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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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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晟朝,即墨洲。
主城,某座酒楼内。
一楼大堂说书人折扇一甩,说到醉光阴的由来时,刻意放低音量,表情带上某种忌讳,偏偏这种姿态更让人好奇。
“要说诸位现在吃饭的这座名为醉光阴的酒楼,可谓历史悠久,久负盛名,历经三朝而不倒,一楼吃饭,二楼听曲,三楼可供名家大师留下墨宝……”
“八楼在醉光阴内累积花费万万两黄金可进,至于九楼嘛,至今为止,还未听闻有人上去过……”
此时,醉花阴九楼里间。
房间中央,一颗拳头大的透明珠子陡然散发出莹润白光,几息之间,白光汇聚成一道流线,直朝后院掠去。
房间内的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惊喜出声。
“陛下,是…是……先天灵体!”
容月栖走到窗边,长身玉立,视线落向后院,眸中情绪不显,“去探,是何人?”
“是!”
影一难掩激动的应下,中原十八洲,大晟、北元、归梓三家在三百年前称帝建国,分而治之,然大晟国这些国年国力日渐式微,原本九州国土,被其他两国侵占六洲,如果不是当今圣人在危亡之际觉醒天凤血脉,以一己之力挽狂澜于既倒,大晟险要灭国。
但天凤血脉的修行功法过于霸道,女帝为了抵抗其他两国大军,毫无节制的动用玄力,以至于现在哪怕只差一步迈入玄宗境,也不能轻易动用,否则必将反噬,损伤筋脉,跌堕境界,折损寿数。
古籍上记载,唯有找到先天灵体体质的人,与其双.修,方可精进功法,不受反噬。
女帝双十年华便离玄宗境只差一步之遥,现在十年过去,仍是止步于玄宗境前。
这十年,北元,归梓两国依旧狼子野心,虎视眈眈,若是女帝修为再不能更上层楼,大晟必定又要遭逢灭国之祸。
影一难掩激动,她带着属下走遍了中原十八洲,今日终于有了先天灵体的消息。
云鲤被下人领着,从侧门穿过吊着各色鸟笼子的回廊,耳畔鸟鸣清亮,待进入后院,绿柳周垂,白墙环互。
雅,大雅。
云鲤谨慎的环视一圈,这样的院子绝不是能靠金银在短时间内堆砌出来的,其中底蕴凭眼前的奇石异木,可见一斑。
实在不像是一座酒楼。
有关这座久负盛名的酒楼,坊间多有传闻,但在传闻中被提及的最多的即墨洲三家大姓宗族,从未有一姓承认过醉光阴背后的靠山是他们。
久而久之,有关醉光阴背后主人的猜测,愈发离奇神秘。
云鲤默默低头盘算,系统装死十年,一点用处没有,事到如今,就算酒楼是三姓产业,她也没有退缩的余地了。
系统:!!!目标人物不出现,没办法从她身上获取到情绪波动值,没有波动值,我就没能量,我有心无力啊!
云鲤:……呵呵
穿进《文明》这款游戏的时候,原主才八岁,天崩开局。
按照游戏剧情设定,原主是一个倒霉炮灰,亲妈是死无全尸的第二大反派,继姐是从小就觊觎她亲妈妄图大逆不道的白切黑,身边一堆吃喝嫖赌样样齐全还天天来敲诈她的纨绔,而她自己则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任人搓扁揉圆的小废柴。
怎一个惨字了得!
原主还没出生,亲爹就死了。
亲妈改嫁两年后,继父也病逝了,然后亲妈成了一洲之主,但由于某些原因,她们的母女关系仅有彼此知道,对外,云鲤一直以州主远方亲戚留下的孤女示人。
世道混乱,各方势力互相倾轧,争斗不休,亲妈忙于州务,几乎没管过她。
而云鲤还有个惊才绝艳的继姐,很得亲妈欢心,大晟朝无人不晓,即墨州主与继女不是亲生胜过亲生。
下人们见风使舵,云鲤过的是一天比一天差,自从十岁被赶到府里最偏僻破烂的院子,就再没人管过主仆二人。
在这个等级森严与残酷的游戏世界,云鲤低调谨慎的度过了十年时间,凭借种花家基因,过上了还不错的小康生活。
十年来,她和身边的小丫鬟谷苗互相作伴,云鲤已经将她当做亲妹妹看待。
谁料因为几个有权势的流氓看上了云鲤这张脸,为了逼她就范,设局把谷苗一家都抓了。
跟着小厮走到湖心水榭,止步纱幔外,云鲤拱手作了一礼。
“诸位公子,还请高抬贵手,放我仆人一家一条生路,若有的商量,必有重谢。”
……
后院水榭中的另外几人,焚琴煮茶,一派风雅之态,丝毫未曾察觉到没入云鲤后心的白色流光。
他们故意晾了云鲤好一会才鸡笑出声。
“云姑娘,不过几个贱民,若你今日肯放下身段,在此处除去衣裙,赤.身裸.体侍奉我们三人,让我们得了趣,尽了兴,也不是不可以放人。”
“除此之外,无需再言。”
另一人附和,“是啊,若是你不愿,那就不怪我们不怜香惜玉,将你的挣扎当做闺房意趣了。”
“哈哈哈哈哈。”
赤果果的折.辱。
司莼竹抬手抚琴,琴声清幽,目光却早早落在了水榭外的云鲤身上,胯.下难掩阵阵燥.热。
他们三人早就看中了云鲤,只是她过于谨慎,加之总是借着州住府的名号狐假虎威,让他们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下手。
现在,不枉他们设计那个叫谷苗的小丫头一家,让云鲤乖乖送上门来。
微风吹动纱幔,云鲤目光透过间隙,里面三人腰间皆挂着宗子符,玉质光泽在阳光的照耀下晃的眼睛生疼。
宗子符,代表一姓一族一宗举全部之力培养出的继承人。
姜、司、闻人,即墨洲三家大姓,除去要给州主府些许薄面,在即墨洲称的上位高权重,一手遮天。
更操蛋的是,《文明》世界是一个可以修行玄术的世界,修行者按照实力被分为玄徒,玄儒,玄师,玄宗四境,每两个境界之间又分为若干小境界。
其中玄宗境强者可凭一己之力开宗授道。
现今中原十八洲,玄宗境强者不过两人。
而宗子则是各大家族千挑万选出来的优秀修行者,云鲤尝试过无数次,可她确确实实不能修行玄力,她好像真的就是一个炮灰,系统就差没被她揪出来爆锤一顿,都没改口,只一个劲强调让她找到目标人物。
云鲤找了十年,一无所获。
一个不能修行的普通人,在修行人眼中,宛如蝼蚁。
在这些人眼里,谷苗一家不过是身份卑贱的庶民,断了她们一家的生路,轻而易举。
云鲤深深吸了口气,耳边回荡着如擂鼓般的心跳声,面上却丝毫不显情绪。
脊骨依旧挺的笔直,不卑不亢。
穿过来的这十年,她见过太多这样事,权势压人,很多时候出手相助反会惹火烧身。
云鲤也曾自欺欺人的劝说自己,世家弄权的世道,明哲保身即可。
可是,她到底还是做不到。
她是一个人。
一个来自21世纪。
一个接受过祖国教育的人。
一个有同情心,羞耻心……一个有着独立人格的人。
她不是圣母,但至少不能见死不救。
值得庆幸的是,这十年,并非一晃而过的十年。
每天的剑法,防身术,负重训练跑……就算不能修行玄术,云鲤在普通人里也足以自保。
今天这事,显然是没得商量了。
云鲤垂在身侧的右手默默后移,细细的一抖,冰凉的匕首嵌入掌中。
这把匕首是云鲤偶然间得来,全身漆黑,入手冰寒,削铁如泥,最重要的是云鲤曾见到过有普通人用它破开玄术师自带的防雨罩,造成真伤。
有机会弄死这几个下作东西,足够了!
云鲤来这里之前,已经做好了不能善了的心理准备,她在赌,赌系统还在,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送死。
也在赌,假如系统真就是送她来当炮灰的,那她也要拼个鱼死网破,和这些高高在上的玄术师斗上一斗,哪怕最后是死,谷苗一家也有机会按自己的安排趁这个机会逃出即墨洲去。
沉默无声蔓延。
司莼竹享受猎物垂死前挣扎的模样,姜迟始与闻人乏巅却没有他那般的好耐心。
见云鲤还不乖乖就范,不耐烦威胁。
“云姑娘,若你再犹豫一息,那小丫鬟的爹只怕是又要断条腿了。”
云鲤心猛地一沉,手腕翻转,便要走入水榭之中。
影一隐藏在嶙峋怪石一侧,不明所以的看了身侧赶来却又不让她出手的容月栖一眼,眼神无声询问。
“陛下,为何还不让属下动手?”
“那位姑娘可是你的人,岂能让她被这些浪荡子肆意羞辱?”
旁观了全程的容月栖,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拿着匕首便敢与三个玄徒境玄术师硬碰硬,不知是该称一句果敢刚毅,还是不知天高地厚。
就在云鲤要挥出匕首的前一秒,容月栖眼眸微垂,素手轻抬。
霎时间一道磅礴的金色玄力自她周身涌出,这方天地,顿时日月翻覆。
异象骤起间,横梁倾倒,湖水倒灌,水榭中三人顿时被水流拍倒在地,口中血雾喷出,面庞青肿,牙齿尽断的狼狈模样再也不复此前风雅,尤其是司莼竹,身上衣衫被金色玄力尽数撕裂,露出白腻肥胖的庞大身躯,活像一头三百斤的发.情公猪。
几人面面相觑,一脸惊惧错愕。
这道玄力,气息强悍且无情,境界至少在玄师境巅峰,平时只要他们三人在,这醉光阴后院绝对不敢有不长眼的东西闯进来,他们三人自诩能混到宗子的位置,绝非一般蠢货可比。
思量几息,姜迟始吐了口血水,朝着容月栖的位置拱手,语调含糊。
“不只是哪位前辈,不知在何处冒犯了您,晚辈再次赔罪,回去后定让族中奉上重礼。”
“若是看中了这女人,我们定当奉上!”
云鲤看着眼前的变故,想笑又不敢笑,恍惚了几秒,才后知后觉的朝身后望去。
恰逢朝日重现,一缕霞光不偏不倚,缓缓落在容月栖脸颊一侧。
半明半暗之际,容月栖缓缓而行。
黑金相间的褶裙随着她的动作缓缓铺散开,落在她肩侧刻丝大氅上的凤凰暗纹似要破云高飞,深色瞳孔中透出的气势夺人心魄,远处青山辉映,浑然天成的雍容与庄肃气度,令人望而生畏。
她在距离云鲤三步之遥的位置站定,俯视的姿态将云鲤全然笼罩在身前的阴影中,语气平直。
“跪下。”
“我允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