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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东临城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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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巫长点名留下来的不是大巫师,而是大巫师身后的白衣女巫。
她戴着一张鬼神面具,颇为狰狞的立在那,那双眼睛正透过两个眼孔与老巫长对视,谁都没有先退缩。
片刻之后,老巫长先转过了身,再次抬头看了一眼神祇,颇为无奈,又有些感慨的说了句,“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身后的人依旧没开口,老巫长接着道,“巫萱,你是我亲自赐福过的,也是我下令将你送出去的,你的气息。。。我还是认得出的,既然你回来了,就留下来吧。”
巫萱依旧平静着,连那张鬼面都没摘下。
其实在见到老巫长那一刻她封在心底的情绪就已经开始发酵,慢慢淹没了胸口,憋的她难受,可是。。。冷静如她,一切都能控制的那么的风平浪静,就连埋在心中的许久的疑问:她姐姐是怎么死的?她都没问出口。
巫萱抬头看着背朝她的老巫长,西巫发生的所有事她一定都知道,一个连二十年前出生就被送走的小婴儿她都能准确的认出来,那么她是不是可以怀疑,姐姐的死她知道,那么她是不是又可以怀疑,她在其中担任了某种绝色,那是什么角色呢?是袖手旁观?是帮凶?亦或是真凶?
无论哪一种巫萱都不会放过她。
在这长达一分钟的沉默中,巫萱终于开了口,她要留下来,然后去查明真相,让她姐姐瞑目,让这被蒙蔽的事实公之于众,巫萱行了一礼,“巫萱见过老巫长。”
老巫长转过身来,慢慢的踱步到巫萱身边将行礼的人扶正,语重心长的道,“我知道你为何回来,可是,你姐的死纯属意外。不要耿耿于怀了,听到了吗?”
纯属意外。。。她就是不信才回来的,巫师死后都会借梦与亲人告别,可作为与她血缘最亲的人,她的姐姐至始至终都没入梦过,是她和她姐关系不好吗。。。错,她虽然早早被送走,可她姐却从来没和她断过联系,那种双胞胎之间的默契和感应也一直没断过,直到两年前那股联系却突然断了。
巫萱依旧戴着那张鬼神面具,就如同从地狱爬上来复仇的。周身上附着一层朦朦胧胧的黑气,让人看不清晰。
她与老巫长对视了片刻,终于将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人间的真容,也终于让人将其看的真切,不再模模糊糊,“老巫长说的是,巫萱自会谨记。”
这一张脸,正是青春大好时期,朝气,饱含生命,可惜表情不太友好,可这不友好的表情却给她添了几分人间的气息,看着‘可亲’多了。
她的这张脸一曝露出来,就让老巫长晃了一下神,像,实在是太像了。唯一不像的就是那双眼睛,巫姳的眼睛温柔多情,而巫萱的却冷漠无情。
老巫长晃神不过片刻,连她自己都没注意便转了话题,“好,你是个明白事理的孩子,明天我会召集族人,亲自升你为西巫巫女。”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像是谁都读不懂谁的心思,又像是谁都心里清楚。
一股诡异莫测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窜,最后在老巫长的话中被打破。
老巫长拍了拍她的肩头,吩咐了一句,“这一天,你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然后朝着门外一直恭候的巫女道,“啊霞,你带巫萱到。。。巫姳以前的住处休息吧。”
那名叫阿霞的女巫穿着一身的白,腰间别着铃铛,走路端正平稳,连铃铛都不曾触动,就连声音都平平的,“是,老巫长,巫萱姑娘请跟我来。”
巫萱再次行了一礼,说话毕恭毕敬,“老巫长再见,夜深了,您也早点休息。”
神堂的门关上,不见了老巫长的身影,可那高大的神祇雕像在外面也依旧能看得见。
那张紧闭着眼的神祇,再次入了巫萱的眼中。
巫萱转头看了一眼那座在黑夜中显得尤为肃穆的神堂和神堂里的神祇,酝酿已久的情绪再次翻滚上心头,染上眼中。
阿霞是个沉默寡言的巫女,老巫长叫她送巫萱去休息,她真的就只是送,中间再无半点交流。巫萱是个冷漠的人,别人不开口,她就不会开口,这一路走来,唯一的声音就是脚步声。
村子不大,走了约莫五百米,路过了两三户人家,再走入竹林,终于到了巫姳曾经的住所。
阿霞沉默的将人带到,又沉默的离开。
巫萱推门进去,点了灯,这空置许久的房子终于又迎来了它的主人,虽然换了个人,可总算是有人带来暖黄色的光。
灯光一亮,这里熟悉的一切都跟着活了过来,一一呈现。
巫萱打量了一眼她姐以前的住处,布置的简单文雅,虽没和她姐共住过,可看到这间屋子就觉得这是她姐姐的风格。
房子虽久无人住,可却纤尘不染,一看就是有人经常前来打扫。
巫萱很好奇,谁还这么留念死了两年的人。
这个人又值不值得她去说一声谢。
夜很深了,迎接完回家的人,西巫村终于陷入了沉睡。
老巫长见过巫萱之后没有马上离开,她依旧沉默的看这神祇,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在瞻仰她的神明。
这一晚上看似平静,可却暗藏了黑不隆冬的黑,那黑随着东临城的秋祭吹到了西巫。
村口的大黄又叫了好几声,吵醒了隔壁邻居小白,小白也跟着凑热闹狂吠了几声,小白的邻居小黑不甘寂寞附和着。
狗吠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卖货郎走过,低头看了一眼朝他吠的大黄,那大黄瞪得老圆的眼睛不经意与卖货郎对视,只需一秒它便意识到面前这个人不好惹,呜咽的退了回去,不敢出声了。
那此起彼伏的声音没有了领头的,也慢慢的消停了下去。
卖货郎就这么踏着夜色,成功的进入了西巫村。
他抬了抬斗笠,那一根。。。不应该是两根与他挂上的因果线正飘在空中,他压下斗笠,然后朝着西巫藏在竹林中唯一的灯光处走去。
西巫的巫觋负责巡查,其中带队的队长巫启走过一处结界边界时留心的看了两眼,附近的草有被压倒的情况,他皱着眉头蹲下,举近了火把一看,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站了起来落了命令,“有人混进来了,今晚兄弟们辛苦些,给我仔仔细细的搜。”
”是。“
而那边另一个无家之人,从进入到结界之后状态就开始不太对,走路踉踉跄跄,要倒不倒的。李真满脑子迷迷糊糊,一些他不记得的片段在强行撕裂他的脑子,强行的将片段灌入他的脑子,让他头疼欲裂。
村口的老黄又叫了起来,这次惊动它的人是村子里的一户人家,夜深了,他们诚惶诚恐的发现他们等的人还没回来,便慌了神。
刚平静下去的西巫村又动了起来。
那踉踉跄跄的人没被人发现,全得益于这一阵的兵荒马乱。
终于,在他脑子不太清醒之际,凭着最本能的肌肉记忆,磕磕绊绊的来到了一间竹林环绕的屋子前。
这里就好像他曾经来过千百回一般,熟悉的根本不需要回忆。
他刚要推门之际,却无端的晕了过去,一只突然出现的手扶住了将要摔倒的人,然后带着人离开了这个灯光之处,隐没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