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离最是》稳重王

221、出题人

　　“把柄在不同人手里造成的结果是不同的。这里并不是说好人不会用，好人一样可以用。我和你们说过，女孩子在生理上有相对男孩子的优势和弱势，这是生理结构造成的。优势可以被利用，弱势也一样。学会利用弱势，学会将别人用来攻击他人的武器变为己用，往往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同时，也可以有效的保护自己、保护无辜的人。”

　　这是邢小方在某次电话会议里教授路行云和冯羽的内容，路行云听完后受益匪浅。可她不知道，邢小方当年下定决心挖她去N大就是基于她的上述天赋。

　　胡同拐卖案只是让邢小方发现了一个数学天才，真正让邢小方觉得她是个秘密工作者苗子的是面馆小偷案。邢小方调过监控录像，敢于扮演受害者吓跑小偷的高中生并不多见，需要智慧的同时也需要勇气。

　　这孩子好像天生就会演，她不喜欢说谎却知道在什么场合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不懂人情世故却可以利用人情世故——这是当年邢小方对路行云的评价。

　　自那以后，路行云的一举一动都在邢小方的掌握之中。高中以后的各科成绩、青春期叛逆的各种举动，比如：迟到早退、顶撞老师、早恋，以及她的其他活动，如：去平港城、游乐场打工、当学生家教，他全知道。

　　不仅如此，他对路行云的人际关系了如指掌。他曾经特别关注过路行云和周桐的关系，她们什么时候一起吃过饭，什么时候一起喝过酒，邢小方对此一清二楚。

　　但是，他不是为了工作关注路行云和周桐的，秘密工作做久了是很压抑的，他需要点八卦来缓解心情。他和他的搭档曾就这个八卦打过赌，最后是他赢了——他坚信路行云不会三心二意。

　　但有一点不得不提，胡同的一面之缘，让他成为了周桐的粉丝。

　　邢小方对路行云的了解仅次于她的父母和钟浅晴，当然，路行云对于上述一切完全不知情，至少表现出来的是不知情。路行云才22岁，大学还没毕业。在邢小方眼里，他的得意弟子还嫩的很。也许，她可以游刃有余的对付社会人士，但是对付同行，她还差得远。

　　出于各方面原因，邢小方很关心他的这位学生，就比如，现在。

　　这孩子。邢小方苦笑了几声看向他的搭档，他的搭档也在笑。他叹口气，路行云就对付赵雍闿的行动计划给他发过邮件，他是故意不回复的，同样，他也没回复冯羽。他想看看这两个人会怎么选择，是继续行动，还是终止行动。

　　答案在一个月后揭晓了，显然，这两个学生都不是省油的灯。

　　“老师，抱歉打扰了……我会将男主打架视频放到网上反击赵雍闿，目的是……可能的结果……请求同意。”

　　这是路行云当时的邮件内容。路行云不说，邢小方也知道她的目的。只是……

　　“目前网络舆论正在发酵，波及面有点大了，占用了公共资源。”他的搭档伸了个懒腰靠向椅背，双脚打开成大“八字”趿拉在地上，表情放松，“而且恐怕会给男孩子的声誉造成伤害。”

　　“不一定。”邢小方不甘心，他在替他的学生找辙。

　　“你啊，就是护犊子。这事闹大了，男孩子把小浅牵出来怎么办？不管怎么说，小行还是草率了。”

　　“这事和小浅没关系啊，她也是受害者。我认为男孩经纪公司不会主动提小浅，没绯闻制造绯闻，还为此打架……这不雪上加霜么。”

　　“哈哈，你有理。那咱们就看看这事最后怎么收场，小浅和小行从中受益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赌吗？咱们赌男孩子会不会因为打架视频受到伤害，如何？”

　　嗯？打赌？邢小方来了兴趣。“行，一顿XX胡同涮羊肉的，我赌不会。”

　　“那我赌会，赌数量，但凡男孩掉一个商业合同都算你输。”

　　“没问题。”

　　“话说回来，别看小行做事‘莽’，但我想改变之前对她的看法。她是棵好苗子，相当有创造力，有冲劲儿，敢想敢干，适合扔到国外去。”邢小方的搭档将双手交叉放在脑后，语气慵懒随意，“小行随她的妈妈，是个出题人。”

　　“你老相好要是知道你扔她闺女得抽你。”

　　“什么老相好，别瞎说。”

　　“我说错了？那我知道了……”正说着，邢小方收到了来自路行云的邮件。邮件内容简洁明了，对方是在向他汇报行动和作业进展。

　　暂时不理这小兔崽子，等两件事都收尾了再收拾她。

　　他没有回复。
　　……

　　邢老师不会出事了吧？以前都是秒回邮件的，最近怎么这么安静。路行云坐在电脑前有点担心，她看看窗外，雨变小了，但是天空依然阴沉灰暗。

　　她不喜欢这样的天气。

　　不知从何时起，路行云将邢小方视为了亲近的“自己人”。对方是她的老师，也是她的朋友，而且是一个很可靠的朋友。她知道他们的职业是有一定危险性的，所以她会担心她朋友的安全。

　　可能是在忙吧。他那么厉害怎么会出事呢……路行云合上电脑。刚刚，她在一封邮件里附了两份报告，一份是关于对付赵雍闿的，一份是关于作业的。在她看来，进展都不错。

　　赵雍闿的就不用说了，静观其变就行。

　　作业的目标人物贾同学自昨日加了路行云微信后，就不停问东问西，路行云今天才给对方回复了消息。

　　【实习的事……这几家公司你可以问问，具体的节后再说，我这两天有点忙。】

　　路行云不想在小长假期间浪费过多时间和精力在这位不相干的贾同学身上，她还要和女朋友享受浪漫的二人世界呢。

　　她起身站在窗前伸了个懒腰，舒服，吸了吸鼻子，是炸酱面的味道。

　　“宝贝。”路行云走向厨房，懒懒地从身后拥住钟浅晴，“好香，啊——”

　　“嘻嘻，馋猫儿。”钟浅晴夹了块肉丁给她，“去洗手，马上下面条吃饭了。”

　　“不嘛，我还要。”

　　“哟，现在怎么说得出口了？”

　　“……”路行云的脸瞬间泛上一层红晕，这个钟浅晴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让开、让开。”钟浅晴将火关掉，转身推开面前呆立住的人形胡萝卜，从冰箱里拿了面条，“别傻站着了，把炸酱盛碗里端到饭桌上。”

　　“是，听您的。”

　　几分钟后，二人之家的饭桌上摆了一碗炸酱、一盘黄瓜丝、一盘白菜丝和两碗热腾腾的面条。与窗外暗淡的世界相比，家里的氛围清馨又融洽。

　　路行云按惯例给钟浅晴将面条拌好才吃，饭后是她刷碗。她们没有约定过，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即，钟浅晴做饭，路行云刷碗；路行云做饭，路行云刷碗。

　　路行云刷碗时，钟浅晴也在忙。如她先前所料，家门口摊着一堆快递，沙发上放了七、八本书，脏衣服攒了一篮子，就连毛绒玩具忠忠也已经变得灰头土脸的了。

　　真是没法说，从小到大没变过。钟浅晴心里吐槽了两句，然后按部就班地收拾起来。等路行云刷完碗时，她已经将所有衣服连同忠忠放进了洗衣机里。

　　舒坦。她找了一个壁纸刀，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门口开心地拆起快递。

　　啧，小学生。路行云站在她的身后，嘴角上扬。画面很美好，她不想打扰她。她看见钟浅晴拿起快递盒子晃晃，好奇地听听声音，然后迫不及待地打开。

　　大部分快递对于钟浅晴来说都很惊喜，只有极个别的她有点看不懂，就比如眼前的精灵球。“宝贝……”

　　“哈哈哈，我小时候可希望有个宠物小精灵了。现在知道这是假的了，但也算圆了小时候的梦吧。”

　　钟浅晴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个明亮的眼神，起身将精灵球摆在了玄关柜上。“那就让它守护你的出行吧。”

　　“是咱们。”

　　“嗯！”她不再理路行云，继续沉浸式拆快递。

　　不得不说，路行云真的好能攒啊。她拆的同时不忘看看快递单，有一个月前买的，也有最近才买的……最近……不对……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怎么了？”路行云在偷拍她，以为被对方发现了。

　　“宝贝，你哪来的钱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玩具啊？”她的钱不都上交了么。

　　“……”完了，被吞金兽发现了。

　　“嗯？”钟浅晴将壁纸刀放到一边，“咯咯咯”不停地笑了起来。路行云低着头红着脸，左顾右盼的就是不敢看她。“没事，宝贝，你老实交代，我不生气。”

　　路行云没说话，而是向后退了一步转身要跑，结果被钟浅晴站起来一把抱住。

　　“哈哈，姐姐？”

　　“嗯……学校发奖学金了。”

　　“多少？”

　　她伸出食指，比了个1。

　　“一千？”钟浅晴见她点了点头，笑着继续问，“那也不够。上个月你说就剩五百了，这个月把新收的房租也全给我了，一千够你干嘛的？”

　　这个女人记性是真好，不愧是天天背剧本的。路行云忍着笑，看了看天花板。“我吃的少……”说完这话，她自己先笑出了声音。

　　“哈哈，好烦。”钟浅晴打了她一下，“快说，坦白从宽，抗拒……抗拒这两天就吃素。”

　　“啥？”

　　“吃素啊，谁也别碰谁。”

　　“那不行，我真不是有意瞒你的。”路行云将她打横抱起，坐到沙发上，“寒假实习的时候，公司财务给我办了一张工资卡，我以为就是例行公事，因为老路同志从没和我说过工资的事。结果呢，我前两天翻短信，发现这张卡里有进账。不多，真的，一共就两千多。”

　　钟浅晴看她紧张兮兮的样子，想笑。

　　“还有，我都招。我……咳……”接下来的内容，路行云是真的怕被骂，“你别生气。”

　　“嗯，你说。“

　　“我想实践一下课本上学到的内容，所以在正规平台贷了一笔资金，利用套期原理挣了点钱。”

　　了不得了路行云。“多少？”

　　“不多。”她又哆哆嗦嗦地比了个1，“一共就挣了一万。达成目的后，我就把钱还了。这一万我还没花，一会儿全转给你。”

　　“哈哈哈。”

　　“妹妹还满意姐姐的坦白态度吗？”路行云生无可恋地看着她。

　　“哈哈，满意。”钟浅晴笑着揪了揪对方的衣领子，温柔地看着她，“姐姐，我逗你呢。你不用给我，那是你自己挣的。只有一点，以后不许炒股了。我说过，那是败家行为。”

　　“你放心，我以后不会炒了。老路的公司是要上市的，我也不能炒。”

　　“另外，我不介意你有小金库，我也有。但是，我希望咱们两人之间的收入来源是公开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

　　“这还差不多。哦对，还有一点，有钱了也少去夜店！”

　　“嗯，一定。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偷偷去过，都和你报备了，而且你的特务头子冯羽几乎都在。”

　　钟浅晴不再多说什么，她轻轻地“嗯”了一声，仰起好看的脖颈吻住了对方。

　　正如谁做饭谁刷碗这种琐碎的事情一样，与家庭生活有关的“规矩”在日积月累的磨合中建立。

　　路行云发现钟浅晴在经营和维系家庭生活方面趋于成熟，比她稳重，想得更全面，这让她感到放心，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