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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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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多有些事可笑,亦如前一刻她还满心欢喜能和心喜的人相守一生,下一刻就告诉她,她的未婚夫婿心系他人。
她不知道为何齐祎明明喜欢她人,却还要向她下聘。
雪儿自然也看到了齐祎,自然心中也多有不愤,刚要上前,就被朝歌拉住,拽着她往月老庙偏侧走去。
“小姐,你拉着我做什么?咱们得去问问他那个负心汉啊!他怎么对得起小姐啊!”
雪儿气得眼泪直在眼中打转,她家小姐平日里最喜吟的是安王的诗词,最喜欢打听的也是安王的消息,心心念念终于要嫁给他了。
结果,那人转头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雪儿哪里能不气。
朝歌按了按额头,轻声一叹,“问了又如何?既然他没有对那姑娘下聘,只能说明他不能,而我……”她微微垂下眸子,“又是他必须娶的罢了。”
她是何等聪颖的姑娘,费些功夫,自然也就心里有了计较,齐祎从来都是一个温润如玉之人,可他温润下也有着一股子天生贵胄的潇洒恣意,可这恣意若是对上另一个人,那就是万万不可的了。
“小姐,难道你就要这么委屈自己吗?”
朝歌轻轻扯唇,自嘲一笑,“本来这世道女子就没什么选择的权利,如今我也算得所偿,嫁自己欢喜的人,又有什么不好呢?”
“小姐……”雪儿抹了抹眼泪,甚是心疼地看着她,“你那么好……”
朝歌微微抬起头,将帷帽上的轻纱微微掀开,任由阳光洒在脸上,好像只有这样才能驱散她心中的冷。
有的时候,好又有什么用呢?
那人欢喜的终究不是她……
***
八月初五这一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十里红妆,青丝绾起,终究是上了花轿嫁了他。
她扶着他的手,听他在耳边道:“跟着我走,别怕。”
他的语调温柔,可她却听不出任何别的感情,一如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他的同僚,或是世上的某个过客罢了。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朝歌紧紧跟着他进了安王府正堂,正待要拜堂时,有太监在外面唱和,是皇帝和其最宠爱的华邪夫人来了。
她感到那人握着红绸的手微微一紧,敛下了眸子,心中已是了然。
隔着盖头,她能感觉到好些人的目光,但一道目光似是含了太多的落寞与羡慕。
她被送入洞房,雪儿听着外面的吵闹声,又看看从早到晚没吃过东西的朝歌,又开始抽泣起来。
她如今只要想到那时看到的场景,再想到小姐的未来,就心里不是滋味。
听到她的声音,朝歌叹了口气,“好歹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这丫头就不能盼着我点儿好?”
雪儿连忙擦擦眼泪,止住了哭腔,“奴婢错了,小姐以后定会……定会……”
“不为难你了,你去给我拿点儿吃的,我有些饿了呢!”
一听朝歌说饿,雪儿一拍大腿,赶紧往桌子那儿走去,“唉!奴婢这就给您拿……”
“拿”字还未说完,就有人进了房门,雪儿见此,又看了看朝歌,垂下脑袋,“姑爷好,小姐,奴婢先出去了。”
说着,就从齐祎身旁走过,临到他身旁,还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齐祎听到那哼声,不由挑了挑眉,然后看向朝歌,看着那红色的盖头,只觉眼睛有些刺痛。
透着薄薄的盖头,可以看见于烛火中他长身玉立的朦胧身影,她问:“夫君要安歇了吗?”
听到“夫君”二字,齐祎眼神微微一闪,抬步走向她,然后坐在她身旁。
感受到身旁的气息,她只觉这人似是很疲惫,她舔了舔唇,见他不答,只摸了摸肚子,“夫君,你能不能帮我把盖头掀了,妾身好饿啊!”
齐祎看着她的动作,不由轻笑一声,然后起身从桌上端了一盘桂花酥,到她身前时,只道:“吃吧。”
她微微歪了歪脑袋,似是很疑惑,“夫君不掀盖头吗?”
齐祎将手中的盘子放到她身侧,她垂眸就能用余光看见那一盘满满的桂花酥,耳边听见他道:“不了,你早些歇息。”
说罢,他便转身出了房门,朝歌听到关门声,一滴泪悄然落下,打湿了她的大红嫁衣。
寂静的屋子里,只想起她肚子咕咕叫起的声音。
……
雪儿知道齐祎并没有留宿,第二天伺候朝歌的时候,眼睛肿成了核桃,朝歌见此,不由笑出了声,“你这样跟着我进宫,不怕被笑话吗?”
雪儿哀怨地看了她一眼,“有什么怕的?奴婢现在一想到你的苦就想哭,您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啊?”
朝歌点了点她的小脑袋,嘟了嘟嘴,说道:“我给你那热帕子敷一敷,要不然进了宫,还是丢我的脸呢!”
“小姐……”
“别说了,雪儿,这大抵就是我的命,再说,当个没人管的安王妃不好吗?吃吃喝喝才痛快不是?”
不论她心里是怎么想,她都想雪儿能够好好的,不要为了这种无解的事折磨着自己。
雪儿一听她这么说,倒也觉得有道理,嘿嘿一笑,还挺大胆地道:“奴婢听说京都里最近在贵女圈子里实行什么鸭子,哪天奴婢问问太兰怎么玩儿。”
“鸭子?”
“嗯嗯”,雪儿点头,“我记得就是叫这么个名,奴婢当时还觉得有趣呢!”
“这名字倒是稀奇!”
太兰是将军府嫡女的贴身丫鬟,和雪儿是老乡,好多新奇好玩儿的事都是她告诉雪儿的。
两人说说笑笑半晌,也收拾妥帖,便去了正堂,准备和齐祎一起进宫面圣。
齐祎看见她时,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朝歌觉着,这人恐怕连她眼睛是双还是单都没看清。
这么想着,她不由噗嗤一笑,齐祎不由奇怪地扫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然后她抬头仔仔细细看着齐祎,齐祎被她瞧得不由微微退了一步,“我……怎么了吗?”
“咦?夫君躲什么?妾身只是在想,您都不怎么看我,若是哪日咱们街上相遇,您不会记不住我的模样吧?”
齐祎:“……”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娶的这姑娘还是个这么心大的?
新婚之夜,他将她扔在房中,第二日竟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还能同他玩笑,呵!还真是低估了丞相之女啊!
二人坐在马车中,他正襟危坐,闭目养神,她却是难得没有了往日的淑女模样,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甚至还数起了他的睫毛。
“往日里,只从诗词中知道夫君,道你是如玉的谦谦君子,偶尔看见你,都是隔得远远地,却不知夫君你的睫毛这么密,比我的睫毛还要长上些许。”
“啧啧,夫君,你怎么这么好看呢?”
这话音一落,马车不由一晃,外面的车夫是齐祎的贴身侍卫齐乐,听到这话,真是暗叫乖乖:这王妃还挺不害臊的!
而齐祎却只在马车颠簸时,微微皱了皱眉,随后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笑意绵绵的女子,不由轻声一叹。
“朝歌,今时是我负你,从今以后,华邪夫人有的,你都会有,但唯独……”
朝歌看着他,缓缓收了笑意,他眼底一片青黑,是这几日都没有睡好,和一个并不喜欢的人成婚,哪里能睡得安稳?
可她听到这话时,还是忍不住一痛,心疼他睡不好是万万不能的,这人真是把一切都抛得开开的。
他不掀她的盖头,是因为一辈子他只爱一个人,也只想掀那个人的盖头。
而现在,他说的这话是告诉她,华邪夫人有的衣裳、鞋子、甚至是她那富丽的宫殿,她都可以有,唯独华邪夫人有他的爱,她却不能有。
她不禁有些黯然,垂眸看向一旁,只道:“我知道的。”
怕他还要说什么,她又补充道:“我那日在月老庙都见到了,我明白的。”
这一声落,马车又巨大地颠簸了一下,外面的齐乐连忙拉紧缰绳。
“齐乐!”听到齐祎这一声吼,齐乐背脊一凉,缩了缩脖子,尽量缩小存在感。
齐祎看着眼前低垂着脑袋的姑娘,心中不震撼是不能的,“那……你为何不……”
“退婚吗?”她抬起眸,苦笑道,“你本就是天潢贵胄了,为何又非要娶我呢?若非是不得已,谁能让你退步呢?”
她摊了摊手,“若不是我,可能会有别人,可我见不得你娶了他人,更见不得你……你受伤。”
齐祎的心被她的话砸得狠狠的,她知他从不心属她,也知那人是华邪夫人,可她却说:见不得他受伤、见不得他娶别人。
“伯懿何德何能……”
“嗯,是啊,何德何能呢?”她的声音带着点儿鼻音,闷闷的,“大抵就是,见了你便心生欢喜,若是错过了,便是我一生之憾吧。”
她冲他笑了起来,“所以……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若问齐祎曾经见过最美的女子是谁,那么定是华邪夫人;可若要问他见过最美的笑容,那定是此时凌朝歌的笑容,如春花,如水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