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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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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涟纳人热爱艺术的天性还是那样一成不变,大街上随处可见携带乐器和即兴表演的人们。国王遭绑架的消息被封锁得滴水不漏,平民百姓仍旧沉浸在迎接即将到来的庆典的喜悦与亢奋之中,对深夜王宫内的变故一无所知。
深海坐在石阶上吹奏着他最爱的笛子,看奥莱恩朝他大步走过来。该说不愧是来自以强大军事力量见称的钢铁之星拉玛的国王,奥莱恩身上自带的刚强气质总是跟席涟纳这地方格格不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刚从别的星球回来,陛下的事情都听说了,王宫里的人已经第一时间告诉了我。”深海放下笛子,抬起头说,“我之前就有预测到会发生变故,还特地去提醒过萨丁尼亚陛下。”
“那你能不能预见这次的结果?”
“我想先问问奥莱恩陛下,是不是早已得知萨丁尼亚陛下的下落了?”
奥莱恩没有直接回答,“犯人知道我来了席涟纳,他要离开,就得想方设法接近港口。席涟纳如今在戒严,王宫里的卫兵有一部分被派到了居民区,宫里的防卫反而变得薄弱,而趁机劫持萨丁尼亚并利用飞船逃出去是他的唯一希望。”
“但孤身闯进王宫,尤其国王的寝殿,这行为还是十分莽撞而且冒险,萨丁尼亚陛下也不可能乖乖跟他走,除非……”深海恍然大悟,“这是你和陛下早就串通计划好,让他自投罗网的?”
奥莱恩点头道:“犯人叫诺瓦,参与叛乱之前曾经是拉玛军队中的一个小统领。在平定战乱时,他掩护了跟他一同参与叛乱的、也是他唯一的弟弟趁乱逃离拉玛,导致自己被抓。这次窝藏他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弟弟,毕竟对于那些习惯了铤而走险的人来说,弄个假身份在别的星球隐姓埋名也并非难事。诺瓦我一定会抓住,至于他的弟弟,可能就要麻烦你们了。”
“原来是这样。”深海又问他,“奥莱恩陛下,如果我说这一次我预感到你会有凶险,你还要去抓人吗?”
“有多凶险?会比以前我在战事中遇到过的那些还危险吗?”奥莱恩直视着他,眼底的笑意中透着从容与无惧,“萨丁尼亚故意让自己被‘绑架’,帮我引出诺瓦,不亲自去把他给救出来说不过去吧?”
“虽然陛下总是不待见你,但我还是挺欣赏你的。”深海回他一笑,起身行了个礼,“那么奥莱恩陛下,我们的陛下就拜托你了。”
清晨的港口有一种异于寻常的平静,经过停泊在指定地方的来自各星球的舰船,再往里直走便可见一排整齐的外观各具奢华的飞船,独属于席涟纳皇室成员的标志烙印在每一艘船身上格外醒目。
“叮”的一声,停靠在最里面的淡粉色大型飞船开启了封闭的舱门,萨丁尼亚撤开放在身份识别装置上的手掌,无视堵在身后的人,走进了船舱。
早就听说过席涟纳的王性子散漫,连带着这整个星球里人人都一副悠闲懒散的模样,更别说像拉玛那样几乎每个生于王室的人都必须自小接受严格的军事和体能训练,这位叫萨丁尼亚的国王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甚至面对绑架和胁迫都不反抗一下,让人不得不怀疑这当中有什么猫腻。
“别担心,这边的警卫都被派去居民区巡查了,你现在大可以驾驶飞船离开,没有人会阻拦。”萨丁尼亚闲适地坐在一旁,脸上看不出半分被劫持的惶恐和紧张感。
“你不是跟奥莱恩一伙的吗?”诺瓦问。
“谁跟他一伙?我巴不得你们这些拉玛人马上离开席涟纳,别在这给我添乱。”萨丁尼亚漫不经心地抚过身上被栏杆勾破的衣摆,“拉玛、你和奥莱恩的事情我通通都不想管,你要逃便逃,只要不给席涟纳和我惹麻烦,我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跟席涟纳无仇无怨,我在这里的熟人也说过很喜欢这个星球的一切,我不会伤害你和这里的人。只不过在保证自身安全之前,我都不会放你走,你是我手上唯一的人质和筹码。”
“你为什么觉得拿我当人质和筹码,奥莱恩就会放你一马?所有人都知道我跟他不对盘,他说不定是最希望我死掉的人。”
“奥莱恩那个人总是自诩维护和平与正义,你是这个星球之主,如今落到了我手上,他再怎么跟你不对盘,为了拉玛和他个人的声誉也不会不顾你的死活。而且,我看他也没有那么讨厌你。”
萨丁尼亚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你看人的眼光怕是有待改进。”
诺瓦懒得再说话,他按着胸口,忍住身体的不适,拉开驾驶舱的门坐进去,飞船却在这时剧烈地摇晃起来。他再回过头,已见不着萨丁尼亚的身影,船舱里一扇不起眼的小门敞开着,看样子应该是个紧急逃生出口。正要追出去,诺瓦便感到一阵气促并咳嗽起来,另一道身穿黑色劲装的人影从门外翻入,几下过招便将他的双手擒在背后并牢牢捆住。
飞船没有起飞,萨丁尼亚直接从距离地面数米高的逃生门往外跳,双脚还未着陆就跟冲他跑过来的人迎面撞上,还被对方顺势抱住了差点没站稳的身体。
结实的身躯似还带着混合了好几种花香的味道,萨丁尼亚想起被诺瓦劫持并顺着吊绳滑下阳台时,扭头望见的那个于黑夜中快速穿过花丛赶往他寝殿的利落身影。
他抬起脚狠狠踩上来人的脚。
奥莱恩毫无防备地吃痛退后,却忘了身后是席涟纳无处不在的河道。
艾凌押着被捆得严严实实的诺瓦从飞船里出来,仅来得及瞧见在水中载沉载浮的奥莱恩,还有木然杵在边上观望的萨丁尼亚。
“欸,怎么办?陛下他好像不熟水性啊!”艾凌抬高了声音喊道。
席涟纳的水路纵横交错,部分河道深不见底,水下环境更是复杂难辨,可对于深谙水性的席涟纳人而言,这些河流既可用作交通运输也可用以埋伏和防御外敌入侵。萨丁尼亚死死瞪住扑腾着往下沉的奥莱恩,艾凌正忙着按住仍在试图挣扎并逃跑的诺瓦,卫兵们零零散散地自河道另一边远远跑过来,估计还没赶到半路人就沉下去了。
他没好气地脱下帽子和外袍,纵身跃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