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代餐的第2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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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田银时现在虽然是个眉毛和眼睛间的距离超过人类的平均水平、从外到内都被糖分腐烂的没用男人，但少年时期的他眉眼间距还没有现在那么离谱。
稍微靠近了那么一丢丢。
就一丢丢。
非常微妙的距离，但气质却一下子就不同了。
而实际上，哪怕是在自我堕落到没边的现如今，当这个男人收敛起了所有的嬉皮笑脸之后，他的表情看上去是很冷的。
那是一种天生目空一切——包括自己的漠不关心。
这是他的原点。
或者说，是本性。
正是因为在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状态下，与他人相遇了，改变了，才会那样奋不顾身地去保护他人珍视的东西。
比如，那场攘夷战争。
*
雨水倾泻而下。
血液被稀释得很淡很淡，被飞溅的雨点冲散，顺着地面的起伏流淌，不管是地球人的尸体还是天人的尸体都已经在这样的冲刷下失去了“遗骸”本身应有的含义，就只是堆积在那里的肉块罢了。
终究会腐蚀殆尽，回归自然循环。
包括坂田银时此时背对着的那颗头颅。
其主人名为吉田松阳。
对于他而言，这个人是恩师，是父亲，是友人，是憧憬，是无法舍下的负担……
总而言之，是一切的起点。
当他接过松阳给予他的那振刀时，坂田银时的「人生」才真正开始了。
但是，正所谓小说需要讲究逻辑，而现实不需要。
现实是如此荒谬和不可思议。
坂田银时不久前刚刚亲手斩下了这枚头颅。
雨声震耳欲聋，不管是血液的气味还是炮火的硝烟全都被这样的大雨盖过了。
包括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应该是有很多感想的，就像是某些少年漫男主角啰里八嗦的心理活动一样，但事实上，银时的脑内一片空白，可能是因为应激反应吧，当真是一片空白，耳边只能听到雨声，眼前只能看到雨丝。
连同伴的呼唤都听不见。
“银……喂！”
银时没有反应。
“不……了！我说……！”
银时没有反应，好像和地面融为了一体，一动不动。
“…银时！！！”
桂的长发被雨水沾湿，贴着脸侧，脸色很不好的面容上带着火急火燎的忧虑。
他走上前，跨过跪在地上的高杉，跨过头颅，来到银时身后一步之遥的位置，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被他突然袭击的少年浑身抖了一下，咳嗽着，捂着肩膀回头，强装没好气地问：“……你突然干什么啊？！假发！”
而假发却没有说出那句经典台词“不是假发，是桂！”
可能是因为根本没有插科打诨的心情，也可能是因为真的太过着急，他只是把双手都搭在了坂田银时的肩膀上，面对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明了一下最新收到的情报。
“银时，请冷静地听我说……”他深吸一口气，“……刚刚收到了后方游击部队的传讯…关于时雨率领的小队的……小队成员的遗体全部确认，无一生还，队长「吉田时雨」失踪，只在战场附近的河流边顺着血迹发现了他的佩刀和鞋子。”
不等银时做出反应，他又接着说：“虽然也想尽可能搜寻，但因为这场大雨，所有痕迹都冲淡了，水流又如此湍急，生还可能性……而且我们现在也没有足够的人力和时间去救援了。”
“……”
银时没有回话，似乎是在思考。
接着，不打一声招呼地，就越过了桂小太郎，往后方走去。
“…银时？”桂一脚踩进水坑，梗着脖子往银时的方向望，“你听懂我说的话了吗？…不可能了！你不会想要一个人单枪匹马去找吧！”
“……哈？”银时顿住了脚步，声线中透着不可思议，还用脚踢了踢旁边的高杉晋助，“我还不至于这么看不清形势…喂，矮杉，你还要在这里跪多久？撤退了撤退了，再不处理一下你另一边眼睛也要一起完蛋了！”
接着，又喃喃道：“再说，那家伙是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死掉的。”
桂一脸茫然，仿佛错过了12集的剧情，“…不，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
但是，之前一直宛如空气的高杉晋助突然也开口了。
声线沙哑，开始又很轻，几乎散在了雨里。
“假发……”他像是常年不说话的自闭儿童突然开口一般，语调和发音都很奇怪，似是在逐渐适应说话这个行为，“你记得有一次，在我们连夜搬迁私塾地址的路上，他在我滑下悬崖时为了抓住我，手腕被尖锐的树枝贯穿的事情吗？”
桂回道：“当然记得，银时当时吓傻了，一路上一直唧唧哇哇地怪叫。”
银时踢了桂一脚。
高杉回忆着，“当时，是松…阳老师帮他处理了伤口，之后他的手腕上一直缠着绷带……但是，之前有次我守夜的时候，我看到了……
他在更换绷带，然后，本该再怎么样也会留下疤痕的那只手腕上什么都没有，光洁如初。”
说着，他一手撑地，刘海遮过被飞刀戳伤的那只眼睛，摇晃着稳住身形，硬是站了起来。
“嘛，关于这件事，你肯定比我更清楚就是了，银时。”
他拍拍银时的肩膀，力气并不大，语调也很平稳，但银时却感觉仿佛歇斯底里地嵌进了他的骨头里似的。
沉默的疯狂。
*
不过，虽说如此，但银时在出狱之后找了十年，长年不联系的高杉和桂也都默契地一起找了十年，愣是什么线索都没有。
就算死透了好歹也会留下点痕迹，但真的就什么都没有。
仿佛这个人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这让银时偶尔会怀疑自己的记忆。
毕竟他本来就患上了精神疾病，附带一个不存在的记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自从那场大雨之后，他的耳边就时不时地会突然回荡起震耳欲聋的雨声，仿佛要把他拽回那一天一样，久久不息。
严重的时候甚至连旁人的话语都听不见，夜晚也被吵得无法入眠。
“真麻烦啊……”
这么说着，既不打算去看病，也不打算自己做些什么缓解，而是像面对自然界的降雨一般，放着不管。
或者说，他并不打算治好这个毛病。
他在雨中找人。
他和那个曾经在尸体堆里相依为命的幼驯染是在雨中相遇、在雨中分别的，那么，若要说再次相遇的地点，也就只可能在雨中了。
别问为什么，你怎么可能理解一个精神病患者的逻辑呢？
但毕竟找了十年，一开始抱有的希冀和干劲早就磨没了，现如今，耳边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雨声也只能说是变成了一个习惯而已。
所以，这一天，当雨声在颅腔里响起，震得他无法思考的时候，他也只是觉得“啊，又来了”而已。
该干嘛干嘛。
帮神乐遛狗、被狗咬破头、抱怨神乐和狗吃太多、清点钱包余额、在神乐和新八鄙视的目光下上街打小钢珠……
然后，在输得只剩下裤衩后回来时，听说楼下老太婆同情心泛滥救下的小鬼要开始在店里帮忙了。
啊啊真是的，整天在路边捡一些阿猫阿狗，万一哪天真遇上什么麻烦……
银时一边挠着头，一边嫌麻烦，一边还是推开了楼下酒屋的门。
“喂，老太——”
一句“老太婆”还没说完，他就咽住了。
眼前的少年穿着衬衫套和服，浅色的短发因为没打理好有几缕向外翘，同样颜色极浅的眼里倒映出自己惊恐的表情。
松阳。
不不不，比起像松阳，倒不如说……！！！
可是都十年了，怎么可能还是十年前的样子？！
难、难、难、难、难道说……？！
“出、出、出、”
他牙齿打颤，在极度的恐惧和狂喜的反复横跳中，他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
雨停了。
他恍惚地一手覆上耳朵，仔细又确认了一遍。
停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停了。
可能是走进室内的时候，也可能是见到少年的第一眼时，时间不明，原因不明，这场下了十年的雨突然就停了。
“停下了……”
而对方只是歪了歪头，笑道：“我还活着哦。”
坂田银时这时才终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
时间回到现在，银时宿醉后醒来，耷拉着死鱼眼，看了一眼旁边睡姿端正得不可思议的时雨，又望向传来坚持不懈的敲门声的门外，果断地躺了回去，被子一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然后门外的某通缉犯还在坚持不懈。
“银时君？银时君——！我来找你玩了！”
“我带了《〇狼》来，一起玩吧！”
银时翻来覆去忍无可忍，最终掀起被子，快步走到玄关，一个飞踢连门带假发一起踹飞。
“大清早的吵什么吵啊！你是发情期的猫吗……啊真是的！管你《〇狼》也好《〇狗》也好，劝人玩这种游戏是会天打雷劈的知不知道！”
桂趴在地上，挣扎着站起来，声嘶力竭地一字一句说道：“不是假发……是桂……！”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代餐的第2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