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现代】守护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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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变得很危险。
鬼怪邪魔会从各种想得到或者想不到的地方冒出来，原本只存在于鬼故事中的东西出现在现实里，倒不如说是灵异事件。最初还以为是极个别情况，但很快，这些灵异事件就如雨后春笋般传遍全球。
也不知是不是在危急存亡之中产生了变异，人类进化出了一种新“能力”，被称之为守护灵。
守护灵与人共生，却是天生克制灵异鬼怪的存在，诚然，在灵异事件爆发之初，佛、道还风头盛行了一段时间，但是各种符、法器等物品，对于真正的鬼怪委实毫无作用。只有依靠守护灵，人类才有了反攻清理那些灵异事件的可能，就如同哈利波特中的呼神守卫，重新夺回了地球的主宰地位。
百年之后，纵然不断出现的灵异事件已经被逐渐控制住，人们不必再疲于奔命胆战心惊，守护灵也成为了普通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成员。无论是强是弱，每个人在出生时都会有守护灵伴生在旁，如同臂膀。
——但就像世界上也会有天生畸形的婴儿，有的人生来就没有守护灵。
比起失去手脚目眇耳聋的残疾，没有守护灵伴生的人，被诊断为更严重的残疾。
平心而论，这倒也没有错。灵异事件的出现向来是无规律的，即使被清扫过千万遍的地方也不能保证不会在下一刻冒出鬼怪来，而没有守护灵陪伴的人，甚至不能在踏入危险地区之前提前预警，更别提稍成气候的反抗了。
润玉单手按在窗上，看着操场上身着黑衣的事件组特派专员来往，身旁紧随着猛兽模样的守护灵，很是发了会呆，轻声叹出一口气，呼吸在玻璃上蒙了层浅浅的白雾。
当今，世界中央这座完全由大小各个学校构成的城市或许是最安全的场所了，作为人类的未来希望之地，无时无刻总有人带着守护灵巡视过各个校园。弱小的守护灵会在靠近灵异时示警，强大的守护灵能与灵异战斗，乃至在灵异出现之前抹灭它们，最大程度的保障着学生安全。
在这里，即使是没有守护灵的人，也不必担心生命安全。
可是以润玉的心气之高，又如何能心甘。
哪怕外班的同学都对润玉的“残疾”有所耳闻，未成年人最天真的恶意反而不懂得收敛，经常有同学跑来向他炫耀自己的守护灵，即使那只是一只半透明的垂耳兔或一团不成型的烟雾，只是除了预警之外或许没有半分战斗力的弱小守护灵，放到学院外的其他城市再普通不过一文不值，却不妨碍他们在润玉身上找到久违的自信。
润玉虽然从来不说，面上带着微笑送走这些人，私下里却也难免会露出懊恼的神情。
所谓天道不公，莫过于此。哪怕他再优秀，单单没有守护灵这一点，就能扼杀他所有成长的道路。这或许不是身体上的残疾，却足以将任何人压制为最底层的公民，比几个世纪之前对残疾人的歧视更为严重，如果越不过这一层障碍，他所有对未来的设想和目标都是无源之水，无根浮萍，甚至不如那个顶着一朵雪花守护灵的弟弟……是个有守护灵的都能胜过他。
他回过身，看了一眼桌面上摊开的书册，重新拉开椅子坐下。指尖翻阅过百年前的历史书，亮白的灯光虚虚照到纸面，映亮那些细小的文字。图书馆总是冷冷清清的，少有人来造访，背后重叠的书架间留着阴暗的小道，安静无声，甚至让人怀疑下一秒是不是就会有鬼怪灵异探出獠牙来。
润玉暂且还没有这种担心。
曾经有人提出过一种假设，守护灵诞生于人类与鬼怪抗争最为惨烈的年份，那时人类节节败退，与灵异不同维度打不到摸不着，实在毫无还手之力，直到守护灵扭转局面。所以不乏有人认为，也许用灵异作为刺激，可以迫使生来没有守护灵的“残疾”之人激发出守护灵。
可惜没有守护灵的人实在不多，这样的假说还没能得到证实。
他病急乱投医的时候也尝试过。尽管大多数鬼怪在露头出现后就会立刻被闻讯而来的事件组剿杀，还普通人安宁，但是偶尔也有事件组分身乏术的时候，鬼怪有强有弱，所以每年都有人折在突发或是没来得及处理的灵异事件中。
偏生他在假期特意去寻的地方无一例外都被证明是谣传，什么迷雾森林鬼屋诅咒刚折了事件组进去的凶宅，他就从来没遇到过半点灵异刺激，也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不过又是平凡的一天罢了。
没有守护灵，润玉向来要多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
——持续到此刻为止。
润玉保持僵硬，注视着面前足有三层楼高的巨大肉瘤，滴落的血水在地面化作小肉球，覆盖了墙面乃至地面，又飞速的向外延伸，它们不断的脉动着，像是离体活着的心脏，却又比那要恶心多了，血色像是凝结的胶冻攀爬扩展，不消几时就到了脚下，极大的干扰着事件组们的战斗。
但是离润玉自己，却是还有一段距离的。
因为在肉瘤刚刚自裂缝中挤出来，偏生一干守卫学院城市的事件组拿它无计可施时，几乎所有人的守护灵都暴动了，漫天乱飞，眼前遮天蔽日都是守护灵独有的灵光，轻薄如烟雾混杂在一起，个个紧张的护持着各自的主人，却也挡的人连眼前路都看不清。这样的一派混乱中，润玉本该也不好受，却有一只手突兀从背后揽住他的腰，带着他踏空悬浮到了云上，如同被环在一簇温和的云里。
诡异吗？诡异。
奇怪的是润玉在高处俯视着下方的混乱，却出乎预料的并不害怕，只有极为亲近与安心的感觉，仿佛灯光下会照出的影子靠在背后，一侧的半身与生俱来，情绪互通。他侧过头，看见黑色的袍袖一闪而过。
“……啊。”
清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隐约带着几分苦恼的意思。
“这次不太好办啊……除非您一定要我除掉这个东西……”
“要。”润玉下意识道，还没完全理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纯属本能性应答。答了之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句话里带着的是什么意思。那只手放开了他，脚落在凝实到了固体的灵光上，如同踩在陆地上。甚至说现在陆地在震颤，尚且有所不如。
“那么，谨遵您的命令。”
他听到那个声音说。
就如同鱼永远看不见大海的全貌，飞鸟永远不知道天空的极限。
他看不见那片灵光的尽头。
浓烈到几乎能在出现时就刺瞎人的双眼，如一望无际的海洋密密簇拥在身边，甫一亮起就足以遮蔽天日，尽数来源于那个……人形的……守护灵。
守护灵？
人无法直视那么浓重的灵光，就像人无法凝视太阳。
润玉抬手遮了一下眼睛，看见那个守护灵闪身落地，他看起来处处都与人一般无二，但是那并非人能够做出来的举止。他轻盈一跃，在空中旋身如踏着无形的阶梯，抬手凝聚出重剑模样的武器，那只巨大的肉瘤蠕动了一下，缓缓探出了一只章鱼般的触手，向前摸索着。很难想象这是从哪个部位伸出来的，但是不可名状的东西也许也不太讲究合理性，不断地交击声如金铁碰撞，眼花缭乱，一击而落——
轰！
事件组竭力守在前方，却没能抵御住交战的冲击，生生被震的向后滑出半米距离，工作人员还在试图撤离学生，只是在积木般不断坍塌的房屋地面之间实在太过冒险，润玉身体一晃，低头扶住灵光，说来也怪，那本该是虚无缥缈的光，却又能被双手触及，甚至能够想象出在无事的时候，灵光的主人是如何懒散的坐在这上面俯瞰的。润玉微微蹙眉，触摸着凝实的光华，又谨慎的将手探进去，如同在寒冷的冬天将手伸出来烤火，指尖被灼烧的滚烫，更多却是暖意。
再抬起头时，正是那个肉瘤被一记劈倒的时候。
守护灵悬浮在空中，松开手时武器的灵光自然散去，像是蒲公英的绒毛在风中满天飞散，从未存在过，他捋过耳边长发，侧着头看了会，像是确定了肉瘤已经全然失去反抗能力，被它所来时的裂缝吸入好似回收废物，才轻轻拍了拍手，掸去并不存在的尘灰，轻描淡写到似乎只是做了件微不可查的小事。
而润玉站直身，缓了缓神，直视踩在空中回身缓步向他走来的守护灵。除却那一身浓郁过分的灵光，人形的守护灵看起来和真正的人类并无区别，身形颀长，容貌隽秀，一双漆黑的眸子明净含笑，毫不避讳的打量着他，以至于让润玉短暂的感到了恍惚。
“……你是什么人？”他不由自主的轻声道。
“嗯？您不认得我吗？”虽然用的是敬语，但是润玉并没有从眼前黑袍的男人语气里听出多少尊敬的意思，挑起眉时只有轻微的笑意，含着好奇或是审视般的意味，“我是您的守护灵，萧炎。”
自守护灵这一创世纪的概念诞生百年之后，第一位能够与人类正面对话沟通的守护灵出现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现代】守护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