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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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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程洛这么一件事情打岔,林青芸憋屈的心情可算是缓解了不少。她踮起脚来看着外边来看热闹的百姓,对赵望和说道:“来的人不少,可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诉说冤情。”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赵望和把信折好递给在一旁送信来的小兵,“把它交给你们程将军。”
“是。”
小兵快步离开,赵望和转而对林青芸说道:“明日你还要领命去跟程洛汇合,就不必在这儿陪我了。”
林青芸本身也没有太多时间在这待着,她抬头去看另一边的单思思,单思思看着医书,感受到目光才抬起头来,反应过来,说道:“我会照顾好长公主的。”
林青芸冲她翻了个白眼,“殿下照顾你还差不多,你别老捧着书看,你就不能多帮一点殿下吗?”
单思思无辜地眨巴着眼睛,赵望和转移话语说道:“好了,快回去吧。”
林青芸行礼告退,而赵望和继续坐在上首等候百姓登门。
原历城的县丞和县令都被杀了,府衙被清洗了将近一半的人,主簿倒没有换,不过此时的主簿额头上都是汗,显然压力是很大。他斗胆走上前来,道:“殿下,下官看这可能也没人来了,您要不……去休息休息?”
赵望和手里也拿着一本书在看,“不急,本宫有的是时间。”
主簿没法,只能站在旁边等着。
这一等,一天就过去了,最后依旧是没人登门。眼看天色已黑,赵望和终于放下了手中书,她吩咐单思思道:“叫上几个女兵明早上在公告前给百姓们读公告内容。”
单思思回道:“是。”
赵望和又问主簿,“前两日让你带上衙役敲锣下乡宣扬这件事,下面的村子你都去过了吗?”
主簿豆大的汗珠就掉了下来,他想说都走遍了,可是面对赵望和能看透人的目光,他到底没敢撒谎,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下官……下官大部分的地方都走遍了……”
赵望和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转头对站在一旁的亲卫说道:“让人派支百人小队来协助此事,分十队连衙役一起下乡,务必要把开堂审案这件事宣扬出去。”
“是。”
说完这些话之后,赵望和抬眸去看跪在地上的主簿,“主簿是当地人,就给士兵们带个路,如何?”
主簿还能如何?自然是连声应是了。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单思思就让几个面容相对纯善杀气没那么重的女兵守在公告跟前,不耐其烦地一遍遍读公告。然后单思思就发现公告写得拗口,满篇废话,听得费劲。
单思思就干脆自己动手写了一篇大白文,给原来的那张撕掉了,换上了自己写的这一张。这下子女兵们也立马看懂了,读起来都顺口了很多。
“长公主坐镇历城替百姓们伸冤,上至杀人抢地,下至偷鸡摸狗,都可以到府衙去鸣冤。如果不识字需要别人写状纸的,府衙旁边就有书院的学生可以帮你们写。 ”
说完公告上的话,单思思又补充道:“我知道大家都担心强龙不压地头蛇,可是历城被我们拿下了,就不再是明国的历城,而是我们颐国的,你们原先的那一套,在我们这儿,都不适用!”
“我们不讲人情,不收贿赂,只讲证据,只要有证据,无论对方是谁,我们都一定替你们主持公道!若老天无眼,我们就替你们做那双眼睛!长公主心善,不怕麻烦,就怕你们不敢去麻烦她!”
看着几个女兵和她们的解释,不少人都有些动摇了。
她们都是女的,看起来也不是面目可憎的样子,长公主也是女子,女子向来心善,应该……和原先的狗官不一样吧?
赵望和依旧是坐在府衙里,听得下边的人把单思思的举动,她笑了笑,“我怎么不知思思还有这方面的能耐?”
就在赵望和以为今天也很难等到有人来告状之时,没想到有个人出现了。
一个老婆子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到了县衙门口的时候,就停住了脚步。她迟疑地抬头看看两侧的衙役,一看到都是男的腿就软了,当下就想要回头。
门口的衙役是重新招役的,见状努力地用着没那么吓人的语气,问道:“老人家,您是来告状的吗?”
老婆子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士兵却不听她的否认,接着说道:“您写状纸了吗?没写可以到那边写去,那边都是书院的学生帮您写的。长公主就在府衙里边坐着,您写完了状纸再过来找长公主给您伸冤就可以了。”
老婆子见他也没有动手,心里松了一大口气,本来想直接走的,脑子里又想到他说的话,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一边的摊子走了过去。
坐在摊子前的是一名历城的学生,他在这里已经坐了好多天了,可是一个人都没能等来。他本来也不想做这件得罪人的事情的,可到底还是良心未泯,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姿态来了。
此时他终于迎来了第一个苦主,当下露出一个笑容来,起身冲老婆子行礼,“晚辈陈文皓,老人家这边请坐。”
这书生笑起来还有点腼腆,眼神清澈,老婆子不知不觉就被他引入了座,对方还温言问道:“老人家是有什么冤情,跟晚辈说就好了。”
老婆子张了张嘴……眼泪就掉下来了,她要试试,万一呢?万一真的能替自己伸冤呢?
所以最后赵望和等到了第一个告状的人,她看着对方颤颤巍巍走进来,连头都不敢抬,手里那张状纸都被捏得要快不出原来的形状了。
衙门外边围观的百姓惊呆了,没有想到真的有人敢告状来,心里既是佩服又是期待,可谓是五味杂陈。
“草……草民拜见长公主大人。”
老婆子话说不利索,称呼也没叫对。
赵望和自然不会计较这样的细枝末节,温和地问道:“您孙女安置好了吗?”
老婆子听到这把声音,愣住了,而且对方竟然知道自己有个孙女,她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地抬头看去。
坐在公堂上的女子,穿着华贵,可那张脸老婆子分外熟悉,就是前两日见到的女兵。老婆子张大了嘴巴,她显然是没有想到那天给自己银子的人竟然就是长公主!
赵望和对她微微笑了笑,“起来说话吧。”
“您……”老婆子心里的害怕一下子就消失得差不多了,她甚至觉得有些想哭。事实也是这样,她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哭起来了,“原来是您,原来您就是长公主啊!”
这老婆子,正是那天她们出城经过的茶寮里的那位。
赵望和鼓励地看着她,“是,我就是。”
“这样我就放心了。”说完这话,老婆子的眼泪是控制不住,越哭越狠了起来。
赵望和一直耐心地等待着,外边的百姓又是好奇又是奇怪,纷纷低声说起了话来,乱糟糟的,守门的衙役不敢制止他们,只能当没听见。
老婆子哭得差不多了,这才有点不好意思地反应了过来,“长公主别见怪,老婆子就是太激动了。”
赵望和温言道:“我明白,您的状纸呢?”
老婆子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攥着状纸,刚才哭的时候这状纸都被自己当衣服使,用来擦眼泪了,此时她慌了,“哎呀,这这……脏了怎么办……”
单思思已经从公示台那边回来陪在赵望和身边,此时走了过去接过那张皱巴巴的状纸,上方的赵望和说道:“没关系。”
她也不嫌弃,就着皱巴巴的状纸看了起来,下方的老婆子开始说自己的冤情。和之前在茶寮说的差不多,最后老婆子又跪了下来,恳求道:“还请长公主替草民做主啊!”
赵望和一边看着状纸一边问道:“除了王家公子,还有谁家的?”
老婆子道:“草民只知道王家的,还有张家的,剩下的草民也不知道……”
“王家的是三公子,那张家的是几公子?”
“不……不知道。”
赵望和放下状纸,对另一旁跟门神一样伫立着的房渐冲说道:“先派人去把王家三公子请过来吧。”
房渐冲是程洛手下的副将,暂时留驻在历城配合赵望和,当即抱拳,“是。”
赵望和平静地补充说道:“多带人手。”
这是用文不行的话,可以用武把人请过来,必要时刻,封锁整个王家也不是不行。房渐冲手下有八百的士兵,为的就是这样的时刻,当下告退执行指令去了。
整个历城,或者说整个郸州都太久没有经历过战事了,私以为姬家军也和原本的明军一样只是做做面子,所以当房渐冲到来的时候,王家的主子还不当一回事,管家塞了个鼓鼓囊囊的钱袋,被房渐冲一把推了回去,连人一起推翻在地。
房渐冲单手拿刀,保持着准备抽刀的姿势,问道:“王家三公子可在?”
仆人见来者不善,连忙去通知主家,房渐冲却没有在门外等候,直接踏了进来。有仆人上前阻拦,“你不可以进来,你这是私闯民宅!”
后边的士兵直接拔刀出来,赫赫杀气镇得他们大气都不敢喘。房渐冲无意和他们这些喽啰纠缠,直奔厅堂。
一个中年男子从后边急急赶来,见着他们的作派就是眼皮一跳,连忙上前说道:“大人请留步。”
房渐冲问道:“你是何人?”
中年男子说道:“我乃王家当家人王祖旭。”
房渐冲了然,“三公子是你儿子?”
“正是。”
“那他人呢?”房渐冲单刀直入地说道:“有人状告他逼害良家妇女,烦请他随我上公堂一趟。”
王祖旭当然不愿意自己儿子进入到公堂这种地方,“尚文这几日感染了风寒,至今都下不了床,还请大人通融几天,届时必定遵随您的吩咐,上公堂去。”
说罢,有人托了一盘的东西出来,上面盖着一层锦布,一掀开,上头足足十个拳头大的银锭,目测一个就有百两。十个,就是一千两。
房渐冲眼睛都亮了,乖乖,他知道这些人有钱,却不知道是这么的又钱啊,一千两啊!
王祖旭看到房渐冲的眼神就觉得这事儿妥了,看来姬家军和明军也没什么区别,他正待说话,却见房渐冲绕过他就往里边搜,“今天他就是病入膏肓也得随本将走一趟,给我搜!”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