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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胜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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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尹和深知枂王为人,看似光风霁月,实则内心多疑,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至于沈渊,他看不清。
他们二人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时常对他很好,可又时常让他捉摸不透,就好比玖龙营一事,好比父亲出事一事,还有后来他不在虞城时木娘告诉他的沈渊。
但他可以知道的是沈渊绝非善类,也绝不会甘愿匍匐他人脚下,做一名默默无闻的小守将,或是一介地方文官?哪怕他甘愿,只怕这嫂嫂也不会愿意。
而枂王与他交好,他深知沈渊之才,亦有爱才之心。
祝尹和笑而不语,反是扭头问李瞻,“对此,你如何看?是要同他们一起讨伐我还是和我一块?”
李瞻有些怒意,却还是强压心中怒气对他说话,“只要不是自相残杀,一切凭摄政王做主。”
“李校尉带着剩下的人去攻韶邑,叶征也一块,我回去带人支援。”
他们都担心祝尹和回不去,会被他们围攻,但还是应承下来。
祝尹和不过带了两个心腹就直奔阚洲,他倒是要看看这两人究竟要对他做什么。
他刚到城外就见他们在此等候,他们的弓箭手也都在城墙上准备,只待他来。
李枂却只见到这零星三人,原本要发号施令,见到这样的场景不由心中生疑,见沈渊也并没动手也就暂且作罢。
“你这反贼!是来送死的吗?”
祝尹和抬头看到枂王着急的模样,不免快活了许多。
“只怕我有这个想法你也不敢!”
“有何不敢?”
只见万箭齐发,瞬间如暴雨般扑面而来。
沈渊还未叫出口,李枂的箭就射了出来,他却只能亲眼看着这无数支箭齐发,直奔祝尹和而去。
他仿佛看到了当初他去津贡求他的身影的情景,他百般求而不得,如今他却亲眼看见他死,可再转眼就看到了祝尹和的身影消失在了箭雨中。
他们即刻拿出了身后的盾牌,身形如梭,很快就躲进了城门口。
此时,城门忽然一开,他们三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进来了。
只见众人围了上来,直接就将他的路堵死。
李枂走了过来,背着双手,眸色深沉。
祝尹和从怀中拿出诏书,高举过头,“大军听令!”
他们一见到圣旨就都跪了下来,连沈渊都跪了下来,只有李枂,仍在游说大家不要相信。
祝尹和瞬间就移到了李枂的身边,将圣旨打开,嘲讽道:“你不会神志不清到这个地步,连你父亲的字迹都不认识吧?”
李枂试图抢过来,却扑了个空。
祝尹和试图拍拍他的胸膛安抚他,毕竟一觉醒来皇位没了,确实是一件大事。
“你除了生在李家,生在皇室,你还有什么?饱读诗书能治天下还是用兵如神能护疆土?”
“那也比你这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强?”
“是吗?”祝尹和沉声一笑,一道掌风过去,李枂就被推去好几米远,倒在地上,口中还吐着鲜血。
“我是从死人堆里被捡回来的,捡回来后自然知道惜命。何况年幼时也没少强身健体,还是留着点力气对付贺贼吧。”
祝尹和知道自己不过是将他打伤,何况只是轻伤,自然不会有事,便开始宣读诏书。
诏书宣读完之后,众人也不敢再反,他环视四周,发现没有秦老的身影,便问及此事,才知他们怕秦老反对他们围剿祝尹和,于是给他下了药,让他昏睡。
此时秦老已从后面慢步走了过来。
“你可真是出息了。”
祝尹和恭敬上前,请他上前说话,可刚一靠近就被秦老用力甩了一巴掌。
他一声不吭地受了下来,低下的头良久都没抬起。
秦老便又将他踹了一脚。
“派出去围堵你的人呢?”
他这才抬头好看向秦老,“去攻韶邑了。”
“那摄政王在此同老夫说什么话,还不快去!”
祝尹和扫视了一眼大军,见他们并无反意,立刻跨上了新的马领兵在前。
虽祝尹和都未同沈渊说上一句话,但他也并未表现出不悦之意,直接带上人就跟了上去。
贺州已经被叶征等人的方式激怒,每次都是不痛不痒打了就跑,今日势必要将此人抓回去鞭尸以解心头之恨。
叶征因之前在贺州人面前露过面,而见过他的人又逃了回去,如今以一己之力挑起了他们的愤怒,集中了贺州的主要火力。
而其他人也分身不开来帮他,他便快要支撑不住了。
直到他从敌军的眼里看到了恐惧,还有听见大军压境的声音。
这该死的祝尹和就是想让我来送死的吧,比那沈渊还坏。
他不由骂了几句,怎来的如此晚。
正好在他分神之际,对方直接从他身后砍了过来,直到他听见利器相撞击的声音才明白过来还有人在他背后动手。
再一抬头就看见祝尹和借力悬在空中,他所经之地,倒下一片。
他不得不承认,祝尹和现在比他帅。
“咱两恩仇相抵,平了!”
虽是千钧一发之际,他还是要对祝尹和喊话,免得之后忘记。
沈渊也带人杀了过来,一时士气大涨,酉国节节取胜。
祝尹和及他的人皆身手了得,令人叹为观止,心想还好方才在阚洲没动手,不然不死也得伤,虽他祝尹和也不一定能敌得过,但他若是死了,两国交战的场景也不能如此热血沸腾。
他仿佛一头一往无前的狼,杀人不眨眼,连眼睛都被这战场上的血气染得通红。
此时他已经遍体鳞伤,杀气和武力却不减。
只见他腾身一跃,就借他们的长梯飞身而上。
再看时他已将贺州的军旗拔了去,将酉国军旗插上。
军旗插上的那一刻,酉国全军欢呼,高呼酉国大胜,还有明新王三字。
只是身后忽然有人射来一箭,他感受到那股杀意,却没能来得及躲开,只能身子一侧,避过了要害处。
他将军旗插上后才将偷袭之人悉数消灭。
可贺州的兵马实在太强,不是一夕之间能拿下的。
战斗快接近尾声时,祝尹和又听见了一阵喊叫声。
他向下一看,见他们纷纷朝着叶征的方向涌去,他朗声大笑起来,下手更加干脆利落,原本几乎脱力,此时又奋力而起,一一斩杀。
等他身边的人被消灭之后他才有时间观察起来战局,如今两败俱伤,而贺州更是死伤无数,已无几个人在抵抗。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踏着遍地尸体过来。
“久违了,鹤将军。”
鹤津大笑,笑声却显得空洞无力,在这血河中他迎面走来,他要以单枪匹马结束这最后的战斗。
叶征见状忙要过来帮忙,却被他伸手制止。
“我与鹤将军二人今日定分出胜负。”
叶征也就退了回去,观摩他们两的决斗,虽见祝尹和已体力不支,可也不能上前帮忙。
“外人会不会说我欺负老人。”
“旁人又是否会骂我趁人之危?”鹤津也回道,“当日真该把你大卸八块,不留一点活路。”
“可惜,你没机会了。”祝尹和用力将背上的箭矢一拔,手中的长枪如旋风一般冲了上去,直直把他病退了好几步。
原本还有机会继续下手,可祝尹和借助梯子和人墙飞身跃下城墙,“上面太挤,怕将军施展不开!”
鹤津便也随之而下。
此时才算真正的开始,两人一上一下,一前一后,双方都未占对方一点儿便宜。
祝尹和则在与他周旋,想知道他的破绽究竟在何处。
可他试了好几次都未得手。
鹤津又一步步逼近,众人都为祝尹和捏了一把汗。
两人大战了一个时辰都未能分出胜负,而祝尹和已开始慢慢处于下风。
“其实你如今比你爹当年强,不过你还是太年轻了。”
话音未落,鹤津的长枪就直冲他的心口,他的身子向后一仰,继而又从枪下飞去,直入肺腑。
叶征掌心都攥出了汗,将刀柄捏得更紧,几乎下一秒就要上前帮忙,可他还是克制住了。
渐渐地祝尹和越来越得心应手,长枪在他手中如同一条听话的蛇,肆意去咬自己要去的地方,再转眼间,祝尹和手中的长枪越来越快,鹤津几乎要看不清。
大家都看得凝神屏气,眼珠子一动不动,汗珠大颗大颗地向下落。
只见那看不清的长枪和他看不清的身影在鹤津四周转了许久。
他们再一擦眼时,祝尹和的长枪抵在了鹤津的心口上。
而鹤津就在他脚下,身上的盔甲已四分五裂。
剩下的兵都拍手称好,一时叫绝,沈渊却一动不动看着这一幕,神色晦暗不明。
此时大家才注意到已经天亮了,花了一日一夜才结束。
鹤津紧紧闭上了眼睛,嘴边挂着苦笑,伸手将他的长/枪用力刺了进去,“值得。”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咽下了气。
明亮的光辉从云层后透了进来,洒在这一片疮痍上。
众人也借着日光看清了鹤津的动作,高呼好几声明新王。
声音忽然就落了下去,他们眼睁睁看见祝尹和收回长枪,身子却扶着长枪滑落了下去,跪在地上,跪倒在鹤津身边。
只余红缨在空中随风飘拂,泛着淡淡的金光。
诉说着明新王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