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梦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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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笑了声，把茶拿过来，温温笑道：“莫不是长大了……？”斜了眼轻轻一扫，眼角尽是取笑之意。
白起哼一声：“她一个半大孩子，早得很。”
海棠扒了被角回一句：“你比我小。”
白起怔了怔，也不生气，反倒笑一声，自己打帘子走了。过了会隔着门叫：“长宁，不吃月饼了？”
长宁少爷的字。小时被那句“我姓胡名厉”吓着了，以为少爷是妖怪变的。后来才问清原来少爷姓白——当年定然是自己把想法说了出来，才惹出这段笑话。
长宁便在屋内应了声：“就来。”打了帘子又想起什么，扭回头道：“睡觉别老想些有的没的，有事一定喊我。”
海棠把头闷在被里，等他手里的帘子哗哗啦放下来，这才把头拿出来看背影。
长长的影子一点点没下去，连带着她整颗心也似没到水底。
夜寒月明，有情的人忙着赏月睡不着，伶单的人忙着伤心也没心思独睡。几时起，少女的心思渐渐有所不同？
白起嘶着气笑道：“海棠对你呀……”长宁举手欲打，他便吃吃笑一声，摇摇手望前院走：
“摸了龙头，明天要下雨了！”
长宁笑道：“你哪里属龙了？明明属蛇。”
白起挨着巴蕉叶子，带了点笑：“蛇乃小龙。”
晚间的白月光穿过云落在他身上，整个人都似空灵起来。浅白的肤色带了一点蓝，连唇色也显得淡薄几分。长宁凑过去，在他颊边轻轻一吻。
抬起头，正见一抹妃色从少年面间掠过。忍不住伸手抱住他，叹气似地在他耳边唤道：
“白起。”
白起难得没一巴掌推开他，安安静静呆在他怀里，听话得长宁也不免诧异，心下添出若干感叹，只是千般言语涌上来，反而说不出一个字了。良久才吐出一声：
“你……”
白起扬手捂住他的唇，另只手伸起来，索性两手一环，环在他脖子上。
——这个，可算是邀欢？
长宁没敢动，白起的身子暖暖地靠在他怀里，暖意一点点散到周身，连空气里也带上甜腻的气息。
白起一双丹凤眼带了薄怒：“你是呆子？”
长宁笑起来，站着不动：“不赏月了？”
白起拿脚踹他：“月亮天天有，哪天看不行？”
长宁低笑一声，俯身在他耳边吹气：“我也天天在你身边……”
再不管他是嗔是怒，长宁把他抱起来，径直往屋里走去。
夜风带了寒气卷进屋里，隔了被子仍能感到身上的一阵阴冷，直把人冻得醒过来。
海棠隔了纱窗看出去，正见一轮明月晃晃荡荡荡挂上了天中央。那样亮的明月底下，阴影却越发狰狞，仿佛一个个露出头角的鬼，嘶叫着要扑上前。
“长夜漫漫……”
带了笑的声音闯进来，猛然回头，白起那身死人一样的雪白长袍就立在她面前。面上带了笑，眸子里映着月光看着她。
“你从哪冒出来的！”
屋里没灯，暗得看不清人。白起笑一声，那件衣服便移近几步，倚到桌子上，人也带上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月亮光几时变得带了青白色，裹在他身上，竟是死灰的一层。
海棠没来由想起那个梦来。梦里那张面，也是死气森白的面相。然而为什么不是另一个梦？那个梦里，有一个温柔微笑的人，虽然面色也带了苍白，却没有那样的死气沉沉。
怪力乱神一类东西，她是不信的。定定神，心里飞快地算计。她不是不通人事的少女，少男少女夜半共聚一室，被人看见怎么也说不清。更何况这少年还是少爷的禁脔，真是百口莫辩。想到这上头反而笑了声，扬了眉问：“你要做什么？”
白起抬眼看她一阵，嗤笑一声，手里握了桌上一只粉彩瓷杯把玩。手略一用劲，杯子“咔”一声碎成四片，交错重叠，烂在他手心。这才悠悠然笑道：“你以为？”
海棠被吓一跳，心脏跳得几乎要蹦出来。面上却强自镇定，冷笑一声，索性寻了个绣墩坐了，也不说话，只拿一双乌油油的眼看他。
她刚起身，身上只穿了薄薄一件水红湖绸单衣，袖口软软搭在腕子上，衬得底下一只联珠碧玉镯子鲜绿更加，几欲顺手淌下。
白起“呵”笑一声，放了碎瓷笑道：“你倒禁吓。当年长宁说要教你的东西，倒学得不错。”
当年少爷说她：“还很小呢。我教教你，长大你会的就多了。”
于是教她天文地理，金石考古，甚至还有演算。然而教得最多的，却是兵法谋略。
然而白起才来几年，年纪又才几岁，这些事情从何知道？
猛然那张脸凑近几分，带着一点白气：
“若是这样呢……？”
面上的眉眼骤然消失，只余下青青白白一张面皮。
海棠惊叫一声，右手不由得向前一推，想要挡开它。触手却是一片柔软，忍不住睁眼看，却见自己的手陷进了那面皮里，冰冷的人皮紧紧贴了她的手，寒气几乎要渗透骨髓里。
甩不开，挣不脱，逃不掉。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梦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