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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三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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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吐露鱼肚白,隐约中听到清脆的鸡鸣,萧九衿缓缓睁开双眼,望向四周的一切。
罗帐上大团的银丝团花,刻有青鸾的名贵床柜,以及床边印有青灯寺刻章的平安符。
她虽然讶异眼前的一切,但口中苦涩的药味又冷冷地点醒她这非梦境。
不多时,春杏拿着装有苦药的银碗悄悄放下,而当看到自己已然苏醒的样子,春杏脸上露出了久久未露出的笑意。
“小姐,您苏醒了!”只是这话却不是出自春杏的口中,而是刚苏醒不久的萧九衿说的。
春杏一面茫然地望着说着这话的萧九衿,心想小姐怎么会说出自己的心声。
萧九衿无奈地笑了笑,她望着一头雾水的春杏,挥了挥手让她把药递过来。
子衿阁的装饰,春杏的举止以及那碗味道一样的苦药都在提醒她!
她又重生了,这是她的第三次重生。
第一世的时候,她亲眼看着裴素吟后位。可她却没有因此沾光。
不过短短数日,刚登上后位的裴素吟便昏迷不醒。太医诊断后,才发现裴素吟中毒已深。
且种种矛头都指向了她年少时赠予裴素吟的菩提铃铛。
而一切都如同闪电,发生得太快。新帝恨她不已,一道圣旨递到她面前。她还想不明白为何,便被无缘无故地被处死。
萧九衿心中虽然记得甚是清楚,自己明明已是在弥留之际!
可不知为何,她竟如同戏文中唱的那般重生了。重生后,怕结局再次上演,她动了断绝裴素吟成后的念头!
她还记得第二世时,她留着最后一口气,强忍着胸痹发作的剧痛。身边,是言笑晏晏的宴会,无人发现她的异样,她在一片欢天喜地的气氛中显得格格不入。
直至全身的气力宛若黄沙被风吹散逝去,眼中的一切愈发模糊,她仍然不甘心地睁大双眼,紧紧地盯着坐在另一边的裴府嫡女裴素吟。
原先只想让裴素吟在宴会上出丑罢了,想来如此贵家夫人定然会对她有所忌惮。
可未曾想,不过是会让裴素吟过敏的杏花茶竟然不知为何成了毒药。裴素吟忽而倒地。
面前愈发模糊,人群熙熙攘攘。面前的一切被人群所遮住,她再也看不到裴素吟的样子,只在吵闹的人声中分辨出她特有的喘息声。
那一刻,萧九衿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一杯用量极轻的杏花茶,却让裴素吟病危。
然而,等到黑暗将她所湮灭,她才发现,终究没有等到她想要的结果。
耳畔,传来姑母的痛哭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唯有她的姑母为她送下最后一滴泪水。
她苦笑,自己临去前终于为姑母除去祸端。却未曾想到,她成为孤魂野鬼的时候,却发现裴素吟挺了过来。
而那时候,她终于明白,她这一辈子终究是不值得……
最后的最后,她发现裴素吟站在自己逝去的躯壳边,眼中流露出是一种复杂的眼色,那是她至死才看到过的。
当她的魂魄流落时,她偶然看到一本书。至此,她才恍然大悟。她原来是活在一本叫做《千金记》的话本。原来从一开始,她便注定了是这个世界人人厌恶的恶毒女配。
因为她的“丰功伟绩”,书中的女主角的人生才会这般艰难。也因此,当她逝去的时候,裴素吟才获得美满的人生。
她无心顾及春杏的叮嘱,只是静静地沉思前几世的一切。直至春杏一双冰凉的手放在她的额间,这才将她的神思拉回了现实。
子衿阁一片寂然,除了听到红炭在炭炉中烧的霹雳作响的声音,便再无其他声音。
萧九衿的丫鬟夏芳从外面走了进来,见了她之后忙躬身行礼,夏芳看了眼自家小姐的脸色道,“姑娘,大小姐来了!”
萧九衿微微一怔,夏芳口中的大小姐就是《千金记》的女主角,她那个众星捧月的表姐裴素吟。
裴素吟非姑母所生,姑母实则是承恩侯府的继室。可不知为何,自姑母入府开始,裴素吟便处处与姑母作对。
这一大早,她先是讶异于自己的第三次重生。只是未曾想到如今麻烦又自己找上了门。萧九衿心中一直有一个荒诞的念头,思忖片刻后,她开口:“夏芳,去准备一些杏花茶!”
夏芳猛地抬头,而当迎上萧九衿那双坚定的双眸后,她还是乖乖照做了!
“听闻表妹近日身子不适。我特意拿来金丝燕窝,想着这应该对表妹的病情有帮助!”裴素吟神色淡淡,不辨情绪,将手中的金丝燕窝放在案几后便坐了下来。
【她大病初愈,或许这些东西能帮助她。】
耳畔传来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萧九衿微微一顿,她抬眸望了望四周,发现并未有人说话。
难不成,是自己听错了?
这时,夏芳神色慌张端来了两杯茶水放在案几上。杯身磕在案几上,面上的茶水泛起了几道涟漪。
“吟姐姐有心了!只是这燕窝实在金贵得紧,妹妹实在担当不起。吟姐姐还是将这些收回吧。”萧九衿毫不犹豫地将金丝燕窝推到裴素吟面前,面色依旧不动声色。
她不愿收下裴素吟的礼物,更不想和她和解。
萧九衿虽然寄人篱下,但吃穿用度姑母从来都没有亏待她。更何况,裴素吟心思难以琢磨,她实在不知道裴素吟安的什么心思。
萧九衿拿起茶杯,杯中倒映着裴素吟的容貌。肤色莹白,双眸明亮,便是神情慵懒也盖不住她的玉貌仙姿。眉间宛若初阳的青春活力,正是春华好风貌。
裴素吟唇角微勾,露出漫不经心的笑容,“妹妹还是收下吧!金丝燕窝再名贵,只要对妹妹有帮助,那自然是极好的!何况,这燕窝我有的是!。”
她瞥见了桌上的茶水,笑道:“听闻妹妹这边的茶水甚是甘甜。难得到来,怎么也要品尝妹妹这儿的茶水滋味如何。”
话音刚落,裴素吟一双手便将案几上的茶杯捧在手心。茶水温热,在寒冷的空气中散发一丝丝白气。
碧绿的茶水和寻常的并无不同,裴素吟盯着手中的茶水细细打量一番:“这茶看着便是极好的。就是不知尝起来如何!”
鲜少有人知晓,裴素吟对杏花过敏。哪怕是用量极少的杏花,也会导致脸上起恐怖的红斑。若是使用量大的话,那更是会危及生命。
随着裴素吟手中的茶杯离唇角越来越近,一种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了萧九衿的心头。胸口发闷,呼吸急促。
她的胸口时不时传来疼痛,那痛楚宛若被人用千百根芒针用力扎。她双手捂着脑袋,想要让自己看着清醒过来。可当她再次睁眼的时候,面前的裴素吟不知何时变成了几个分身。
仅甚的理智告诫萧九衿,这感觉与重生前的并无差异。
“够了!”萧九衿咬牙冷冷开口道,她的话惊动了裴素吟。裴素吟拿着茶杯的手停了下来,一脸茫然地望着萧九衿。
一瞬间,那种熟悉且痛苦的感觉有所缓和。萧九衿稍稍松了口气,隐忍在宽大衣袖的手不禁握成了一团。
原来,她的重生真的和裴素吟有关!
她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不禁暗沉了下来,散发一股瘆人的寒意:“子衿阁的茶虽好,但也不是吟姐姐可以享用的!”
裴素吟不明所以,眼前的萧九衿的面色怎会突然变了?她沉默不语,静静看着萧九衿。
“吟姐姐当真是来探望我?莫不是看我是不是快要病逝了?”萧九衿淡淡地开了口,夹杂着几分薄凉。
一旁的春杏和夏芳见状,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好心没有好报,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耳畔再次传来一道声音,萧九衿有些失神,但脸色依旧严肃不已。
裴素吟面色愠怒,她将手中的茶杯用力放在案几上。“砰”的一声,半数的茶水漫延了茶身,直至晕染了褐色的案几。
一滴滴茶水滴落在地板,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胭脂色的晚霞漫上了裴素吟绝美的脸,她气鼓鼓地问道:“妹妹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妹妹觉得我是在幸灾乐祸?”
若不是听闻她大病一场,想着燕窝这些补品或许对她有用,裴素吟才会不避讳她的病气跑过来探望她。
诺大的承恩侯府,除了萧氏探望萧九衿后,便只剩下裴素吟一人肯踏足子衿阁。
眼下所有不适的症状都消失不见,似乎一切都是梦境。萧九衿心底更是苦笑,果然这才是书中女主应该有的待遇。
一阵酸裴涌上了她的心头,萧九衿不知觉双眸已然泛红,她发出沙哑的声音:“吟姐姐素来与我不对付,怎么会如此大方探望我?指不定就连这燕窝也是下了毒,好让我一命呜呼!”
直至两行清泪滑落脸庞,萧九衿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哭了!她伸出手将泪珠擦拭,厌恶地将面前的燕窝推了出去!
珍贵的锦盒摔落在地板上,露出里面成色极好的燕窝。
裴素吟望着洒落一地的燕窝,更是心疼不已。她本欲想着和萧九衿再理论一番,而当望到她通红的双眸,本欲开口的朱唇终是闭上了。
半响,她轻轻叹了口气:“罢了,我问心无愧便是!”
裴素吟没有理会地上的燕窝,神情复杂地离去。她没有想到,来一次子衿阁竟然又落得个不欢而散的场面。
萧九衿重活三世,她怎么会不清楚裴素吟是真心还是假意?她自然知道裴素吟心高气傲,瞧不上那等卑劣的手段陷害她。
她只是怨,为何她的命运如此坎坷。哪怕重活三世,都无力改变她的命运。她蓦然想起了慈爱的姑母,她害怕姑母会再次重蹈覆辙。
她必须想其他法子,护住姑母!
案几上一片狼藉,春杏夏芳二人在萧九衿冷静下后才敢悄悄收拾东西。萧九衿倚靠在黄梨花长椅中,单手撑着头不知思考些什么。
她倏地想起些什么:“对了,夏芳今日你为何会在?”
【小姐怎么会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