又不能跟个孩子计较,“你还知不知道关于城主府的其他事,反正闲来无事,给我们讲讲?”
“我不知道,我大嘴巴。”
离光:“……你不大嘴巴,我大嘴巴。”
“我大。”
“我大。”
轻尘听不下去,重重的叹口气,看向离光:“这天色不早了,你真的不回去休息一会儿?折腾了一晚上了,城主府什么样的,也不重要,等明天路影回来再说。”
离光摇头:“睡不着。”
“放心吧,我师父出马没有不成的。”路风的眼里尽是崇拜。
离光还是有些担心:“虽然城主早有防备,或许昨晚是一场戏,或许毒药早有解药,但是那一刀是真的,做不了假,还是替我挡的……
城主的身子又娇弱,常人都怕是难以活下来,更何况一个病弱之人。”
“城主不是一般人,一般人也管不住这么大又这么乱的烟凉城。”路风指向东方,“东面有座荒山,我们叫他阴风山,因为常年阴风阵阵,所以养出了很多恶鬼,这些恶鬼一直对烟凉城虎视眈眈,若不是由城主稳坐城中,这烟凉城怕是早就被恶鬼吞噬了,哪还有如今这繁华景象?”
“那你……这城中百姓还有远道而来的商贾都不怕吗?”
“怕?据说恶鬼入城最近的一次也是一百多年前了,而这最近的一次也没能将烟凉城怎么样?大家都只当是个传说罢了,但我知道,那是真的。”路风神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听说近日那些恶鬼又蠢蠢欲动,这烟凉城怕是要更热闹了。”
“怎么说?”
“前几日,我师父派了好多师兄出远门,听说是去搬救兵,就连久不出世的神木宗也去了人。”路风掐起手指,“若是顺利的话,这两天就该到了……”
“那……”不知哪里传来一声野鸡叫,打断了离光的话,她摩挲着握在手心的贝壳,没有说话。
“鸡都叫了,再不睡太阳都晒屁股了。”路风伸个懒腰回了房,“我去补个觉。”
轻尘拉住路风,却看向离光:“我还有事问他今晚跟他睡一间,你睡前记得把门窗都关好了,你还是个病人。”说着,揽住路风的肩膀跟他一起回了房间。
路风:“你有什么要问的?跟我睡一间,你问过我了吗?”
轻尘:“我……你知道你师父什么时候回来吗?”
路风:“不知道啊,你这不是没话找话吗?哦……你是不想跟她……”
轻尘捂住了路风的嘴。
离光这才醒悟过来轻尘是怕她尴尬,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将贝壳收起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