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孤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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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煦的日光透过薄雾的间隙，慵懒地洒在如镜的湖面上，不经意间触到旁的一抹纤白，影出一片流光潋滟。
上官鄢端坐在湖边，抬手拔下玉簪，乌黑的长发瞬间倾泻而下。看着湖面自己的倒影，摸着披披拂拂的秀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于是，弯下身去，用尖细的手指轻沾了些水，自上往下梳洗着被汗水染湿的黑发。
匆忙赶来的如楚恰好撞见了此番美景：那披散着长发的男子正优雅地摆弄着他的发，英俊的侧脸上满是洁净后的舒畅，那被阳光拉长的背影，让如楚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忍破坏此等意境，待上官鄢整理完毕之后，便径直走到他身前，仰起小脸，无比认真的问道：“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我复姓上官，单名一个鄢字，你可以叫我鄢叔叔。”同样认真地回答。
“那我可以叫你鄢哥哥吗？”不知是听了姐姐最后的那番话，还是自己突然醒悟，她一厢情愿地认为这声“哥哥”似乎可以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嗯！随你！”这声音温柔动听却又显的有些漫不经心。
“鄢哥哥，你来这只是为了抓兔妖吗？你家在哪呢？”见他并没有太过抗拒自己，如楚便开始打破砂锅问到底。
“丫头，你知道烟霞岛吗？我家就在那。我此次离岛主要为办两件事：一是带回映天珠；二是找人。”此刻他正襟危坐，深邃的眸光直射向如楚。他也不知为什么，竟然愿意向一个女娃透露自己的行程。
“原来如此，那么请问你都找到他们了吗？”如楚继续不耻下问。
“已经找到映天珠了，但是我要找的人仍没下落。”上官鄢有些遗憾地说道。
“离师傅所说的十六年之期只剩下八年了，这些年他游历四方，就是为了寻找那五人，可是都毫无所获。童谣中所提及的四大神器，目前只有天罡剑仍然留在烟霞派，其它三大神器早已不知所踪。然而，当他得知映天珠被青琏蛇盗去送给了偷下凡间的兔妖时，他便主动寻到青琏洞，问他们要回珠子。然而，青琏蛇死后，狡猾的兔妖却依靠着映天珠四处躲藏，让他找的不甚辛苦。兴许是天意，这小丫头一出现，他就把兔妖收拾了，还拿回了珠子。”尽管，要找的人至今还没出现，但至少取回了映天珠，这才使得他忐忑不安的心稍稍有些欣慰。
“救命啊！”一阵微弱的呼救声正从前方的密林里断断续续传出。
“我救人去，你不要乱跑。”上官鄢扔下一句话，就“嗖”的一声没了影。
“鄢哥哥，等等我，每次他都这样来无影去无踪，莫非烟霞派的武功都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日后，我可一定要去那看看。”于是，便施展起娘亲教她的“凌仙步”，也朝着那声音奔去。
阴郁茂密的林中，遍地都是大小不一、色彩斑斓的蛇。此刻，它们都在缓慢的朝同一个方向蠕动着。
“哇！好多蛇啊！”如楚将矮小的身躯小心地藏在一棵大树后，却又忍不住探出脑袋朝着它们挪动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和姐姐年龄相仿的女孩，正蜷缩在一棵十丈高的银杉树上，惊恐万分的盯着树下那一条条火红的蛇信子。
司马秋水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招来蛇群？昨天，她象往常一样到林子里去采蘑菇。谁知，一不小心被路边的石子绊到，摔破了膝盖。
鲜红的血顺着小腿一直往下滴在了身旁的野菊花上，一大片花朵瞬间枯萎凋零；片刻后，便引来了无数的蛇。
情急之下，她只好爬到旁边的一棵树上。说来也怪，所有的蛇全都聚集在树下，虎视耽耽地朝她吐舌，却没有一条上树咬她。她见暂时安全，只好呆在树上，一动也不敢动地睁着眼到天亮。
一天一夜的不吃不睡，再加上昨天拼命的爬树，她已经被折腾的筋疲力尽。这林子本就阴森偏僻，一般的路人从不敢往这过。就在她近乎绝望准备等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细细碎碎的人声。“这是唯一得救的机会，我一定不能错过。”于是，便使出了仅剩的一丝力气大声呼救。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终于有两个人朝着她的方向赶来了。
“姑娘，你别急，我马上来救你。”上官鄢御剑飞行至秋水所藏身的树枝边，大方地朝她伸出了右手。
秋水也连忙伸出自己的右手，那满是厚茧的大手紧紧包裹着她细嫩的小手，使她觉得无比安心。
“上来”稍稍用力一拉，秋水便摇摇欲坠的立在了上官鄢身后的剑柄上。
“搂住我的腰，不然你会掉下去。”这声音温柔的似是能掐出水来。
“这位姑娘难道被吓傻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上官鄢回过头一看，只见秋水瞅瞅他如雪的长袍，又瞧瞧自己满是泥泞的双手，脸上浮现出极为尴尬的表情。
“那就抓紧我的手吧。”再一次把右手递给了她。
“嗯！大侠你飞慢点，我怕高。前面那户农庄便是我家，若是不嫌弃的话，秋水想请你和那位妹妹去我家坐坐。”尽管疲惫不堪，但一想到很快就能到家了，她的心又开始雀跃起来。
“原来，你便是那屋子的主人，请问姑娘为何会出现如此多的蛇？”上官鄢对刚才的那幕始终有些费解。
“我也不知道为何只是摔了一跤，流了点血，便引来了蛇？”秋水对此也甚为不解。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群令她厌恶至极的蛇，日后居然救了她一命。（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丫头，我们回农庄去了，你也回去吧，这里不安全。”上官鄢冲着躲在树下的如楚喊道。
“真美啊！不知何时我也能和鄢哥哥一起御剑飞行呢？”如楚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又“嗖”的一声从眼前划过，顿时无比羡慕那个得救的女孩，有些闷闷不乐的踱步回去。
上官鄢带着秋水在农庄院门前着地，“秋水姑娘，你先去清理一下伤口吧！你这屋里还有另一个受伤的如琴姑娘。”
“大侠，多谢您的救命之恩，司马秋水感激不尽！”
摸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破旧栅门，她猛然一阵心酸，“终于又回家了，她还以为这辈子再也回不来了！”
“哦！对了，你们还没吃东西吧？家里好像什么都没有，我给你们做饭去。”说完，便一瘸一拐的进屋去了。
如楚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是她的家。鄢哥哥，我去看姐姐好些没有！”说完，一溜烟似的跑了。
秋水拖着她的伤腿，在厨房不停的忙碌着。不一会，一阵阵扑鼻的香味飘满了整个农庄，也勾起了如楚强烈的食欲。
“终于有东西吃了！”如楚兴奋地直拍手。
诺小的饭桌上摆着一大锅蘑菇汤，可能是饿坏了，大家都吃的津津有味，尤其是如楚，在外流浪这么久，从没喝过如此鲜美的汤。
劫后余生使得她们都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
“秋水姐姐，你怎么会一个人住在荒郊野外？你的爹娘呢？”如楚似乎对秋水的身世很有兴趣，蓦然开口问道。
“秋水，你若是不方便说可以不用理会楚儿。”细心的如琴注意到：当楚儿提及“爹娘”两字的时候，秋水的眼里满是伤痛。
看着大家那关切的眼神，秋水的眼中泛起了滚烫的泪花，不堪回首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出来。
我爹是上一任无双城知府，他为人正直，为官更是清正廉明，因无意撞见了太守和西狼国使者密谋而开罪了他。三年前，爹突然辞官告老还乡，准备带着我和娘回老家安度晚年。谁知，我们并没有回阳明县老家，而是来到了这里。
爹说：“老家现在不能回了，太守正派人在阳明县四处搜寻他的下落。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里虽仍属无双城的管辖范围，但离城里已经很远了，再加上这边地形复杂，应该不会被发现。等过个三、五年，大家都对那件事情有所淡忘的时候，我们再回去。”
于是，我们便留在这里，盖了这座农庄，准备安静的度过这几年。
然而，好景不长，半个月前，娘突然得了急病，急需城中药铺的一味草药医治。父亲迫不得已才趁着天黑赶到城里买药。谁知，冤家路窄，正好撞上了太守府上的总管。于是，把药匆忙往怀里一塞，立即踏着夜色赶回家。
当时，娘亲正和我说：“都躲了三年了，那件事情应该平息了，很快我们就可以离开这，回老家去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爹神色匆匆的跑回来，让我们赶紧收拾行李，说是仇家已经找上门来了。我和娘吓得双手直发抖，随便拣了几件衣服，带了些干粮，就准备逃命。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也许是老天要亡我司马家。
已经无路可逃了，爹情中生智把我塞进了藏酒的地窖里，并且嘱咐我千万别出来，若是他们真的遭遇不测，也要好好活着。我只得点头答应，泪已悄无声息的湿润了我整张脸。
我躲在冰冷的地窖中，一心惦念着外面的父母，心几乎快跳到嗓子眼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终于没有动静了，我艰难的爬出地窖，却发现倒在血泊中的爹娘，他们的血却早已冰凉。
我趴在他们身上哭了三天三夜，直到泪已流干，嗓子哑到不能发声。
“ 从今往后，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带着爹和娘的希望好好活下去，因为我是他们生命的延续。”每天，我都会不断地在心里这样鼓励自己。
把他们合葬了之后，我没有立刻回老家。没有父母的地方已不能称之为“家”，我选择留在了这里。这里是我曾经的家，只有在这我才仍然感觉的到他们的气息，觉的我们一家人并没有分开。
这半个月来，我每天都是靠吃着林子里的蘑菇度日。令我觉的非常奇怪的是，尽管我每天都有采摘蘑菇回来，可是那片地里的蘑菇却依然没有减少，仿佛第二天立马就会长出来似的。兴许是老天觉得从我身边夺走爹娘对我太残忍，想补偿我些什么，就让我不至于饿死吧。
于是，我渴了就喝湖里的水，饿了就吃地里的蘑菇，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半个月，直到你们来。
“秋水的遭遇和自己是那么的相似，大家都是失去了爹娘的苦命孩子。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秋水，明天我们就要离开了，不如你和我们回云仙国吧？以后我们就以姐妹相称。”如琴始终觉得象秋水这样过一辈子可不行，她也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如琴姑娘，其实我想去紫琼宫拜师学艺。我已经想好了，当时就因为自己不懂武功，才没法保护爹娘，眼睁睁地看着仇家逍遥法外。我听人说，紫琼宫乃是四大玄派中唯一专收女弟子的门派，我想去那试试，学个一技之长，至少也能保护自己。”秋水似乎经过了深思熟虑，无比坚定的说道。
“秋水姑娘就和我同行吧，我正好有要事要去紫琼宫找她们掌门琼霄师太。你今晚收拾一下，我们明日就动身。”上官鄢急切的说道，也是时候去紫琼宫打探玄天镜的下落了。
“明日我们就要各奔东西了，不知是否还有相见之日？”如琴突然觉得感伤起来，尽管她明知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那颗多愁善感的心。
“姐，不如我们和秋水姐姐结拜吧？以后我们可以上紫琼宫去看她。”如楚突然冒出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大家。
“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我司马秋水，独孤如琴，独孤如楚，愿意结为好姐妹，祸福同享，生死相随。。。”
稚嫩却又充满豪气的声音，在屋内久久回荡，明日的分离对她们来说只是必然。。。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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