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中世纪搞基建》乐博

4、第四章

　　点烟警示是自古以来的传统，告诉城堡里的人有携带武器或者拥有威胁的人马正在靠近。
　　当瞭望台上的看守者在地平线的尽头观察到情况的时候，他就会点燃黑烟，好让城堡的主人有足够的时间采取合适的应对。

　　像艾礼思这行人这样，拥有七个骑士，八\九匹马，一辆马车，好几辆拉货车的庞大队伍，自然在刚刚出现一个小点的时候，就收获了让看守者点燃整整四道烽烟的待遇。

　　于是当艾礼思的骑队靠近城郊时，就遇到了堵满田埂的人群。
　　穿着整齐的富绅、商人，铺满香粉的夫人小姐们，浑身着满铠甲的骑士队伍，满脸好奇的镇民，还有破烂的乞丐，调皮的小孩……他们挤挤攘攘地站在郊外的小路上，有些还爬到了树上，看着这行车队从路的尽头缓缓前行，嘴里时不时地发出惊叹。

　　对于这个十岁前往王都学习，未来这段时间会执行代理领主任务的大小姐，所有人都充满了好奇。

　　艾礼思在芬妮夫人的搀扶下从马车上踩着矮凳慢慢地走下来，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当看到他优美的姿态，在阳光下更为美丽的容颜，以及那用金线绣着百合花、太阳、星星和猎鹰家徽、和本地的款式完全不同的新式天鹅绒外袍的时候，这些议论的声音更加热闹了。

　　他对这些杂音置之不理，直接看向了人群的中心。

　　穿着麻布白袍、头顶十字高帽的是教区的主教和牧师们，一身黑衣、长相都有几分相似的男女老少们应该是参加葬礼的亲属，而站在所有人的中间，貂皮衬里的天鹅绒斗篷上绣着展翅猎鹰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领主大人，欧内斯特伯爵——也就是‘她’的父亲了。

　　艾礼思深吸了一口气，放开搀扶着他的芬妮夫人的手，快步走上前去，而随着他的靠近，中年男子脸上的激动之色更加明显了。
　　他走出人群，张开双臂，等到艾礼思走到近前的时候，一把抱住了他。

　　艾礼思本来想装鸵鸟混过这场父女相见，但中年男人抱住他的时候，一股真正的哀伤涌上他的心头，令他瞬间流下泪来：“父亲……”
　　抱着他的手臂颤抖了一下，一个哽咽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传来：“爱丽丝，我可怜的女儿啊！”

　　围观人群，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也都用袖子擦了擦脸。过了一会儿，一个小胡子男人走上前来：“老爷，大小姐一路上应该辛苦了，早点回去，好让她休息一下吧。”

　　欧内斯特伯爵点点头，松开手：“你说得对，莫雷斯管家。爱丽丝的用品都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特别是衣服和饰品，请了镇上最好的裁缝和珠宝商做的。”
　　“那就好，那就好。”欧内斯特伯爵满意地点点头。爱丽丝匆匆忙忙从王都赶回来，一定缺少很多东西，他早就让人另外再准备了一份。
　　特别是用于参加葬礼的衣服，爱丽丝都没有，他仔细叮嘱了管家，一定要做最好的。

　　带着爱丽丝坐上了自家的豪华马车，伯爵一行人穿过了城镇，走向了位于平坦山地上的城堡。吊桥早就放了下来，护城河上的木桥在马车经过的时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欧内斯特伯爵的远方亲戚，哈代男爵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百无聊赖地缀在队伍的最后。

　　从爱丽丝·拉勃朗特·欧内斯特快要回来的日子开始，伯爵就开始折腾：城堡打扫的干干净净，连镇上都让流浪汉把碍眼的垃圾全都清理走，教区里的一半教士都被请了过来，像他们这些亲戚自不必说，已经呆了一个多月了，还不让走。今天更是把教区主教都请了过来，就是为了让爱丽丝感觉到温暖和重视，来抚慰她失去母亲的痛苦。

　　排场，排场，好大的排场。
　　想想看，甚至他这个男爵到达伯爵领的时候，只有一两个执事接待他！
　　这其中的落差让哈代男爵不得不升起了一丝嫉妒之心。
　　……好吧，是很多嫉妒，看到爱丽丝那个小丫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分毫的时候，哈代男爵更是感到了由衷的屈辱。
　　哈，他站在这里这么久，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结果只是一个背景板罢了！
　　但是他也只能独自品尝这种屈辱，爱丽丝是伯爵唯一的女儿，无论再怎么高调，别人都会觉得理所应当。
　　（伯爵家刚出生的那个？行行好，她的年龄只能用‘月’这个量度，那么大的小孩子哪里算得上数，连能否活下来都说不准呢！）

　　要是他也是伯爵就好了，哈代男爵想到这里，不由得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腿。
　　那里用木板固定着，包扎地结结实实。
　　本来，哈代男爵也在征召的范围之内，但是他‘恰好’摔断了自己的腿，‘只好’用整整十个骑士和五十五个士兵作为了替换。
　　哈代男爵脸上泛起一阵苦笑，欧内斯特伯爵这次参加征召，回来一定会被授封更高的爵位吧。侯爵？说不定连公爵都有可能。
　　到时候自己这个远方亲戚，可能连作为核心参加葬礼的邀请都没有了，哪里有资格去嫉妒爱丽丝·欧内斯特的排场呢。

　　哈代男爵陷入沉思的时候，旁边一匹马靠了过来：“男爵先生。”
　　哈代男爵抬眼，点点头致意：“莫雷斯总管。”
　　“辛苦您了，站了这么长时间。您的腿还好吧？”
　　哈代男爵奇怪地看了对方一眼，这还是对方第一次跟他搭话。莫雷斯管家的脸上还是那副标准的谁也不得罪的笑容。
　　哈代男爵想了想，挑眉道：“为了爱丽丝小姐，这是作为骑士应有的礼节。”
　　“是的，是的，您可真是一位高雅的骑士。”莫雷斯管家感慨地说道，“爱丽丝大小姐能有您这样关心她的家人，可真是她的福气。”

　　哈代男爵更奇怪了，莫雷斯管家说这话，简直像是把爱丽丝当做外人一样。
　　莫雷斯管家接着说道，用一种惋惜的口吻：“可是啊，爱丽丝大小姐马上就要担负起管理领地的重任，唉，真是可怜，像她这样的小女孩，哪里知道怎么管理这么大的一片领地呢？要是有负责任的人愿意帮帮她的忙，那才叫真的福气呢。”

　　哈代男爵心中猛地一跳，他深深地看了莫雷斯管家一眼，缓缓开口：“伯爵家里这么多人，当然会有很多人愿意帮她的忙。”

　　“可是，真正关心她的人是很难得的。”莫雷斯管家耸耸肩，“不是吗？”

　　“是啊，人心这种东西，谁说得准呢？”

　　两人对视，都露出一抹心领神会的笑容。

　　伯爵的车马渐渐远去，郊外聚集起来的人也慢慢地散开了，可以预见这天、甚至好几天的热门话题都会是这次盛大的迎接。

　　小乞丐瓦格纳·罗特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他兴奋地直跳脚，他的运气可真不错，刚刚迎接队伍中的一位骑士老爷赏了他十里克的硬币，这可够去玛佩尔太太的面包店阔绰地买上一整条白面包了！更不要说要是买黑面包的话，够他吃上整整一个月的！

　　不过，瓦格纳·罗特既没有去买白面包或者黑面包，也没有买任何东西，而是手里紧紧地攥着硬币，跑到了城镇东边的小树林那里。
　　“中夏，中夏！”他放开喉咙，大声地喊着，“中夏·罗特！”

　　一个野果子从上面扔了下来，砸在瓦格纳的头上，他蹲下去捡起来，塞到自己的嘴里，然后抬头：“中夏！”
　　一个银发的男孩从粗壮的树枝上探出头，不耐烦地喊道：“吼什么！”

　　“中夏，你没有去看伯爵小姐回来吗？”瓦格纳问道，一看就知道中夏在树上睡了很长时间，脸上都有红印了。

　　“有什么好看的。”中夏·罗特坐起来，两条长腿悬在半空中，一手托着腮，很是无聊地说道。

　　“好看，好看极啦！”瓦格纳手舞足蹈地说道，“伯爵小姐的马车金灿灿地，骑士们都穿着雪白的铠甲，还有她的衣服，可漂亮了！有太阳、星星，还有花呢！那种花我没见过，准是王都那儿的花！”

　　“所有的贵族都一个样儿！”中夏冷笑着说道，“装模作样、胆小如鼠、看不起人、心肠歹毒……他们最好都死掉！”

　　瓦格纳搞不明白：“要是贵族们都死掉了，谁来管我们啊？”

　　中夏从树上跳下来，整了整衣服，然后敲了一下瓦格纳的额头：“自己管自己，不好吗！”

　　瓦格纳捂住自己的脑门，自己管自己？他可不懂怎么管自己呀！
　　有了！瓦格纳跟在中夏的身后：“要是贵族都死掉的话，中夏你来管大家吧，就像现在这样！”

　　中夏是去年出现在镇上的孤儿，他说他叫中夏·罗特。罗特这个词是石头的意思，在这个国家，只有没有父亲、像随处可见的石头那样无人在意的人才会冠上这个姓氏。

　　既然姓罗特，说明中夏也是一个私生子。

　　瓦格纳猜他是不是贵族的私生子，因为中夏懂的太多啦！他很快地把镇上的流浪儿、小乞丐都聚成一个集体，还靠上了一个地头蛇。
　　跟着中夏，所有的流浪小孩都起码一天能吃上一顿了，还有机会去农田里做帮工换粮食呢！现在连镇上的一些商店，都会卖中夏一个面子！

　　就像瓦格纳自己，以前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光明正大地走进玛佩尔太太的面包店。但中夏竟然让这不可思议的事实实现了！

　　普通的孤儿，哪里会有这样的本事啊？

　　瓦格纳说完，把手里攥着的硬币递给了中夏，中夏看了一眼，收到了怀里，然后瓦格纳继续叽叽喳喳地跟他说刚才看到的场景。

　　现在这些小乞丐已经很习惯把获得的东西交给中夏，然后由他来统一处理了。瓦格纳觉得这是好事，因为如果由他自己来保管硬币的话，十有八九会被别人抢走，哪怕换成食物，也会被别的小乞丐偷走，最后还是吃不到三五天的饱饭。

　　但是交给中夏的话，瓦格纳起码能吃到半个月的黑面包或者糊糊。

　　唉，要是大家真的能都归中夏管就好了，那样的话，所有人都能每天吃上一顿饱饭吧？甚至有可能两顿！
　　那可真是天堂般的日子了。