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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大夫人来枫泊院后,江延便退下离开了。她坐在江韫榻边,看着少女苍白的脸颊,轻皱着眉头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这会儿还怕吗?”

      江韫一闭眼还是小五那庞大的身躯和呼哧呼哧的呼吸声,她瑟缩了一下,诚实道:“还是有一点点怕。”

      大夫人:“那今夜伯母陪你睡?”

      江韫倒是想,可惜伯父最近有公务,要下江南去,出发的日子也快到了。她不便将伯母再留在这里,摇了摇头:“有秋月秋画呢,不麻烦伯母了。”

      “不麻烦,芊芊好久才来家里一次,伯母陪着你说说体己话。”

      江韫还是拒绝了:“伯母还是陪陪伯父吧,我还要在家里待许久呢,往后再同伯母说。”她从被窝里探出瘦白的手,轻揪着大夫人的袖子晃了晃:“好不好嘛,伯母。”

      大夫人被她一句陪着伯父说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她想到即将远去的丈夫,妥协了:“那我再陪你坐会儿。”

      再晚一些的时候,大夫人回去了。江韫不敢闭眼睡觉,起身倚在榻上数着纱幔上挂的珍珠。

      丫鬟将药端过来时,江韫皱着小脸捏着鼻子往被衾里钻,“怎么又要吃药,我今夜这会子还撑着呢。”

      秋画秋月在榻边劝她:“郡主,府医说您得吃这药,有益于安神助眠。”

      江韫不听,将自己整个儿藏在被衾里头 ,快速道:“我换个地儿睡不着也是经常的,我一口也吃不下这药。”

      二人劝了许久,但江韫仍然缩在被窝里不出来。正愁着,外面响起敲门声,岑凛在外道:“给芊芊买了佛手瓜蜜饯。”

      江韫从被窝里探出头:“是凛表哥?”

      秋画说是,江韫让她去开门,外面是岑凛,他身后跟着冷脸的褚昱。岑凛将蜜饯递给她,抬起下巴指了指屋子,低声道:“不吃药吧?”

      秋画说是,愁着脸叹了口气。

      岑凛了然的转身,又从褚昱手里拿过一个袋子也递给秋画:“陶记的桂花糕和栗子糕,让少吃些。”

      秋画接过,笑的无奈:“郡主今夜本就吃的有些多,表公子还买了这么多。”

      闻言,岑凛笑的身子都歪了:“那外祖母院里可不敢再去了。”

      “表哥,你这样讲,明日我可要跟祖母告状了。”江韫人没出来声音倒是先到了,绕在耳边像是春风。
      她倚着门框站稳,原以为只有岑凛一人,抬眼却见月色下还站着个人。

      褚昱披着一身月华,长身玉立,站在岑凛身后正看着她。江韫对上他的眼睛,动作一滞,感觉哪哪儿都不自在了起来,喊了他一声:“褚表哥。”

      “郡主。”
      褚昱眼睛生的黑白分明,人又高大,垂眼看人时不免有些凶。江韫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想到自己与他有婚约更是有些站不住。

      夏夜虫鸣声不断,院里那丛竹子随着风簌簌作响,灯笼轻晃人影也随之明明暗暗,一时间极静。

      岑凛未察觉这凝滞的气氛,见江韫看褚昱,才像起什么似的拍了下他的肩,道:“褚昱的那条狗,他道是他兄长的,你在江府的日子小五不会再出现。”

      江韫垂着眸子“嗯”了一声,褚昱有个大哥她晓得,江太傅曾不止一次夸赞他,讲他文采斐然,刚正不阿。他十六岁中探花,后来在大理寺当差,两年前被皇帝舅舅委派通州去了。

      即是他的狗也该好生看顾的,只是他人不在京,褚昱又在江家,那条狗还能去哪儿。
      江韫看着岑凛,问:“小五如何安置?”

      岑凛:“大表兄说是交给他的朋友了。”
      即是江延管的,江韫再没操心,兄长做事向来稳妥,定然是妥善处理了。

      片刻,岑凛说是自己还有事,不再打扰江韫了,与褚昱一同回去了。

      出了枫泊院,走了一段距离后,岑凛突然回头望向枫泊院的方向,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只是夜里静谧,二人又离得近,褚昱听得清清楚楚。
      他一贯是笑着的,像是什么烦心事也进不到心里,这等愁绪如麻的模样倒是稀奇。

      褚昱也好奇:“何故叹气?”

      岑凛又叹一口气:“你不知道,小表妹胆小,幼时我捡了只流浪狗,拉着她去看了,结果她当时便吓哭了,后来表兄打我一顿,我给我娘告状,结果我娘也骂我活该,说是小表妹哭完就晕,吓得夜里不敢睡。”

      褚昱轻皱了眉头,重复道:“夜里不敢睡。”

      岑凛点头,回忆道:“那时她才六岁,不敢睡也实属正常,不过如今她长大,应当是不会了。”

      褚昱垂着眼皮子,似乎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正巧到褚昱住的院子,岑凛便止住话头,同他道别回去了。
      沐浴后躺在榻上,褚昱闭着眼假寐,快要睡着了莫名的就想起岑凛说小表妹不敢睡觉的事,他一下子无比清醒。睁眼翻了个身,看着轩窗泄出的月色,便想起夜里去枫泊院时小表妹那弱不禁风的模样。

      翻来覆去都无睡意,褚昱索性直接起来点了灯,伺候的小厮进来问他怎么了,褚昱头也没抬的吩咐道:“千帆,将我的安神香拿出来,立马送去枫泊院给郡主。”

      千帆诧异的看了眼主子,褚夫人擅制香,褚家兄弟两用的香皆是褚夫人亲手调制的,但自打夫人逝世后,褚昱便将褚夫人给他的香锁进了箱笼里,从来没有打开过。

      这突然要开箱笼拿香,又要送去给郡主。千帆高兴,他跟了公子十几年,这是他头一次如此上道,晓得要巴结人!

      褚昱半天没等住人的动作,余光扫到他正看着自己傻乐,他皱皱眉,踢了千帆一脚:“等什么呢!”

      千帆忙不迭的跑去拿香。

      *

      枫泊院。
      江韫回屋后被秋画秋月哄了半天,好歹是喝了几口药,又将岑凛买的蜜饯与糕点过来,但都是咬了一口便说吃不下了。

      她让秋画拿了文曳的字画过来,铺在案几上,细细的欣赏。

      夜越来越深,府医的药也开始起了作用,江韫脑袋里懵懵的,瞌睡也慢慢袭来。

      秋月将香炉里的香撤了,换了安神香替她掖好被角悄悄退了下去,正好外面的小丫鬟进来说是褚公子那边送了安神香过来,郡主好不容易歇下了,秋月不敢扰她问她的意思,便将香收下放好。

      寻常的香她们不敢乱给江韫用,怕她起疹子,便收拾着先放在自己耳房里。

      翌日。
      天气阴沉沉的,下了毛毛雨,阶前绿草洗的清翠。平宁院来了人,说是不必再去晨昏定省。

      外头天暗,江韫听着雨声又歇了一阵子,醒来后秋月便拿了个箱匣过来:“郡主,这是昨夜褚公子送来的安神香。”

      江韫正无聊着,眼睛蓦地一亮,招招手让她拿过来,声音轻轻的:“褚表哥送来的?”

      秋月点头:“定是昨日吓到郡主,来赔罪了。”

      江韫不置可否,她接过来放在被衾上,打开箱匣,顿时香气扑面而来,她低头凑近轻嗅,发丝随之从肩颈处垂落下来,落在被衾上。
      “这味道似乎与我之前用过的不同,好像更好闻些,今夜就用它!”

      秋画使劲嗅了下,回她:“好像真是,那奴婢现在拿给太医院查验?”

      “秋画。”江韫不满的蹙眉,瞪她:“那是褚表哥!可不是旁的什么人。”

      只可惜郡主杏眼明亮,眼波流转间没什么威严,倒是小女儿的娇媚姿态更足了。

      秋画稍愣,她们郡主要用的东西,哪件不是得仔细查验才拿到跟前的,怎的就褚公子不同寻常了。

      “但是……”
      “但是什么。”江韫将匣子合起来往前一递,抬眸杏眼圆睁睨她:“褚表哥是我未婚夫婿,他还会害我不成?”

      “什么!”
      秋画秋月同时出声,这种事儿怎可随口就说,她二人自幼便跟在郡主身边,郡主又有何事她们不晓得,尤其是这等大事。

      江韫话甫一出口,自个儿先回过神来红了脸,再看两个婢女一脸惊恐的样子,她轻抿唇,背过她们往被衾里缩,却也解释了一番:“祖母讲的信不信由你们。”

      秋画秋月震惊过后又慢慢的平静下来,即是老夫人所言,这事儿必然假不了。
      两人默默的收好褚昱送的箱匣,没再敢提让太医查验一事,站在一旁候着。

      江韫躺了会儿听着外面点滴的雨声,困意袭来又睡着了。

      下了一整日的雨,闷热好歹是褪去了几分,晚上要安寝前江韫让秋画点上褚昱送的安神香。

      “但……”秋画开了个头,秋月悄悄捏她腰,她就住了口。

      江韫只当没看见她们的小动作,自顾自的涂唇脂。

      不知是否是褚昱这安神香的缘故,这一夜她的确睡的好。
      晨起时,秋画秋月担忧的查看了几遍见她身上无异样,眼底下的乌青也没了,悬在嗓子眼的心也就落回去了。

      “你们太过杞人忧天了。”江韫打了个哈欠,眼底就有水光闪烁,她香腮上还挂着压痕,踩着绣鞋往梳妆台处走:“我每每换个地方要好几日才能睡着,昨夜的安神香倒是不比以往皇祖母给的差,而且味道也好闻。我昨夜睡的很好。”

      秋月替她通发,应道:“那奴婢过会儿差人问问褚公子,他这香哪儿买的。”

      “也好。”江韫闭着眼睛回她,说完又摇头:“还是我自己去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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