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寒伴雨》莫弃染

39、第 39 章

　　看着秦楚楚带着季惊寒跟祁风上车之后，丁渔晚侧头看向身边的周唱，“走吧？”

　　周唱整个人搭在丁渔晚身上，闻言点了点头，“走。”

　　丁渔晚便带着周唱上了周唱的车，然后开着车往周唱家里走。

　　刚出停车场的这一段路，丁渔晚看着前方，认真地开着车，周唱则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闭着眼睛休息。

　　车子拐过一个路口，丁渔晚突然开口，“所以，这才是你不肯再往前走一步的原因？”

　　周唱闻言，缓缓睁开眼睛，转过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丁渔晚。

　　丁渔晚没有看他，只是又补了一句，“季惊寒父亲的事。”

　　听到丁渔晚这句话，周唱愣了一下，随后微微垂眸，没有出声，又靠回了椅背，闭上了眼睛。

　　没有得到周唱的回应，丁渔晚轻轻笑了一声，不知出于什么心情，开口道，“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他。”

　　周唱再一次睁开眼睛，看着车窗外，半晌，才缓缓开口，“你好像坚持认为，我对惊寒有意思。”

　　丁渔晚扬了扬嘴角，没有说话。

　　“所以，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根本没信过，是吗？”

　　丁渔晚缓缓地呼了一口气，笑着说，“我有眼睛。虽然你不承认，但是你究竟喜不喜欢他……我看得出来。”

　　周唱缓缓地眨了眨眼，又一次合上眼睛，叹道，“是，我承认我之前说了谎……我是很喜欢他，或者说，我曾经很喜欢他。可现在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因为他结婚了？”

　　周唱没有回答。

　　丁渔晚无所谓地扬了下嘴角，淡淡道，“后悔吗？”

　　“没什么可后悔的。”

　　丁渔晚扬了扬眉毛，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车又往前开了一段，周唱忽然睁开眼，转过头看向丁渔晚，“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拉着你吗？”

　　丁渔晚闻言，脸色沉下来，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周唱靠着椅背，看向正前方，“我承认，把你扯在我身边……是因为我的确需要人陪，而你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说着，他又看向丁渔晚，“可是你呢，为什么就任我这么扯着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

　　丁渔晚依旧盯着正前方，冷冷道，“如果我是你，就闭上自己的嘴，什么也不问。”

　　周唱轻轻笑了笑，点了点头，“好，我不问。”说完，他又偏过头，看向车窗的方向。

　　此时天已经黑下来，丁渔晚的身影借着夜幕，印在了车窗上。

　　周唱看着车窗上的丁渔晚，嘴角渐渐落下来，一种莫名的情绪在不知不觉间，从他的眼中爬出来。

　　他虽然说，他这样扯着丁渔晚，只是因为需要人陪。

　　他虽然这么说。

　　但周唱明显能够感觉到，即便抛开这个“需要”，他也已经舍不得丁渔晚离开。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让周唱对丁渔晚产生了“依赖”，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周唱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但他清楚，在他心中，丁渔晚已经比他想得还要重要。

　　这让周唱产生了一丝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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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雨跟季眠寒乘着出租车回了家，进了家门之后，他便直接扶着季眠寒进了卧室。

　　季眠寒在床上躺下之后，将胳膊搭在额上，遮住了眼睛。

　　靳雨看着季眠寒，在他的床边蹲下。看着季眠寒，他轻声问了一句，“哥，你还好吧？”

　　听到靳雨的话，季眠寒将手往旁边挪了挪，露出一直眼睛，看向靳雨，“我没事。”

　　靳雨抿了抿嘴，想跟季眠寒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

　　季眠寒轻轻笑了笑，“想问什么？”

　　靳雨微微咬了咬下唇，小声问道，“哥，你突然不舒服，是因为刚刚那个人吗？”

　　季眠寒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今天我虽然没有喝太多酒，但到底还是喝了些。刚刚又站在风口上吹风，才会觉得头痛，跟有没有遇到那个人没什么关系。”

　　靳雨微微垂下头，捏了捏拳头，压低声音道，“可是……那个人……”

　　季眠寒看着靳雨，沉默着等着靳雨后面的话。

　　靳雨抬头看了季眠寒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听力比较好，我们上车的时候，我听到那个人提到了……”

　　季眠寒的表情变了变，“我爸？”

　　靳雨咬着下唇，没有出声。

　　季眠寒看着靳雨的表情，突然轻轻笑了笑，抬起手，摸了摸靳雨的头发，道，“你也听过几次我跟他说话，我跟他的关系，你是怎么猜的？”

　　靳雨看着季眠寒，没有说话。

　　季眠寒叹了口气，也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也许是因为靳雨陪在他身边，也许是这些东西在自己心里放了太久，他突然就想说点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我之前是不是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为什么会出国读书？”

　　靳雨摇了摇头。

　　季眠寒点了点头，转身躺平，看着天花板，“我跟甄柏，算是高中同学，我出国前那段时间，我们关系很好。可以说，那段时间，我们彼此之间根本没有秘密。就因为这样，当我意识到自己喜欢男生之后，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但是我只是因为心情压抑，才想找个人倾诉，甄柏却以为我是在跟他表白……尽管那之后我跟他解释了无数次，我并不是那个意思，但他就是认定了我是在跟他表白……”

　　说到这里，季眠寒认真地回忆了一下自己当时内心的感受，“我承认我当时对他是有些好感，也不否认，如果在我知道他也喜欢男生之后，我们能有更多的时间相处，我或许会喜欢他……”

　　听到这句话，靳雨咬住下唇，紧了紧拳头，没有出声。

　　季眠寒没有注意到靳雨的表情，他沉默片刻，又摇了摇头，“但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即使当时我们继续相处下去，我也不可能喜欢他……不过，无论怎样，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靳雨又抿了抿嘴，犹豫着问道，“那……你出国是因为……”

　　季眠寒缓缓垂下眼眸，“他以为我是因为在意家人的态度，觉得我是怕家里不同意才不肯承认，就跑到我爸爸面前，跟我爸说我喜欢他……”

　　听到这句话，靳雨瞬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季眠寒。

　　季眠寒冷笑一声，“多荒谬，就因为他自以为的喜欢，他就跑到我爸爸面前，说我喜欢他……之后面对我爸时，我虽然极力否认喜欢他，但是我喜欢同性这件事，还是摊在了我爸面前……那段时间，我爸的身体不太好，因为这件事，他突然病情发作住进了医院。等他清醒之后，就让我哥把我送到了国外……”说到这里，季眠寒的眼中突然染上悲伤，“我不知道我爸为什么做了这样的决定，是觉得眼不见为净，还是别的什么……总之，那之后我便被送到了国外读书，很多年都没再回来……”他抿了抿嘴，压低声音，“我出国之后没过多久，我爸就不在了……”

　　听到这里，靳雨一下愣住，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作出怎样的反应。

　　“我哥也好，周哥也好。周围的人都跟我说，我爸的事并不怪我，但是我清楚，不管直接原因是什么，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我……因为我喜欢男人。如果不是我，我爸或许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根本不会……”说到这里，季眠寒再一次抬起胳膊，挡住自己的眼睛，不再出声。

　　靳雨看着季眠寒，突然也觉得好难过，“哥……对不起……”

　　季眠寒轻轻地摇了摇头，“你又没有做错什么……这些事都是我自己要告诉你的。而且，那也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早已经可以坦然地面对这件事。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回来。”

　　靳雨抿了抿嘴，他觉得自己现在问这个问题很不合时宜，却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恨那个人吗？”

　　季眠寒闻言，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其实在上次遇到他之前，我已经想不起这个人了。不是故意想不起，就是那种很普通的，对于无关紧要的人的那种想不起。恨？恨他，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比起恨，我可能更想将他清除出我的世界……但那也是我刚离开时的想法。也许我曾经恨过他。但是现在，他对我来说，更像是一个陌生人，我没什么好说，也没什么好想的。不想看见他，也仅仅是不愿忍受他的纠缠，不愿听他一遍遍提起我不愿再回忆的过去。”

　　靳雨静静地蹲坐在季眠寒的床边，他想做些什么安慰下季眠寒，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半晌，季眠寒突然开口道，“我没什么事。你回房间休息吧。”

　　靳雨有些担心季眠寒，“可是……”

　　不等靳雨的话说出口，季眠寒语气生硬地命令道，“去休息。”

　　靳雨愣了一下，抿了抿嘴，站起身，“那我走了。”说完，他便一步步地走出了季眠寒的房间。

　　靳雨出门后，又看了季眠寒一眼，便将房门关了起来。

　　房间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好像只能听到季眠寒的呼吸声。

　　半晌，季眠寒缓缓地将胳膊从脸上拿开，看了一眼卧室的门，随后长长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